第27节

  嗯,是好事。
  萧聿看了也不免点头,陆则道:“此乃秦太史之子所著。”
  秦太史长子?
  萧聿看向题名处,上面确实写着秦绥之三个字。
  他记得,这是秦美人的胞兄。
  萧聿看着手上的策论,低声道:“有如此才能,他为何不参科举?”
  陆则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大抵还是与秦家内宅之事有关。”
  萧聿点了点头,并未再问,而是直接道:“道与兵部,要了此人。”
  “微臣明白。”
  陆则退下。
  狂风忽然袭来,小太监们连忙去关窗。
  再一转眼,便是倾盆大雨,暴雨击打房檐噼啪作响,地面氤氲出一片水雾。
  盛公公拿着大氅,绕过堆积如山的折子,走到萧聿身后,道:“陛下身上还有伤,这秋日凉了,还是披件衣服。”
  烛火通明,他低头看着折子出神,似乎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境。
  他这两日歇在养心殿,并没梦见她。
  同这三年一样,不管他怎么想,她都不肯入自己梦来。
  盛公公在一旁伺候茶水,见皇帝神色疲惫,劝道:“陛下还是早点歇息吧。”
  萧聿瞥了一眼窗外,忽然起身,道:“朕今夜去秦美人那儿。”
  盛公公愣住,然后道:“奴才、奴才这就去备辇。”
  萧聿道:“不必了。”
  乌云低沉,黑压压一片,好几个小宫女都在房檐下值勤。
  电闪雷鸣中,她们眼瞧着,有道身影,朝谨兰苑而去。
  第21章 大婚
  谨兰苑的四周一片哗哗的水声。
  房檐下,长歌低声道:“秦美人的心也是真大,把陛下得罪了,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仗着有太妃护着,到底是不一样。”灵鹊瞥了眼身后透着光晕的支摘窗,幽幽道:“谨兰苑的用度没多少,烛火竟是彻夜不息。”
  就在这时,谨兰苑门声响动。
  狂风让雨势更胜,吹得衣衫猎猎作响,萧聿身上的玄色龙纹长袍已湿了大片。
  小太监脸一见来人,立马颤着嗓子道:“奴才、奴才给陛下请安。”
  陛下?
  长歌和灵鹊闻声对视,朝远处一望,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圈。
  陛下来此作甚?
  找秦美人继续算账?
  虽说她们的心早已给了薛贵妃,但人在谨兰苑,该办的差事还是要办的。
  长歌转身进了内室,表情凝重,急急道:“美人快准备下,陛下来了。”
  秦婈刚沐浴过,如瀑般的青丝散在肩膀,发梢带着莹亮的水珠,不傅粉黛,也是楚楚动人。
  听到他来,她眸中不由划过一丝惊讶。
  “美人,快呀。”长歌提醒道。
  秦婈回过神,立即放下手中的牛角木梳,推门而出。
  秦婈福礼道:“臣妾不知陛下今夜会过来,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萧韫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径直走进内室。
  帝王表情冷漠,空气都跟着发沉。
  谨兰苑的宫女太监都默默吸了一口气,心道:还不知秦美人今夜得多难熬。
  外面大雨持续在下,长歌和灵鹊送了帨巾和热水进屋,正准备上前伺候,就听萧聿淡淡道:“退下吧。”
  长歌和灵鹊一顿,颔首齐声道:“奴婢告退。”
  萧聿的衣襟湿了大片,瞧着有些许的狼狈。
  他脱下大氅,秦婈伸手接过。
  秦婈看着男人鬓角的水珠,轻声道:“秋日风凉,陛下淋了雨,不然还是沐浴后再歇息吧。”
  萧聿眸色暗淡,点了下头。
  帷幔一落,两人又躺在了同一张榻上,萧聿很快阖上了眼睛。
  四周除了雨声,便是呼吸声。
  秦婈睡不着,想起了之前那个梦。
  想起了梦中萧聿的那句,“我娶的是正妻,不是纳妾,再不喜欢,也会敬重她。”
  思及此,秦婈的嘴角不由泛起丝冷笑。
  梦果然是梦。
  他心里若真有“敬重”二字,就不会在新婚之夜羞辱她,那段日子,他俩也不会闹成那般。
  这边,萧聿迟迟未能入梦,听着耳畔起起伏伏的呼吸声,心里不免有些烦躁,于是沉声道:“秦美人为何不睡?”
  语气尽是责备。
  秦婈声音恭敬且柔和,“可是臣妾吵到陛下了?”
  萧聿“嗯”了一声。
  闻言,秦婈撇了撇嘴角。
  三年不见,怎么添这么多毛病?
  秦婈自知胳膊拗不过大腿,六品美人拗不过帝王,只好赶紧闭上了眼睛。
  幔帐外烛火摇曳,两人呼吸一轻,一同入梦。
  永昌三十六年,七月十六。
  屋内红烛弥漫,屋外鼓乐齐鸣。
  今日是晋王府办喜事。
  苏菱身着婚服,双手交叠于膝,端坐在榻。
  瞧着仪态万方,可赤红色的盖头下,藏着的却是失魂落魄的目光。
  萧聿抬手取了喜秤,缓缓挑起了眼前的红丝盖头,晋王府的下人们屏息抬眼,偷偷去瞧新娘子的脸。
  这一瞧,众人立马开始起哄。
  镇国公府的大姑娘,苏大将军的嫡长女,竟生的这般好看。
  靡颜腻理,眉目如画。
  饶是从不沉迷女色的萧聿,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饮完合卺酒,喜娘各剪了二人一缕头发,系好,放入桃木色的匣中,笑道:“恭喜王爷王妃,礼成。”
  礼成,萧聿要去外头招呼宾客。
  他低头看了眼苏家女白皙的小手,握了一下,道:“等我回来。”
  他人一走,苏菱左手抠着右手,耳畔全都是那日在庆丰楼听到的话。
  “能拉拢镇国公是好,可苏家女名声不佳,与何子宸牵扯不清,这终是个麻烦事。”
  “麻烦又如何?苏景北又没有其他女儿。”
  苏菱的脑子乱成一片,身子也跟着发僵。
  她到底还是嫁给他了……
  一炷香接着一炷香。
  宾客逐渐散去,萧聿朝内室走去,守门的女史轻轻开口:“奴婢给王爷请安。”
  男人淡淡回了一句:“免礼。”
  一瞬间,她的心跳声比外面橐橐而至脚步声更快。
  他朝她走来,撩袍坐在她身侧。
  四目相对,苏菱攥紧了袖口。
  萧聿替她拆下发簪,指腹划过细白的脖颈时,苏菱不由瑟缩了一下,她一躲,男人从鼻尖逸出声轻笑。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颈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
  “你躲什么?”他看着她道。
  苏菱一怔,她好似从这双幽邃不见底的眸中,窥伺到了一种平静的欲望。
  欲望本该不受控,可落在他眼中却显得游刃有余。
  她不像她的妻子,反倒是像他手里的棋子。
  苏菱呼吸比方才快了些,强装镇定道:“我没躲,是殿下手凉。”
  见她如此说,他便直接将手滑到了她的腰际。
  苏菱整个人颤了一下,也没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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