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这是有感而发啊!
  “来来来,今天不说不高兴的,走一个。”唐南礼起身招呼大家。
  男人们都站起来,碰了一个。
  “哥,连总骑共享单车来了!”小a的大嗓门直接传到后院。
  听到“连总”这两个字,在场的男人喝酒的动作就顿住了。
  连宝让人把装食材的保鲜箱放下,她走在路上时想到不能空手来,就通过app订了些食材,本来想着应该没她快,谁知道人家效率那么高,跟她前后脚到了。
  “哟,陈嘉树,你们在烧烤呢,哈哈,正好赶上了。”连宝笑眯眯道。
  谁还没在场面上历练过了?连宝现在说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还敢借打招呼的机会偷看周棠雨。
  不知道烧烤带那么多东西,骗鬼呢!
  陆骞去世后,周棠雨这圈子也跟着地震,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每个人不约而同的思考,有种返璞归真的意味,至少这几位都是很纯粹地为周棠雨考虑了。也不能不打招呼,就很淡地点了点头。贺雲走到保险箱旁边,掀开,“神户牛肉,澳洲龙虾,松茸……连总破费了哈,为什么骑共享单车啊?”
  连宝看向周棠雨,他手里捏着酒杯,眼望着一旁的腊梅树,就像没看见她一样。
  连宝心一横,“开车不安全呗,你们聊,我给你们烤几串。”
  贺雲呆住了,因为季清澜的原因,他可比别人更了解些这位,吃她烤的串,那得是太上老君级别的吧?
  连宝还真去烤了,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羽绒服,没多大会儿嫌碍事就给脱了,从小a那要了条花布围裙,打底衫袖子挽起来,露出两截白嫩嫩的手腕。连宝点食材的时候把调料也给点了,她点的调料十分丰富,还有好些不常见的,国内没有的。也亏得是酒店,什么都有。她用这些调料调成了秘制酱汁,这个配方一半来自阿联酋,那边擅长烤骆驼,别有风味,但有点点不适合中国人的口味,所以后来连宝就改良了下。
  带有大理石花纹的牛肉放到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再刷上特殊香味的秘制酱汁,还没烤好,陈嘉树就开始咽口水了。
  第一盘烤串还有人矜持。
  第二盘烤串很快被人拿光了,还有人嚷着吃慢点,给他留一串。
  “我看你们是昏了头了,她是怎么对待老周的?你们是不是嫌老周命太长?”裴博文一直在忍,忍无可忍,抄起盘子“咣”的一声砸在地上。
  唐南礼几个面面相觑,见周棠雨泥塑似的坐在那儿,从头到尾都没吃一口,讪讪地放下签子。
  陈嘉树:“老裴你别这样啊,人家连总专门来给咱们送吃的……”
  “她爱给谁送给谁送,别到我们面前恶心我们!”
  周棠雨在西藏怎么活过来的,没有人比裴博文更清楚,因为当时他离得近,当时周棠雨躺在icu里,遗言都说不出来。而这个女人不但嫁给了别人,还过的那么潇洒,整天不是这个小鲜肉,就是那个小鲜肉。这种女人爱祸害谁祸害谁,别祸害周棠雨。
  裴博文这么一说,陈嘉树也觉得牛肉不香了,他为难地看向连宝,但也有点担心连宝受不了,却见连宝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来。
  “周总,上次在西藏多谢你让出那瓶氧气,给你钱是侮辱你,那我就敬你三杯酒吧。”连宝平静地道。
  她脸色那样白,却无损于仪态,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觉得她走起路来都比一般人好看,明明穿的就是很普通的牛仔裤和紧身打底衫。
  连宝走到周棠雨面前就去摸酒瓶子,但这桌子上没多余的酒杯,她环顾一圈没找着,再耽误下去怕丢了气势,索性仰头往嘴里倒。
  陈嘉树吓傻了,慌忙拿了酒杯过来,连宝手里的酒瓶已经见底了。
  这瓶是刚开的,陈嘉树记得是满的,就这么被干掉了?陈嘉树目瞪口呆,52度的二锅头呀!
  “你不能再喝了。”陈嘉树根本拦不住连宝,“走开,还差两杯。”陈嘉树把酒瓶子藏了起来,这会出人命的。连宝抢不到酒瓶,视线落在桌上的酒杯上,她不管是谁的,端起来就干。
  男人们喝酒用的都是大杯,一杯至少二两,一斤二两52度白酒,裴博文都看得脸发青。
  连宝去找第三杯,一只瘦长的手伸出来盖住那只酒杯。
  除了连宝,其他人都安静了。
  一斤二锅头下肚,连宝哪还能保持清醒,她只剩一个念头,干了这杯酒,但她怎么也拿起不起来酒杯。僵持了一会儿,连宝似乎意识到什么,抬头对上周棠雨的眼睛。
  “你不能再喝了。”周棠雨似乎斟酌了下用词,然而说出来的和陈嘉树并无两样。
  连宝的眼亮得吓人,大家都觉得她会见好就收,毕竟是来求周棠雨的。
  连宝却“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对着周棠雨吼:“要你管?要管去管你的燕妮姐姐!”
  燕妮姐姐这四个字简直是连宝咬出来的,这场合绝对不好笑,几个人却都有憋不住的感觉。
  连宝脸说变就变,刚才还趾高气扬,咬牙切齿,下一秒眼里就蓄上了泪,将落未落,悬在那里。天上的星子也没有那样亮,好看,嘴又微微嘟起来,天真里带着妩媚,妩媚里带着清纯。
  在场的男人的心脏仿佛被同一根线系住,有人拽住两头轻轻一拉,他们就忍不住发颤。就是那种感觉,他们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烽火戏诸侯、妲己乱国这种事发生了。
  连宝说完就跑,跑到走廊还没忘把自己的羽绒服拿走,但其实她为什么跑,要跑到哪儿她一概忘了,只剩下跑。
  陈嘉树拔腿就追,万幸被贺雲一把拉住,等他看见周棠雨那巡视一圈,警告似的眼神时才“噔”地清醒过来。
  周棠雨起身,提起挂在旁边的大衣往外走。
  我艹,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连宝低着头推着车子,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像是清醒的,却搞不懂哪来的泪和鼻涕。总之而言,好难受啊,心脏特别特别难受,不敢用力呼吸的那种。
  连宝停下来,去摸纸巾,摸来摸去没摸到,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名——周棠雨。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伤心都有了理由。
  是的,周棠雨不要她了。
  她想起来了,她把周棠雨搞丢了。
  她喜欢周棠雨,周棠雨却喜欢别的小甜甜。
  刘燕妮!
  连宝“哇”的一声就哭了,然后骑上了自行车。
  这喝醉酒的人吧,你说她清楚她也清楚,你说不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周棠雨还没想好,只是不放心,看见连宝摇摇晃晃地往结了冰的护城河里骑,顾不上那么多,先抓住车子。抬眼就看见连宝那张花猫脸。这位连总平时爱把头发往后梳露出额头,一身的精英女强范儿,现在头发乱糟糟地垂下来,脸自然地显得圆了小了。周棠雨很欣赏后来的连宝,心动却始于最初那个柔软的女孩,被那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周棠雨闭了闭眼。
  这眼闭得很不是时候,才闭上周棠雨就感觉手上一沉。
  摔倒对一个醉鬼而言无所谓,对被自行车和醉鬼双重砸住的周棠雨就不一样了,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后背和胳膊肘子都疼得厉害,周棠雨却不觉得生气,反而因为接住了人而欣慰、高兴。
  “周棠雨?”连宝眨眨眼,发现她压着周棠雨,她激动起来,舔了舔嘴,去亲周棠雨。
  周棠雨脸上没什么反应,那是什么表情都表现不了他现在心里的波动,他怀疑连宝是真醉还是假醉。真醉的可能还是更大些,毕竟一斤半白酒。
  虽然不清楚连宝动作的含义,周棠雨还是避开了,根本没想到连宝会抓着他的胳膊往上爬。周棠雨不得已翻了个身,他的本意是把连宝翻下去,没想到连宝粘得结实,俩人一转眼幕天席地地滚了几滚。
  最后一滚,变成男上女下,幸亏下雪没人,周棠雨居高临下俯视女人,她脸颊火红,嘴也火红,不停地喘气,就像一条剧、毒的美女蛇。
  然而他也不逞多让,只是滚了几滚,就把什么都忘了。
  周棠雨发狠了去咬。
  连宝一声痛呼,脸别到一边:“我还没离婚。”
  “你什么都知道?”周棠雨吐掉连宝的手,看见她手背上有两个牙印,立即握在手里,但很快感到无力和乏味,总是这样,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他完全没有抵抗力。
  周棠雨膝盖撑在地上,准备起来,衣角却忽然被抓住。
  “我可以现在去离婚。”连宝脑子异常清醒,转得飞快,“我早就和沈行云说好了,他同意了。”
  “你们俩早就说好了,到现在还没办离婚手续?你当我傻子呢!”周棠雨冷笑。
  第110章 正文完
  周棠雨觉得自己很窝囊, 明明该掉头就走,却舍不得走。
  “不是,是我找不到你, 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是不是喜欢刘燕妮?”
  连宝说着说着就没出息地哭了,一想到周棠雨喜欢刘燕妮, 刘燕妮, 他怎么能喜欢刘燕妮?一想到这里她就不能呼吸,一吸气就疼。
  周棠雨:……
  “看什么看,还不去找辆车?”
  周棠雨抱着连宝过来,没好气地道。
  哥几个藏不住了, 干脆抛出震惊,怎么就和好了?这才几分钟?就那么在地上滚了滚, 掉了几滴眼泪, 周棠雨, 你的铁石心肠, 你的节气呢?
  “她不好, 受罪的还不是我。”周棠雨垂眸去瞧睡着的连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平地惊雷一样,把哥几个炸得外焦里嫩。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 周棠雨就吊死在连宝这棵树上了。
  连宝不来, 一句话没有。连宝来了, 话也多了。
  “你让我……”裴博文还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也得晾连宝五年。
  “得了吧,你难道想让老周打一辈子光棍?我看这样挺好。”陈嘉树撞了裴博文一下,顺便偷偷摸摸地把手机装兜里。
  “你拍了什么?”周棠雨立即问。
  陈嘉树:……
  果然是话多了,人还是那个人, 感觉却活过来了。然而陈嘉树是不会承认的,顾左而言他,“她是醉死了吗?”
  周棠雨:“你才死了。”
  陈嘉树:……
  “雪太大,开车去医院得先给轮胎上防滑链,就这也不保险,我过来的时候一路遇见六辆车撞在一起。五院离这儿不就一条街吗?你把她背过去算了。”贺雲提了个中肯的意见。
  一斤半白酒是挺凶的,男人酒量好的话睡一晚上能缓过来。女的贺雲不知道,不过洗胃很痛苦,贺雲猜周棠雨不是想给连宝洗胃,应该是想确定她有没有事,或者有没有办法催吐,时间上没那么紧急。
  “那我背,陈嘉树你找找她的包。”周棠雨弯下腰。
  陈嘉树扶着连宝趴到周棠雨背上,男人的既宽又瘦,从西装上能看出肩胛骨的痕迹,除了陈嘉树,别的都在心里叹了口气。
  连宝这命不是一般的好。
  陈嘉树又找来了连宝的包,周棠雨总得需要一个提包的,陈嘉树跟着去了,贺雲觉得没意思,跟在旁边,最后裴博文也追了上来。
  大家很多年没这么一起走在雪地里,就像回到了念书的时候,话不自觉地多了起来,说的也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老周,她不是和沈家那个订婚了吗?”裴博文还是放心不下。
  “不是订婚,是结婚,领证了。”
  “啊?”
  “她说从西藏回来就商量好了离婚,只差手续没办。”
  “我说话你别生气,这你也信?”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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