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取一条蛊虫

  桃花大哥死活不同意将人烧了,人讲究一个入土为安,他说什么都要将人带回去安葬。
  楚惊鸿可以理解桃木对自己妹妹尸体的执着保护,可她却不能同意。
  楚惊鸿开口道:“我实话告诉你好了,有人在你妹妹身上下了蛊虫,这蛊虫是导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你应该也看到她死之前吐出的东西了。现在她死了,整个尸体变成了蛊虫繁衍的温室。若是不将尸体焚烧,她的蛊虫会很快传染到其他人体内。就像你,还有那四个抬过尸体的衙役。都已经被感染了。”
  其实楚惊鸿可以拿出药剂将尸体化为血水,可是那种方法对于死不足惜的橙儿,可以做。对于无辜的桃花,楚惊鸿还是希望她能留下一点骨灰,给她的大哥,聊寄哀思。
  桃木有些激动:“那按照你的说法,俺岂不是也应该死?那你不如现在就杀了俺算了,也免得俺妹妹在路上孤单!”
  桃木这话带着几分蛮横不讲理,可是楚惊鸿却并不生气,楚惊鸿只语气淡淡的阐述了一个事实:“活人是不会将蛊虫传给其他的人,我已经试过了,只有死人才会。所以,如果你活着, 我不会杀你,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将你的尸体处理的一干二净,灰都找不到一粒。因为我需要为更多活着的人负责。”
  楚惊鸿的话说的丝毫不近人情,听得桃木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而其他人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一来他们从楚惊鸿口中听到“蛊虫”二字,这蛊虫是什么,百虫之王才称为蛊。
  蛊虫要比一般的虫子都有更强的繁殖能力和杀伤力。如果那些虫子真的是蛊虫,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
  二来是楚惊鸿说起毁尸灭迹来,表情没有任何动容,这不由得令在场一众男子,有些心惊。
  京兆府尹赵长青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几步,拉开和楚惊鸿的距离。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战王御龙渊是阎王,那么楚惊鸿就是判官,掌管生死的那一只判官笔,就攥在了楚惊鸿的手里。
  她说谁染了病,谁就染了病,她说要烧毁谁的尸体,那就得烧毁谁的尸体啊。
  赵长青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相信楚惊鸿了。不受控制的被她蛊惑。
  ……
  桃木还是无法接受将桃花烧死的事情,他甚至不相信桃花体内还有虫子,楚惊鸿说可以解剖给他看。他更是急的直跳脚,坚决不许解剖桃花的尸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损毁?
  一来二去的,楚惊鸿没了耐心,风行就更没了耐心。
  风行冷声道:“你要搞清楚状况,我们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
  桃木一听这话顿时增加暴躁了,不管不顾的扑向桃花的尸体,甚至直接将人抱在了怀中,楚惊鸿想阻止都来不及。
  桃木抱着桃花的尸体,哭喊着:“谁也别想碰俺妹妹,谁也别想,除非你们杀了俺,杀了俺。让俺和妹妹一起上路!”
  桃木红着眼眶看向赵长青,怒声道:“赵大人,还有没有王法了?俺妹妹犯了什么错,还至于死无全尸?赵大人,你要主持公道啊!你要为草民做主啊!”
  赵长青一脸为难:“唉,可你妹妹吐出了虫子是事实啊。这虫子又能钻到别人体内,这……”
  “俺没看见虫子,什么虫子,俺什么都没看见。俺只看见俺妹妹枉死,然后你们一个个的不为死者沉冤昭雪,却要想尽办法毁尸灭迹。你……你……你们居心叵测!你们居心叵测!”桃木气的全身发抖,脸色发青,那充血的双眸仿佛随时都会泪如泉涌。
  楚惊鸿能体谅他的心情,却不能放纵的他的行为。
  楚惊鸿开口道:“你不信是么?我可以给你证明,你的身体已经有很多虫子了。”
  桃木没有接话,固执的抱着桃花不放。
  楚惊鸿继续说道:“那些虫子在你体内,肆意破坏你的五脏六腑,我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但是如果你死了,那么你就永远看不到杀害你妹妹的人,是如何被绳之以法的了。究竟是保护她的尸体重要?还是为她找到凶手重要?”
  李银杏见状也哭着开口劝说:“桃木大哥,你可不能死啊,桃家就剩你自己了,若是你死了,这个家就没了,也没人再给桃花讨个公道了。呜呜呜……”
  桃木看向李银杏,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可……可她是俺妹妹啊,是俺一手带大的亲妹妹啊,俺实在是舍不得,实在是舍不得!舍不得啊!” 他实在是舍不得让桃花尸骨无存。
  楚惊鸿叹口气道:“桃花姑娘如此善良,倘若她知道自己死后会给自己哥哥带来生命危险,她会有多难过。桃木,你要活着,活下去才能为桃花报仇不是么?”
  桃木似乎被说动了,可他始终过不了心中那一关,犹豫了好久之后,桃木开口道:“倘若你能证明俺身体里真的有虫子,俺……俺就相信你。”
  楚惊鸿抿了抿嘴唇,略作思忖之后点头道:“好!不过会有些疼,你可愿意?”
  桃木点了点头,他愿意。
  楚惊鸿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风行,开口道:“劳烦风侍卫,帮我点住桃木的穴道。”
  见桃木脸色瞬间紧张起来,楚惊鸿开口道:“你放心,不是要抢走你妹妹,只是我如果在你身体里取虫子,是要动刀子的,而动刀的时候,你是不能乱动,否则我担心会伤到你其他的地方,所以才要点住穴道。”
  楚惊鸿话音落下之后,桃木便点点头,将桃花重新放好,盖上了白布,然后自己走到楚惊鸿面前,径自躺在了地上。
  楚惊鸿开口道:“不必躺下,坐在这里便是。把袖子挽上去,露出手臂即可。”她不打算从躯干部分取虫子,打算从桃木的手臂内侧来取。
  桃木点点头,乖顺的随同楚惊鸿坐在了桌子旁边,将手臂放在了桌面上。
  因为已经确认了活人体内的虫子,是不会轻易离开宿主,去别人体内的,所以楚惊鸿放心的任由风行上前,点住了桃木的穴道。
  而楚惊鸿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难,就是用医疗空间定位桃木体内蛊虫的位置,然后下刀,切开皮肉,将虫子取出。
  不过她却不能给桃木用麻醉药,一来她担心麻醉药会让虫子产生什么其他的反应,迅速逃窜,二来她刚刚并没有将麻醉药放在药箱里,眼下众目睽睽,距离又这么近,她担心被旁人看出端倪,不敢轻易从医疗空间,拿出来太过于奇怪的东西。
  ……
  楚惊鸿打开药箱,拿出几块酒精棉,手术刀,还有一些包扎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现在这个世界,也能找到,只是楚惊鸿手上的更为精致些罢了,或许会引起旁人的侧目,倒也不至于令人无法接受。
  楚惊鸿点上桃木的手腕,佯装诊脉,实际是在用医疗空间来确定桃木体内虫子的位置。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得楚惊鸿收回手。
  或许是桃木刚刚抱着桃花的行为接触面积太大了,以至于桃木胸前和双臂内侧皮下肌肉已经遍布了黑色的线虫,根本不用费劲儿去找。
  楚惊鸿微微叹口气道:“稍微有点疼,你忍着些。”
  桃木咬着牙闭了闭眼,示意楚惊鸿他能忍住。
  楚惊鸿拿起手术刀,利落的在桃木手臂上割开一个口子,下刀位置巧妙,虽然伤口很深,却准确的避开了血管和神经。
  伤口切开那一瞬间,众人就看到暗藏在血红伤口的黑色虫子迅速往其他皮肉里钻,那可怖的一幕看的风行这种冲锋陷阵的少年将军,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而楚惊鸿却十分冷静,迅速用镊子夹住一条细如发丝的蛊虫,将它抓了出来。
  黑色蛊虫头尾都一样细,让人难以分辨,它在镊子尖儿上疯狂蜷缩,似乎想逃脱镊子的桎梏,又似乎是因为离开了人体,而十分痛苦的挣扎。
  没过多久,虫子便就没了生气,首尾垂下,变成了死虫,只比头发丝稍微粗一点点,若是不仔细看,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是谁的头发。
  楚惊鸿观察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几分了然,看来这个虫子离开宿主,真的活不久,而且,看它疯狂挣扎的样子,似乎它很怕空气?
  楚惊鸿将镊子拿给桃木看,其实桃木不用看也知道,他体内一定是有虫子了,从众人刚刚惊恐的表情上看,他心中已经有数了。
  只是……
  桃木语气悲凉的开口问道:“是谁……究竟是谁要杀俺们兄妹,难道真的是因为天精巴戟么?”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能被人觊觎的东西。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菜农啊。
  楚惊鸿没有回答他,而是放下镊子和虫子之后给桃木简单包扎了一下。
  一切做好之后让风行解开了桃木的穴道。
  楚惊鸿开口问道:“现在你还会阻止我们处理你妹妹的尸体么?若是不焚烧,万一再有旁人碰到,后果不堪设想。”
  桃木耷拉着脑袋,没有接着话,但是楚惊鸿明白,他已经妥协了。
  楚惊鸿砖头看向赵长青。
  赵长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然后连忙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之后,开口道:“来……来人啊,把尸体弄到城外去焚烧……”
  桃木死死的攥着拳头,颤抖着肩膀,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楚惊鸿开口道:“就让之前接触过尸体的那四个衙役去做吧,记得把死者骨灰带回来,给桃木大哥留个念想。”
  她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对付的了这些蛊虫,所以最好避免有新的感染者。
  眼看着桃花要被抬出去了,桃木忽然喊道:“等下……”
  众人看向桃木,桃木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开口道:“俺妹妹是个爱干净的姑娘,让俺给她洗个脸,在上路吧。”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楚惊鸿,很显然已经将楚惊鸿当成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了,就连赵长青都等着楚惊鸿拿主意。
  这个要求,楚惊鸿没办法拒绝,只看向赵长青开口道:“赵大人,备一盆热水吧。”
  赵长青有些不耐烦的抿了抿嘴,终究没有拒绝,只是心中嘀咕着,什么冷水热水的,给死人擦擦脸,还用得着这么讲究。
  ……
  等桃木给桃花擦完脸之后,桃花的尸体终于被人抬走了。房间里的人,除了悲伤的桃木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处理好尸体,接下来就是研究,要如何挽救桃木和那四个衙役的性命了。
  风行开口道:“惊鸿公主,可有解蛊的办法?”
  楚惊鸿摇摇头:“我不懂蛊虫,只能用各种方法都去试试,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找到正确的方法,若是可以最好能找懂解蛊的人来。”
  风行点点头,决定给去往蛊城的沐风何送个信儿,最好能带应寒歌过来。
  无独有偶,就在风行想到蛊虫的时候,赵长青也想到了蛊城,只是赵长青想到的人不是应寒歌,而是应大长老。
  赵长青开口道:“哎,本官听闻蛊城应大长老还逗留在京城,不妨请他……”
  赵长青发现自己提起应大长老之后,楚惊鸿、风行、江桃清还有金无双的表情明显变得冷冽了起来,似乎十分抗拒,这是怎么回事?他说错了?
  楚惊鸿看了看满脸悲戚的桃木,心想这话还是不让他听到为好,便开口道:“等下我要试着给桃木大哥将虫子引出来,赵大人,你先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一下吧。”
  宦海沉浮多年,看人脸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赵长青明白,楚惊鸿一定是要有什么话要说,而这话,不能当着桃木的面。
  赵长青点点头,挥手让下人带桃木去休息,并且屏退了左右。
  该离开的人都离开之后,楚惊鸿才笑道:“赵大人以为,这么难缠的蛊虫,什么人能拥有呢?这可不是蚊子跳蚤,随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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