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雨里才许哭
小景隆把带回来的两只兔子放在仙居后面的山坡上,那里有很多草,离家又近,他可以随时去看望它门。他见小兔子们过得开心,自己也觉得非常开心。
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对于饲养小动物可没什么经验,所以尽管他认为已经很尽心了,却还是没能养活,两只小兔子很快都病死了,他无法承受这种缺失感,觉得付出了心血没能得到回报,所以非常委屈。
他哭着对柳晨晚说:“师父,小兔子都死了!”
柳晨晚说:“死就死了,回头再买就是了。嗯?不许哭的哦!”说着用手指了指。
小景隆使劲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人家心里可难受啊……”
柳晨晚沉着脸说:“难受也得忍着!不许哭!把眼泪擦了!”
小景隆抽泣着抖动着肩膀,忍了半天也没能忍住,反而越发哭得厉害了。
柳晨晚见状问道:“非要哭出来不可是吧?”
“人家心里可难受啊!”
“要是想哭,就等到下雨的时候,站到外头去哭去!现在给我忍住!”
小景隆委屈地说:“人家忍不住……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啊?”
柳晨晚指着他问:“是不是今天非得大哭一场才行啊?”
小景隆捂住嘴巴,使劲点点头说:“小兔子都死了……人家好不容易养的啊!”
“好不容易养的怎么了?谁跟你说付出了就一定得到回报?”柳晨晚很不高兴,推着小景隆来到屋外,而后吩咐仆人说:“去掂两桶水来!”
等仆人提来水,放到院中,柳晨晚便让他站过去,说道:“去,把上衣脱了!如果真想哭,就把自己泼湿!”说着又对仆人摆摆头:“去给他拿个瓢来!”
没一会,有人放个瓢在水桶里,小景隆不明白,但心里仍觉得既委屈又不甘心,所以倔强地把外衣脱了,按照师父的话,用瓢舀着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腊月里的天,非常冷,小景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柳晨晚却站在门廊下说道:“不许停!继续舀水!”
小景隆冻得瑟瑟发抖,柳晨晚却不以为然,说道:“想哭就哭吧!把自己弄湿,越湿越好,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小景隆还真听话,一边朝自己浇水,一边大哭起来,但没一会就止了哭声,只剩站在那里打寒战了。
柳晨晚看看他,问:“还哭不哭了?”
小景隆摇摇头,吸了口鼻涕。
柳晨晚说:“不哭就进来吧,要是还想哭,就再给我出去!”
小景隆把脸上的水抹掉,走到屋檐下,可怜巴巴地看着师父。
柳晨晚冷笑一声,拉着他进了屋子,然后让他脱了湿衣服,给他裹上被子,又让人给他熬了碗姜汤,让他喝下。
小景隆窝在被子里,很快就觉得暖暖的,于是看着师父问:“为什么要站在院子里往身上浇水?”
柳晨晚说:“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如果你实在想哭,不是不可以,但不要轻易在人前哭,如果忍不住,就站到雨里去,或者把自己弄湿,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你在流泪。记住,不要在外人面前落泪,这样会被认为软弱,听懂了?除非,你故意想让人觉得你软弱。”
小景隆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知道了……”
“以后不许再哭了。”
“师父,你有没有哭过?”
“自从我懂事之后就没再哭过了。”
“真的吗?即便是挨打的时候也不哭吗?”
“师父才没有挨过打呢!师父从小到大都特别优秀,所以一次打也没挨过!”
小景隆满脸羡慕地说:“我也想像师父一样优秀!”
柳晨晚摸摸他的头发说:“你会的!”
“那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一样棒?一样强大?”
“等你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会变得强大了!”
“那我现在就想保护师父。”
“现在你还太小了,保护不了师父。”
唐景隆慢慢收回思绪,将视线移到司徒雅丹身上。他站在她身后,继续帮她整着头发,觉得哪里不好,就散开重梳,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他看着镜子中的她的面庞说道:“你看,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啊!非得发脾气,整天那么凶,像什么样子啊?你不知道你发脾气的时候有多丑!”
然而司徒雅丹始终面无表情,她虽然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但眼神却有些空洞,就好像她不是在看镜子,而是看着镜子后面很远的地方。
唐景隆轻轻将她的一缕头发编好,别在发髻上,并用一跟发簪固定,又将耳边的碎发整了又整,直到将她打扮得完美无缺为止。
唐景隆凑到她耳边,和他一起照在镜子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说道:“我知道你以前受过很多苦,我不怪你。你觉得心里委屈,所以控制不住,总想发火,总想宣泄,我都理解,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咱俩也算同病相怜了。”
“你知道吗?”唐景隆接着自言自语地说:“我可是替你报了仇了,我替你杀了那个老王八蛋!对,就是徐疆,这下你高兴了吧?其实,要不是因为时间紧,你之前的那些仇人,我都可以帮你杀掉。谁让他们欺负你来着?我就见不得那些东西们欺负人!”
“还记不记得我姐?我没跟你说过吗?哦,对,瞧我这记性,我只跟小蝶说了。唉,算了,等将来有机会吧,我会把那些欺负过你的家伙都杀了。啊?你要自己杀?好啊,随你怎么都行!我说到做到!”
“啊?哦,你问我那本《重生诀》去哪了?我给师父了啊。当年,我不是到处流浪吗?觉得带着它也不方便,所以就把它藏在一个破庙里,后来我被师父带回山,也没机会再去拿。等长大一点,偷偷跑下山去,又到那个庙去看看,想着有就有,没有就算了,结果一看竟然还藏在那儿好好的,所以就拿回来,献给师父了。当然了,我自己也复刻了一份,要不你以为我怎么能研制出那种玩意儿啊?”
唐景隆轻轻在她的胸口上方点了一下,说:“疼吗?应该感觉不到吧?”而后走到门边叫了丫鬟说:“把早饭拿进来,我和仙君在屋里吃。”
不一会,早点就准备齐了,唐景隆摆摆手让丫鬟们都走了。等就剩他们两个,他便端起粥,仍旧拉了把凳子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地吹着热气,然后喂给她吃。
唐景隆低着头,喃喃自语道:“以前,我师父可疼我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挨过打。可是遇上你了,把我一辈子没挨的都给挨了。上回,要不是因为跟你吵架,我师父也不会让人打我四十板子,他是为啥啊,还不是打给你看的吗?”
“不过,我小时候挺皮的,”唐景隆说着笑起来。“有时候也把我师父气得没法没法的,但他就是舍不得打我,怎么办呢,只能罚我。我记得有次,现在都想不起来具体是干了什么,反正就是把他气坏了,我师父他就罚我在地上跪了两个时辰,腿都跪烂了,疼死了。”
“唉!”唐景隆说着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心里不苦吗?我也可纠结了!一边是师父,一边是生父……唉,自古忠义难两全,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咱们一大家子一起过,我照顾你们,照顾你们所有人。”
唐景隆拿起手巾擦擦司徒雅丹的嘴,放下碗,站起身,轻轻按按她的肩膀,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