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湖泊
震撼之后，就是喝彩声浪，这才是他们要看到的战斗，并非总是索然无味的一击制胜。
“貌似他们都因为你喜悦起来呢，我怎么突然间就好像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呢。”石岚眼睛光芒扑闪中说道。
于歼脸上忌惮不散，徐徐回话，“目前就是这个样子，对于我们选手来说，你是一道天堑。对于观众来说，你也令战斗变得没有太多悬念。”
石岚身子一颤，震去耳边缓缓凝固的鲜血，眼中闪出一股令于歼感觉危险的精芒间，轻声说道：“抱歉了，让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接下来应该不会了，你过了我的第一剑，便能让我拿出其他招式。我也有点厌烦之前无脑地挥剑。”
“这句话，可真欠揍啊。”于歼将顶在木剑剑身上的拳头收回半寸之际，又再轰出。
仅是半寸之距，竟瞬间爆发出巨力，将石岚轰至叶子的边缘，只差一脚就会踩空。
一击得手后，于歼乘势而上，前冲中左手抬起，一只如鹰如隼的虚影扑出，欲令石岚往后多踏一脚。
石岚脸上没有出现太多变化，举剑中荡出修为，并一瞬掠夺大量的游离斗气，一瞬挥出数十次，一种华贵而充斥杀机凰鸾勾画而出，正好与凶禽相撞。
随即，石岚居然没有去理会两者相撞结果是如何，提起木剑迎向于歼。
两禽于半空交战中，石岚与于歼也展开激战。
于歼没有拿出称手的武器，但身上却走出一道完全由神魂之力的化身。这看似是魂体，但触及到这一步的人都知道魂体出窍，那么本尊必定会失去意识倒下。
如今，于歼本体没有出现异状，眼中精芒依旧中，迅速联合神魂之力凝成的化身与石岚交战，可谓刷新不少人的眼界。
这具神魂化身也不简单，石岚的木剑落在其身上居然如遇无物一样径直穿过，他挥出的一拳同样是直接穿透了石岚的身躯，但眼利之人却能看到在那一瞬，石岚脸上闪过一抹痛楚！
这一瞬间，能将其捕捉的只有皇境七重天以上，但是无法注意到这一点的观众也能看到石岚的挥剑动作开始变得僵硬迟缓。而于歼以及他的神魂化身出手越来越凌厉，由此判断出石岚这是落入了下风！
观众心思再起变化时，包括齐晨在内一些眼锐之人依旧心境平淡，没有因为石岚的连番失利而影响他们的判断。
先说心态，于歼一上来便是如临大敌的样子，并且极快地翻出自身的藏拙，没有因为自己的首席身份自傲，更没有小觑石岚半点。
这对于一场战斗来说，全力以赴去应对，没有不妥之处。可一把于歼这种姿态与石岚脸上的云淡风轻来对比，就能看出于歼的全力之下，藏着他的焦灼。
后讲实力，石岚先前无往不利的第一剑被于歼过了，他的第一次挥出第二剑、第三剑......他的第一次落入下风都是由于歼所致。
但眼锐之人从未觉得石岚动用过全力了，包括正逼得他陷入下风的于歼。他们都看到，都明白，都清楚，石岚握着的仅是一把完全没有开锋的木剑。
而且从木质上，哪怕是精通木属性斗气的斗者，都没有感受到半点玄异之处，就是再平常不过的木材所制。
若是石岚握着的是一把拥有锋芒的真正的剑，那么他挥出的剑气会是怎样呢？
于歼想到过这一点，却也不敢就此深想下去，他能做的就是稳定自己的心境，在现今建立的优势下继续放大，将优势上风转变为此场战斗的胜利。
在神魂化身的又一次得手后，石岚挥剑的动作已经比刚开始要慢上一整拍，这是于歼心中认为最理想的时刻，给予石岚关键一击的时刻！
他身旁与他心念相同的神魂化身转瞬间扭曲形态，于他手中化作一只单薄透明的蚕丝拳套，神魂之力近乎发生质变，超越之前的尊境五重天水平，飙升至尊境七重天！
乘着石岚变慢一拍的动作，于歼轰拳而出，拳头如魂体化身出手时一样，完全没入至石岚的体内。
见如自己所想那样得手，于歼脸上的紧绷终于松弛下来，内心奋然一吼，“这场胜利，是我于某拿下了！”
他那没入石岚体内的拳头，蚕丝拳套开始自行瓦解，散为最为精纯的神魂之力，在石岚的身体中肆虐侵袭。
这些神魂之力中带着无比凛冽的杀意，一部分化为如柳叶般的细刃，切向石岚的经脉、内脏、筋骨乃至丹田；另一部分化作一条狂奔河流，往石岚的神魂之海所在直冲而去，也因为杀意掺入，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的话，必定会认为于歼要抹杀石岚。
事实上，于歼也的确抱着这样的心态。
尽管他内心在此拳得手后镇定下来，可还是不敢就此飘然。他知道七大宗门的老家伙们眼光有多高，一个能令他们皆是折服，打破了规矩将超新星中断延后的人物，至少是能比肩他们首席弟子的妖孽，可能更甚。
于歼此刻的杀意，也如血兰、云正两宗首席一战一样，正是知道对方是绝对不能轻视的存在，所以才要带着杀意，带着必须杀死对方的决心，才能拿下这场战斗。
不同于蔷姝的是，于歼此刻已经不能收手，也不能，若是被他最终得手，那么石岚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于歼目中狠厉更盛中，全幅心神放在了最主要击溃石岚的力量，那道狂奔而上的河流。
两息后，混合他绝大多数心神的河流终于来到神魂之海前。
望着入口处的一道剑光，于歼冷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被我直捣黄龙般击溃，这样的话，倒是显得看中你的老家伙们眼瞎了。不过，被我的神魂之力侵入你的体内，还如此靠近神魂之海，这样仍无法击败你的话，那我这个天魂首席可以被废黜了！”
河流继续奔涌，发出滚滚浪涛撞在剑光上的一瞬，石岚回话了，“做事不能绝，说话留三分。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之前，就不要将事情说死。就算结果可能一样，但我还是不想输呢。”
石岚声音传出的同时，剑光光芒大作，迸发出的气势与锐意瞬间将河流断开两半，于歼心神震撼间，也忽略了石岚的话。
河流剑光冲出的锐意断开后，就一直无法重新汇合，仿佛彻底地断开了两半。
在这期间，于歼融入河流中的意识即管再三操控，也无法将河流撤走，甚至对其感应越来越弱。仿佛河流被断开一瞬，他与这部分神魂之力的连接也被斩断了。
见剑光又再闪烁，于歼压下了心惊胆战的感觉，狠厉更盛，“我于某说过的话，从我还是一名内门弟子时就一直将其实现，包括总有一天要坐在首席之位上的豪言。我的神魂现在还在你体内，那么我便还有机会！”
于歼的狠厉染上一抹疯狂时，他将本尊所有的神魂之力通过没入石岚身体的拳头，涌入其体内，化作了一块人面。
人面模样瘆人，共有九张嘴。人面成型一刻，便同时张开，破天声浪从中滚滚而出，掺杂充斥杀意的神魂之力。
这是于歼的神通，从传承之门中得到的神通。
声浪在石岚的体内肆虐扫荡，但石岚之前便没有出现损伤的四肢百骸，同时地闪过与守在神魂之海前一样的剑光，完美地化解杀机。
于歼见此，本体重点眉心，眼睛顿时血丝密布。一颗如普通鲜血无异的血珠从眉心中浮出，受到牵引，一同随着于歼的绝大部分神魂，进入石岚的身体中。
由雨珊的解释下，齐晨得知那颗血珠并非普通鲜血所凝，乃是”魂血”。
精血乃修为以及精纯气血所凝，而魂血则是神魂之力化出。寻常斗者或是法士，无法通过自身之力去挤出，唯有沉浸于神魂之道多年的人才能做到。
强行催动魂血，就会与挤出精血一样，透支自身的根基。但效果也是相似，精血能使战技威力攀升一个或是数个台阶，而魂血则是令魂术更强。
魂血没入石岚体内的瞬间，虽然齐晨他们还不能知道其内部发生什么情况，但在两人四周却是席卷一场神魂风暴。即便是神魂境界达到尊境六重天者，也立即色变心悸。
而在石岚体内，于歼神通下幻化出的九嘴人面又多出一张嘴。其张开间，爆发的神魂声浪竟几乎是其余九嘴的总和，瞬间令攻伐之力翻倍。
与此同时，人面上的眼睛打开，具有三个瞳孔的眼珠滚动，不断扫视石岚体内，欲找出最薄弱的地方，集中攻击。
掺入魂血而开启的三瞳之眸，表现出神通应有的威力，视线破开了石岚的丹田的剑光屏障，注视到其的一切，反馈至于歼的脑海。
在望到丹田中的那片深不可测的湖泊时，于歼脑海轰鸣一声，随即他的本体露出一副无以复加的震惊，也间接投影到神通幻化的人面上。
从湖泊上飘荡的斗气他能得知，这是石岚的修为。而在面对这片湖泊时，他忽然自己五十多年的所修仅仅是一条小溪，毫无可比性可言。
他呆住了，身外的神魂风暴也在这一瞬戛然而止。
他知道了石岚直到现在拿出的只是一半不到的力量，在他加入魂血而威力翻倍的声浪下，也始终无法破开石岚体内的剑光，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做事不能绝，说话留三分。”十个字忽然飘荡在于歼那略显僵硬的脑海中，他想起十余息之前说过的一番豪言，不禁露出自嘲。
见石岚至今仍未反击或是阻挠，于歼也在苦涩中，知道对方或许从来都没在意过他，便缓缓将神通化去，也缓缓地将自己的神魂之力、意识以及那只没入其体内的拳头一并撤走。
他脑海中想起之前取得的虚妄上风，传音石岚，“刚才，你为何故意落入下风？”
“做事不能绝，说话留三分。”石岚重复道。
苦涩在于歼内心更浓，他猜这大概是石岚给他这天魂首席一个台阶罢了。
再次想起对方体内那磅礴的湖泊，他拱手抱拳道，“甘拜下风，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