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让它出去!
还有这个还魂咒。
她的熟悉程度,能在第一眼看到就脸色大变,难不成……是她曾经见过?
念及此,萧景辰却是骤然抬头。
会不会,她接触过做这个法事的人?
或者,她便是这个法事中,最大的受益人。
夜色浓重,窗外寒鸦掠过,这深秋的夜里,萧景辰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那脸上的表情,却不可自抑的变幻着。
若她真的是重生之人,若她真的被人用了还魂咒,那这一切,似乎就都有解释了。
可是……
不对。
萧景辰几乎是瞬间,便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她的异常可以有诸多解释的可能性,可唯独不该是这个。
毕竟,赵凰歌身份尊贵,想让她重生,得赔上北越的国运。
还有,下咒人的一条命。
若赵凰歌真的是被下了还魂咒,那那个时空里为她做法的人,只能是自己。
因为,他是国师。
北越国师,也代表北越国运的其中之一。
若真的想对赵凰歌用还魂咒,需的他的一条命,再加上北越的国运倾覆,才可换的她的重生。
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倒不是可惜他的一条命,为北越死不足惜。
可北越的国运,不可动。
倘若赵凰歌是普通人,那么为她下咒,正经的佛门中人,除他之外,也有人可以做到。
可赵凰歌不是。
她为公主,那便只有他可以做到。
而这个猜测,太荒唐了。
萧景辰不过瞬间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又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荒唐。
可此时他的,却不知道。
自己在无意中,早已窥破真相。
却又亲手否定了这个真相。
……
赵凰歌存着疑惑,一早醒来后,便传召了桑枝前来。
得知赵凰歌找她的目的,桑枝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那个叫玄霄的人,身上有些疑点,属下想查清楚。”
听得桑枝的回答,赵凰歌并不意外。毕竟,桑枝败在了那个叫玄霄的男人手中,想来自己也是不甘心的。
此时听得她这话,只放柔了声音,道:“国师这边的事情,暂且搁置吧,不必再查了。”
她这话一出,桑枝却有些疑惑,问道:“主子怎么不查了?您不是说,但凡跟国师有关的事情,都得紧盯着么?”
赵凰歌咳嗽了一声,掩饰道:“嗯,情况有变。”
至少她现在可以确认,自己的重生必然是萧景辰所为。那人肯这般做,说明她前世看到的所谓真相别有内情。
赵凰歌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查清楚此事。
更何况,现下他们还在合作。
由萧景辰提出,且释放了极大善意的合作。
念及此,赵凰歌复又道:“所以,关于他的事情,就暂且收手吧,包括那个玄霄。”
闻言,桑枝垂眸,神情一瞬间有些僵硬。
“是,主子。”
她话里极力克制着自己,可赵凰歌依旧听出了几分异样,因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桑枝摇了摇头,道:“没有。”
她自然不能说,那人拿了自己的东西。
桑枝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愤懑,加了一句:“那属下回去之后,就暂且不盯此事了。”
赵凰歌含笑应声,又宽慰她道:“你如今伤势还没好,且先在龙虎司好好养着吧,一切交由他们去做便是。”
她话中满是关心,也让桑枝的神情好了一些,应声:“多谢主子。”
待得桑枝走后,赵凰歌这才敛去了笑意,若有所思。
桑枝算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了,今日的模样不对劲儿,她看的出来。
她不曾让桑枝再继续查萧景辰身边的人,可桑枝却盯着不放,且还只针对那个叫玄霄的。
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但桑枝却不肯说。
赵凰歌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对于桑枝,她保有着最大的信任,也看得出来,桑枝并没有做任何危害龙虎司的事情。
她不愿意着人去调查桑枝,那就只能等了。
等到桑枝愿意对她敞开心扉,告知她缘由的那一日。
……
在东皇宫的日子,一如既往的规律。
晨起黄昏,她都要随着萧景辰打坐念经。
禅房里的熏香袅袅,闻多了之后,赵凰歌都觉得自己的心都随着安静了下来。
偶有鸽子咕咕叫,落在窗台上,睁着一双如豆的眼睛望着室内。
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响,室内的静谧与室外的喧嚣和平共处,又奇异的和谐。
不过这般和谐的情形,大多数都会被狗叫声所打破。
玉白摇着尾巴跑进来,小短腿跑的几乎四脚齐飞,挨着她的脚蹭啊蹭。
不等赵凰歌将它抱起来,一旁的萧景辰就先睁开了眸子,内中满是警惕:“让它出去。”
自从玉白打碎了他第n块砚台,将这禅房内霍霍的一团乱之后,萧景辰看到这狗崽子,都生出将之炖汤的念头来。
可惜玉白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不但不觉得危险,甚至还咬着尾巴冲着萧景辰跑去。
小狗毛茸茸的蹭着他的佛衣,萧景辰下意识先躲,却又被它再次缠上,讨好的冲着他吐舌头。
这小狗崽子……
萧景辰拂袖,玉白却以为跟在跟自己玩,吐着舌头要去抓他的佛衣。
赵凰歌就坐在一旁看热闹,笑的乐不可支。
小姑娘笑声甜软,浸润了糖水儿似的,也让萧景辰的动作微顿。
下一刻,便听得男人清冷的声音也染上了无奈:“公主。”
他只两个字,赵凰歌便明了了他的意思,笑吟吟的冲着外面喊了一句:“锦心。”
她一面说着,一面揪着玉白的两个小短后腿儿,将它给捉到了怀里,还不忘记臊萧景辰:“你惹谁不好,偏要惹国师,他可是最擅长超度六道的。”
这话说的煞有其事,玉白听不懂,却看得明白她的笑,附和着:“汪汪!”
赵凰歌便笑的越发张狂了。
锦心进门时,就看到她这般模样,小心的将玉白给接了过来,行了礼便出去了。
而后,便见萧景辰正襟危坐,恢复了正经的模样:“抄经。”
只是那耳垂,却带着些红。
气,但,无可奈何。
赵凰歌浑然不知,闹了这一阵儿,反倒是没心思抄写经书了。
倒是萧景辰,他从情绪里抽离的快,不过片刻便又微微阖上眸子,唯有那敲击木鱼的声音,格外有规律。
赵凰歌抄不进去,索性便趴在了桌案上,看着他念经。
风声过,佛香浓烈了几分,她瞧着眼前的萧景辰,没来由的想起一桩旧事来。
那是她刚执政的第一个月。
赵显垣才去,赵杞年六神无主,连上朝都要抓着她的衣襟,小小的孩子仿佛把她当做了全然的依靠。
有先帝遗旨,便是朝臣们再不愿意,也不敢明着与她作对。
那时慕容家还在蓄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面上的平静下,是潜藏着的波涛汹涌。
赵凰歌白天要应付朝臣,晚上还要哄着赵杞年,其间还得应付后宫那些升级为太后太妃们的妇人。
每一处,都让她不得安生。
她每日都睡不到两个时辰,终于在一次与朝臣针锋相对之后,彻底崩溃了心神。
那是后半夜了。
冷意彻骨,她坐在御花园的莲池旁边,既觉得这高墙压抑,又觉得天边明月遥不可及。
屏退了下人之后,她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而后,有人递来了一方帕子。
是萧景辰。
男人宽大的佛衣随风鼓胀,站在她的眼前,需的她仰头去看。
她脚边扔着一盏灯笼,烛火昏黄,照的萧景辰眉眼未辩。
唯有他的声音,带着可以融化一切的暖意:“日子还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