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小童这才醒过神来,在一旁小声的对月如烟劝解着:“殿下,咱且先回去,等女王消消气。”
看月轻扬那盛怒的样子,云舒遥怕在僵持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端,便也小声的说道:“去吧!你先回,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月如烟见云舒遥这般温和的眼神看着他,那脸上火辣辣的痛好似减轻了几分。倒是随着小童当真迈着小步踱出了殿门。
可这也更是气坏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月轻扬,不待云舒遥想说说这事,便是凌厉的说声:“将她送回去!”
复又开口说了句:“别忘了我说的话!”
云舒遥想了下那便是还是明日便走,从此不再踏进风月半分,樱红的唇瓣轻轻启开,终是没有言语,因着她不能给女王想给月如烟的正夫之位,那还有什么理由在赖在这里。
丹町殿一片灯火通明,米凡领着随行而来的侍卫去了别处找寻,而殿中之人均焦急万分!
“这事要不要传信给女皇,遥儿贵为皇女,这般就此了无影踪,这般竟女王皇子皇女们没一个来此过问一下,当真的不拿我们云月国当回事吗?”雷莫的急脾气能忍到这时才说,着实不甚容易。
俊逸的身影在殿中来回走着,眉间紧紧锁着,想是沉寂在自己的丝丝缕缕的思量中,雷莫的话在耳边飘过想是根本没有听进去。
“大哥,若我说来,这风月也太不知礼,这侍卫也惊动了这般多,怎得一个人都没来问过半句。”一袭黑衣华袍映衬着那清冷的容颜愈发的冷冽,紧抿的薄唇将这份冷冽发挥到极致。
像是找到了症结的所在,风萧微蹙的眉渐渐舒展开来,俊逸的脸上恢复了那风轻云淡的轻柔笑意,随之也停下了脚下踱着的步子,清朗的眸子扫向殿里站着的众人微微颌首,指着一侧的紫檀木雕花椅轻语一声:“坐!”
众人均面面相觑不知所谓,这般心急如焚那还坐的下去,满目狐疑之色看向已经落座在侧主位上的风萧。
“我所料若是没错,遥儿不时便可回来!”轻轻柔柔的这句让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但没等他们开口相问为何得知,一个白衣身影便从殿门踱了进来,引得众人的眼光一亮,竟是齐齐的出口:“遥儿!”
“遥遥,你去了哪儿了,害我们这般担心!”雷莫一步跨到云舒遥的面前,在云舒遥进门之时再不是苦哀哀的神情,阳光般的俊颜上随即便溢满了春风拂面的笑意。
清冷的俊脸上渐变柔和的线条,只顾拉起云舒遥的手上下看了一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既是回来了,让遥儿坐下来再说不迟!”风萧见一个个都围在云舒遥身前,不禁轻言说道。
对上那清朗的眼神粲然一笑,落座在风萧一侧的主位上。
“要不要先喝口茶,这般折腾定是口渴了吧!”修长的手指提起矮几上的茶壶为云舒遥蓄满了一杯淡淡清茶。
总是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和一个眼神便能让云舒遥莫名的心安,也只有这个俊逸如玉的男子才会不管何事发生都会这般的沉稳淡定心细如丝思虑周全。
执起茶杯轻吹了下,便是缓缓倾倒于口中,这番和月轻扬说了这么多,加上这回来七拐八转的走了这一通才回来,当真是渴的不行。
将空的杯子放下,风萧便是又为她蓄上的茶水,轻道了一句:“她没有为难你吧!”
众人都看着眼前的俩人,均不知这她到底是谁,只等着云舒遥的回话。
晶亮的眼睛看着依旧淡淡笑意的风萧,这般的聪慧便是让他猜到了带走她的人是风月女王,怪不得一进门众人都一副焦急的神情只有他能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保留着那风轻云淡的浅淡笑容。
“没有,只是明天我们便是要走了!”只这句回答却是让众人更为不解。
一个个急急的出口问道:“为何要走?”“她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在皇宫掳人!”
想着不与他们交代清楚,他们必定不会安心,随即将这一切的种种也包括了月如烟为此挨了月轻扬一巴掌一字不落的说与了众位夫君听。
一听这话众人皆不言语了,心里也没想到这月轻扬会给月如烟一巴掌,也没想到这月轻扬会如此执念于一个正夫的位子。
清朗的眸子看着云舒遥,到唇边的话语却又咽了下去,想着云舒遥说的那十指相扣之事便是没有再说出自己将正夫之位让出之事。
云舒遥眼中闪现着坚定的光彩,想着这样的云舒遥和这般执念的月轻扬,心中暗自轻叹一声,两人都是这般坚持,却是难为了芳心以许的月如烟了。
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有缘而无份吧!随即交代了众人明日一早便是动身,将众人乾到了房中休息。
粉红帐中,躺着的二人各怀心思,但都假寐着没有言语。想着那脸上浮现的五指印痕和那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云舒遥的心里就如同猫儿爪挠着心急火燎。
俊美的容颜即使合上眼帘也有着说不出的儒雅气质,羽睫的轻轻颤动述说着榻上的人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只是用那轻柔的呼吸掩饰自己没有睡熟。
暗黑的夜里,一声细细软软的叹息从喉中溢出,在这夜里更是显现了一丝别样的凄楚。
听到这一声叹息,风萧知是云舒遥一有点心事便是睡不着觉,但好像怕他们担心便是假装睡着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微鼾声。
“怎么了?”她这般长吁短叹的风萧自是也睡不安稳,倒是不如聊聊天。
娇美的小脸侧过头来,晶亮的眼珠在夜里也显得分外的明亮,有些歉疚的柔声说道:“吵醒你了。”
向着风萧的怀里蹭了蹭,将将风萧搭在腹上的手握进掌中,言不由衷的轻声说着:“没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发慌!”
“如果舍不得就不要放手,放手了,你还难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在乎什么位分,我不要你天天长吁短叹的天天难受。”
风萧除了他们四人竟连一个异类葵木郎都能接受,那么月如烟一个能给云舒遥一个可靠的屏障的人他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再说,只要他们都能全心全意对她好,能天天看到那娇美容颜上绽放如花般的笑意,那又有什么不能想通的呢!
“顺其自然吧,总有些事情无法选择。”云舒遥说着又是叹了口气,将两人身上的锦被掖了下被角。“睡吧,不想了,想的我头疼。”
“要不我给你揉揉。”风萧说着便是伸出了修长绵软的手指,轻轻柔柔的按着云舒遥的头。
“好舒服……”云舒遥口中嘟嘟囔囔的说着渐渐的就含糊不清,迷迷糊糊的便是睡着了。
天不知不觉便已显现出第一抹光亮,远方的鱼肚已然隐隐泛白,银白色的天幕也即将拉开。
一行人全然没有来时的那般兴师动众,也远没了向女王辞行的心思,其实也是为了避免在见到月轻扬的尴尬。
不知是不是月轻扬已经传令下去,这宫门倒是一看这官碟便是打开了宫门放行。
马车继续驰骋行进在回去的路上,云舒遥虽是来时想着的那般洒脱不羁,此时也有些说不出的心里憋闷难受,单手支着下颚,焉耷这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就这么便走了,你当真不后悔吗?”看那神情知晓她明明有不舍,自己也说了自己的心意,但她还是这样选择,虽是心里有着浓浓的感动但却是无法理解。
“后悔?不知道啊,那是以后的事。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如果有机会,总还会再见的,如果没机会了,那也就是缘尽于此。”
云舒遥放下了撩起的车帘,拉过风萧轻声说:“萧儿,我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不能因为少了谁,咱们就不过日子了。和亲之事取消了也非坏事,离开我,他可能过得更好……“
一丝淡淡的哀伤映与娇美的脸上,没有了以往顽皮的笑意一脸的正色复又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在云月的处境,以后还不知有什么波澜要经历,除了莫儿,你们都不是那娇惯之人又有武功防身,有些什么事我也能安心,这月如烟一贯被风月女王宠着宝贝着,就如同在温室而生的娇弱的花儿一般,若是遇到点波浪,他便是当真经受不起的。所以,不将他桎梏于此,离开了,也好……”
风萧能听的出云舒遥在说这些话时的一丝无奈与凄凉,但想想这些话便也是肺腑之语,她能这样想也是不错的。
轻轻起身在云舒遥的一侧坐下,拉起那圆润的小手,清朗的眸子溢着点点笑意,竟是半开玩笑的柔柔说了句:“好,那便让我们这几朵坚韧的花陪着你!”
在惆怅中的云舒遥听了风萧的这句,心境便是好了些许,杏眼一眨,樱红的唇微微嘟起娇嗔着说道:“怎的,萧儿,好似心不甘情不愿呢!”
风萧也被云舒遥的这幅神情给逗笑了,修长的手捋着云舒遥柔顺如瀑的青丝一下一下很是轻柔,淡淡笑意溢在唇角轻语出声:“情愿情愿一百个一千个的情愿行不行!”
轻轻依偎在风萧的怀中,一股淡淡舒爽的香气环绕鼻间心里暖暖的很是舒服。抬起头来对上那清朗的眼眸,小手一伸摊开又握紧,痞痞的说了句:“不情愿我也赖定你了,别想逃脱我的魔掌哟!”
一贯淡然若世的风萧也被云舒遥逗得轻笑出声,笑声在车里飘散出来,像极了清澈的泉水欢悦的流淌着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叮咚之声。
第九十一章——吐血
药苑里一处雅致的木屋静静的耸立在那里,月如烟为了侍弄他那些珍奇的药草有时晚了便是不再回去,心情不好时也会在此歇息,仿佛嗅着这些药草淡淡的香气能让自己的心绪舒畅不少。
昨晚从月轻扬哪儿出来便是来了这药苑里,可看着这些日日侍弄的药草却是一点也不能平复心里的那份不安反而心里不知为何愈发的慌乱不已。
一夜无眠到了近天亮才沉沉睡着,一醒来便是想着自己的母皇经过了一夜许是消了气,便是想等着下了朝再去央求母皇恩准。
想到此便坐立起身将外衣披在肩头,见小童没在便唤了一声,想着让小童快些侍候着梳洗一下便去找母皇。
唤了两声没有听到小童的应声,便是缓步下床打开了房门,不曾想门外竟是有两个侍卫在门外把着,他的前脚还未踏出,一个侍卫便沉沉的出声:“殿下,女王吩咐不让殿下出门,还请殿下不要难为我们。”
月如烟哪受过这些,刚想开口斥责,小童已端着铜盆热水走了过来,见月如烟一脸怒意便知是这门外把守的两门神惹恼了他。
“殿下,童儿侍候你梳洗!”向着月如烟递了一个眼神,说着便是将打好的热水放在架上,又拽起月如烟的衣袖到了玉凳上坐好。
月如烟怔怔的坐在那里,一心想着一定要出去,只要能见着母皇,相信母皇会回转心意的,并未想起昨日听到的今日便要云舒遥一行人离去之事。
“童儿,你一定要帮我,我一定要见到母皇。”一把抓住小童的手,好看的星眸中闪现着一抹心焦。
小童从未见过殿下这样,竟是不知怎样回月如烟的话才好,刚打水时便是听说了云月国皇女一行人天一亮连女王那都未曾辞行便已离去,见殿下那样子自己怎的开口。
见小童踌躇着欲言又止的神情,月如烟不顾小童正给自己梳理着头发,一转头竟将几根发丝扯落下来,疼的嗞了一声。
小童一见吓得直直的跪倒地上,一脸的惶恐。“殿下,童儿该死,童儿该死!”
月如烟此时那还顾得了这些,一把扶起小童,急急出声:“童儿,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信儿,快说与我听!”
“殿,殿下,这次女王真是生气了,这门外的人是奉女王的旨意来看着你的,不让你离开半步。”
“即便是出得门去,也晚了,因,因为……“小童真的不敢说出云舒遥已走的事,懦懦的不知怎样说殿下才会好受。
“晚了,什么晚了?看你快说啊!想急死我不成!”月如烟攥着小童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
“云月皇女她们已经走了,天不亮就走了!”小童这句话说的异常缓慢,一个字一个字均看着月如烟的脸色。
那原本焦躁的脸上渐渐泛白,倒是松开了自己的胳膊,可那腿却是一软一下瘫在地上,好看的眸子里有着死一般的绝望,他想起了母皇对她说的那句话,意不在娶便是明日便走,从此再不踏入风月半分。
这便舍了他不打声招呼便走了么,昨日明明说好的她会处理好的,可……可……心中灼热的难受,喉中一股惺甜的血终是忍不住的“噗”一口吐出,眼中脑中都是那娇美的面容渐渐的模糊再模糊没了影踪。
“殿下,殿下,你怎的了,快来人啊!快来人,殿下……”小童焦急的呼喊声已带哭腔,抱着月如烟已然昏厥的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门外的侍卫听到这声,一下冲了进来,就见到刚还好好的皇子已然倒在地上,唇角和胸前衣襟上鲜红的血晕染了一片。倒是其中一位侍卫还算镇定,交代着一位侍卫去唤太医,想着此时女王应在风华殿上早朝,便也顾不得的,自己身影一转直奔风华殿而去。
等着月轻扬来到药苑,太医已为月如烟诊治完,小童也已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但那带血的锦袍却还是搭在衣架上,看到那点点血迹,月轻扬的心如同刀搅万分。
侧坐在榻上,看着月如烟已然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手指竟是颤抖着抚着即使是昏迷着还矗紧的眉头。
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沉沉开口:“太医,皇子怎么样?”
太医自是知道这女王偏疼皇子,一点也不敢怠慢的急急回着:“皇子只是一时急火攻心,老臣已为皇子开了药方,已派人去煎了,服下相信便可醒来。”
听到这些月轻扬的脸色才缓和下来,说出的话来也柔和了不少。“好,那便尽心侍候皇子,你先下去吧!”
那太医听了这话并未离去,“女王陛下,老臣刚给皇子诊了下脉,这股急火已经伤到了皇子的心脉,即使好了也断不能再气着,否则……”
“什么,你们这些太医是做什么的,什么珍奇的药草都给皇子用上,一定要将皇子的这病治好,治不好你们整个太医院便提头来见!”刚还释怀的月轻扬听这太医这一说,气急的咆哮出声。
太医再也不敢多言,跪在地上的腿抖动的厉害,头也不停的向地上叩去。“老臣必当竭尽全力,竭尽全力……”
“即是这样,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商议一下怎样给皇子诊治!”冷厉的声音带着深冬的冰寒沉沉的对着已然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太医说着。
那太医跪着一步一步的才退到了房门,勉强的扶着殿门在站了起来,腿脚发软的退了下去。
“皇子,怎会昏倒?”月轻扬凌厉的眼光看着依旧跪着不曾抬头的小童冷冷出声。
见小童只是发着抖,哆嗦着下唇说不出话来,怒意更甚,站立起身一脚踢在小童的身上,“说!”
“是童儿,是童儿不好,殿下想去寻皇上,我,我便说了,云月皇女走了之事,想不到,殿下听了这话便,便……”
“你,该死!”
“童儿是该死,惹得殿下成了这样,求皇上看在童儿自小侍候殿下的份上,绕了童儿这一次,童儿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多言了!”一边说一边咚咚的磕着头,说完这话,这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
想着烟儿醒来要是找不到这近身侍候的小童,免不得的又要气恼,便云袖一摆,继续坐在了榻上,“好,便是绕了你这次,不过为让你长些记性,出去自掌嘴三十,别扰了皇子。”
“谢皇上,谢皇上,童儿会记得的。”小童一边磕着头一边向房门退去。
一会儿便听见一下下清脆的耳光声传进房中。
昏迷中的人儿睡的也极不安分,一会儿轻轻呢喃一会儿大声咋呼,侧坐在榻上的月轻扬没了刚才的冷厉,美艳的脸上一丝凄楚,只是手里一下一下拍着月如烟的手背,像是小时候一般无样,口中也喃喃出声:“烟儿,难道是母皇错了吗?你当真是这般爱上了这个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