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他的脸一出现,时京的脸就消融在白色里。
  重新活过来了。
  这是时盏眼下唯一的想法。
  两人额头相抵。
  气息交融。
  玫瑰香和雪松香混在一起,能在彼此心中种下蛊毒。爱情这玩意,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饶是看上去极不食人间烟火的闻靳深,也难逃这一劫。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逃。
  闻靳深心疼得不行,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薄唇落在她布满恐惧冷汗的额头,然后辗转到眼角,又往下至鼻尖,一寸地方一个吻。
  绵绵密密碎吻间,滋生着温柔和疼惜。
  最后,他的唇悬停在她唇边一厘米处,稳住气息很低很低地问了句:“可以吗?”
  可能也是鬼迷了心窍。
  时盏居然伸手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将唇贴上去,浅浅一下后紧紧盯着他的黑眸,很有一番烟视媚行的味道。
  闻靳深鼻间低低哼出一个音节。
  “嗯?”
  于是,时盏又凑上去吻了他一下。
  很轻很轻一下。
  闻靳深顶着一脸红痕,眼底却有星河长明,看她的目光真的相当相当温柔。以至于后来的两人再有怎样的纠缠,时盏也很难忘记他的这个眼神。
  温柔到,她想时间在此刻停为永恒。
  闻靳深没有再吻她,而是打横将她抱回病床,像是什么极其贵重的物品,必须秉持轻拿轻放的原则,他太过小心翼翼,时盏忍不住开口:“......其实没这么夸张,我现在没事了。”
  闻靳深非常轻地将她放在床上,重新挂好引流袋。
  正好主刀医生敲门进到病房里,查看时盏术后伤口没有渗出后,说引流袋可以取了。
  在取的过程中,闻靳深就站在床头位置,将她大半个身体都圈在怀里,同时还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别怕。
  “.......”
  其实时盏没怕。
  医生一边取管,一边笑着说:“时作家,你可得好好珍惜闻先生,闻先生真是个会疼人的好男人,不像有些男人,自己老婆在产房里痛得死去活来,自己却在外面看手机笑个不停。”
  “......”时盏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开口解释,“我和他已经分——”
  “谢谢医生。”闻靳深打断她,继而将她搂得更紧。
  时盏懒得挣扎,没再说话。
  而且,经过刚刚在厕所那么一遭,很难抗拒他对自己的关心。时盏好像听过那么一句话,当你开始对一个男人产生依赖时,你就开始沦陷了。
  一时间,时盏也不分清,自己是在清醒还是在......二次沦陷。
  恰好医生取完引流袋,替她包好纱布后打破安静:“再住三天院,到时候换次药就可以出院了,伤口没其他问题了。”
  时盏嗯了声。
  等医生出去后,闻靳深依旧没松开她,甚至还坐在床沿上方便他自己抱得更舒服一些。他单臂圈着她的腰带到自己怀里,低声说:“吓到我了。”
  “什么?”时盏没明白。
  “刚刚在厕所。”闻靳深抱着她,用手去顺她乌黑长发,一丝一缕都乖乖在他指间听话。
  时盏哦了声,像是想到什么,在他怀里抬起脸:“为什么我吃那么多抗精神药物都没用,反而看见你的脸就没事了,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给个科学解释?”
  可有的东西。
  科学根本解释不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
  或许是在劫难逃。
  闻靳深薄唇弯出笑弧,低低喊她:“盏盏。”他的手指穿梭在黑发里,丝丝凉凉的,“你只是病了,而我正好是你的药。”
  时盏默默听着,没接话。
  然后,他立马问了一句:“让我回到你身边,好不好,嗯?”
  这男人玩一出上好的攻心计。
  见她眼底动容,闻靳深乘胜追击,在她唇上浅吻一记,对上她的眼:“好么?”
  时盏差点儿就要说好。
  可终究差了那么点儿。
  因为有人在她张口的那一瞬间,踹开了病房的门。
  门撞在墙上。
  嘭地一声。
  西装暴徒来了。
  闻时礼一身黑正装,唇间咬着一根儿烟,手里抓着一个男人的后衣领,那男人鼻青脸肿地被拉拽着进了病房,又像具尸体似的被男人用力往地上一扔。
  时盏:?
  她皱了眉,“闻时礼,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闻时礼没理她,一脚踹在地上男子的脊背上,低低徐徐地笑着说:“来,给我家小东西磕头道歉。”
  第73章 九万72  向来爱憎分明,睚眦必报。……
  chapter72
  时盏从闻靳深的怀里退出来, 先前两人间的那点暧昧温存全部被闻时礼的到来彻底打破。
  她稍微坐直身体,探脸去看地上那个被闻时礼拽进来的人。
  地上男子面朝下,额头有血, 辨不清面容, 活脱脱像是条苟延残喘的狗,匐在闻时礼擦得程亮的黑皮鞋边。
  男子喘得很厉害, 闻时礼又一脚重重踩压在他的脊背上。
  一声凄惨的痛吟响起。
  在时盏看来,闻时礼像要生生踩断脚下人的骨头。
  空气里充斥着黑暗的气息。
  仿佛有人自地狱来。
  闻靳深长长吁出一口气。
  就差一点儿。
  就一点儿。
  她就要松口答应了。
  所有积压着的负面情绪, 全在此刻涌上闻靳深的心头, 但他脸上依旧是不动如山般的平静, 只淡淡开口问:“小叔, 你这是又要闹哪出?”
  闻时礼恍若未闻,没理他。
  闻靳深走过去, 平静说:“把脚拿开。”
  闻时礼没动。
  闻靳深再次重复:“小叔,你把脚拿开,人已经这样了。”
  “这是他活该。”闻时礼懒懒散散地笑, 嗓音低糜,“也可以说是他运气不好吧, 偏偏叭叭个没完的时候遇到了我。”
  .......
  今天中午, 闻时礼和事务所其他几个律师在一家新中式餐厅吃饭。
  闻时礼去洗手间时, 路过一桌。
  那桌七八个人。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发量稀少, 面色发黄, 笑得倒一脸猥琐, 胸前别着一块儿小牌子, 上面写着地产经纪人:李航。
  李航拿着手机兴奋地和同桌人谈论,内容下流低俗,不堪入耳。
  “别看她长得这么高不可攀, 指不定是个什么骚货呢。”
  “听说堕了好几次胎了,你看她这胸......啧,一看就是男人揉大的。”
  “人品也不行,一直当小三儿插足别人。”
  闻时礼漫不经心地一瞥,就看见李航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主人公。
  ——是时盏。
  那是一张时盏在签售会上的照片,她坐在台上,面前的桌上摞着亲签书籍,下方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明明就很正常的照片,也不知道从哪儿瞎想出那么多东西。
  闻时礼脚步停了。
  那李航猥琐的笑和调侃还没收。
  却在下一秒笑不出来。
  闻时礼站在他的后方,伸手,用力地将李航的脸摁进一盆乳白色的鸽子汤里,速度太快,以至于同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咕噜咕噜......”李航呛得不行,长大嘴巴被迫咽了好几口汤。
  正值中午,餐厅里吃饭的人很多。
  听见动静,纷纷转头来看。
  李航想反抗,却又立马被闻时礼一把揪住后衣领,强迫他以很大的弧度仰头,沾满汤汁的脸几乎和天花板平行。
  惊慌的目光里,出现闻时礼斯文有礼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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