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朝廷的走狗

  那三个弯刀汉子是才哥儿在江湖时候的旧友,也是老乡。才哥儿同言照清打了个眼色,想将人请到房中,嘴上说着要叙旧的话,也说要将今日的误会问清楚。
  三个汉子顾忌言照清,也忌惮才哥儿身上的执金吾官服,热情的寒暄变了味,似在质问才哥儿怎么做了朝廷的走狗。
  那几句湘地话阿弥虽然听不懂,但从对方义愤填膺的神情和才哥儿面上的微囧也分辨出一二。
  更何况,走狗两个字,同京城话和南理话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李朝各地的“走狗”好像都是这个发音。
  阿弥十分认同,重重点头。
  “没错没错,他竟然背弃了江湖道义,扔下了江湖挚友,转投朝廷做了狗官!真是认贼作父!”
  阿寿抬一抬她的手,将她手按上言照清的伤口,“按着!别多管闲事!你一张嘴巴就闲不下来是怎么的?”
  跟教训自家的丫头一样。
  三个汉子不愿同才哥儿到客栈房间里头,也听才哥儿明说了,他们今日袭击朝廷命官,是个重罪,一时半刻肯定是不能将他们放出去的,劝说那三个汉子将事情原原本本交待清楚,来个戴罪立功。
  那三个汉子见执金吾分别占据了好位置,看似松松散散却实实在在地站了个好防备的阵型。这三人觉得自己身上也不利索,没法从执金吾的包围之中跑出去,犹豫了半日,还是点头,要才哥儿只管问便是,他们知道什么就答什么。
  一众人便这么待在了客栈后院库房前头的屋檐下。三个弯刀汉子同才哥儿交待着东西,他们在旁听着。
  实则阿弥也听不懂,但看言照清的样子,也是等着才哥儿做翻译的。
  这三人老实交待,原本在睦州做个镖师生意的,但去年行差踏错,办了一桩不好说的糊涂事,有了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头。这一次是杀言照清而来,叫他们做事的人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们一万两银子,定金三千两白银已经先付清了,拿着言照清的人头就可以领剩下的赏银。
  阿弥咋舌,拍一拍言照清的肩,“哎,你脑袋可真值钱,一万两白银呢!”
  阿弥一手给言照清捂着上,另一手拍打他的肩膀也不撤力气,打得言照清闷哼一声。
  “那也没你们废太子党的脑袋值钱。”
  大概是痛着了,言照清这般说一句,说出口了,又后悔。
  年初悬赏红榜上列在榜首的是废太子党的一个江湖军师,赏银一万两黄金。悬赏的人不知道是哪位,也并非是因废太子党的事情,对外说的乃是私人恩怨。
  一桩私人恩怨,就值一万两黄金,那时候执金吾之间开玩笑,都说不做这十六卫了,一辈子的俸禄还比不得捉一个江湖军师呢。
  言照清后悔的不是将悬赏消息透露给阿弥,就算不透露,她应当也知道这件事情。
  言照清后悔的是,好似又开始强调她是废太子党。总觉得这般强调,二人之间的关系又生疏回去。
  那位江湖军师,阿弥也是认得的,见过几面,听闻他值万两黄金的悬赏,阿弥想了想。
  “但他还是没你值钱,你可值一个驸马的价钱呢!驸马啊,吃穿不愁,荣华富贵啊!”
  言照清恼怒,回头瞪她,原想呛她一句,“谁说我要做驸马了?”那边厢才哥儿又同他们说话。
  “当真不是废太子党的人,不是来救小狐狸的。”
  言照清暂且转回头去,问那几人,“雇你们的是谁?”
  那三人面面相觑一阵,用口音重的京城话道:“不知道,我们没见过他,一切行事都是用纸条传递的,连定金都是悄无声息放到我们兄弟三人的门口的。”
  言照清沉吟,又问:“你们落脚在何处?”
  三人道:“就在城西。”
  言照清点点头,余下的交给才哥儿接着问。
  阿寿给言照清搬了把椅子,将言照清的伤交给阿弥的手之后,自己就先将客栈娘子背到客栈里头。
  才进去没多久,客栈里头便传来客栈老板的惊叫,阿寿应当还同那客栈老板解释了许久,等到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神色十分臭,等着阿弥,目光之中尽是责备阿弥给他们惹了个大麻烦。
  “你可瞧着,客栈老板一定在你今晚的晚饭里头下药,叫你肚子疼。”
  阿寿威胁阿弥一句,将阿弥手上的布巾接手,瞧见言照清的血还没止住,不满念叨起来:“你怎么没用力?你瞧,血都止不住!”
  阿弥无意同他争执,只犟了一句,“我这不是怕他疼么?”
  她心思全在其中一人脚踝的刺青上头。
  三人同才哥儿说湘地话,她听不懂,但见几人都瞧着她,才哥儿又跟他们连连点头。
  阿弥诧异,这里头有她的什么事情?
  “说你就是人老君的徒弟呢。”
  阿寿给言照清换了别的药粉,亲力亲为将言照清的伤盖着,同阿弥道。
  阿弥吃惊,“你知道湘地话?”
  叽里呱啦跟鸟语似的,他听得懂?
  “我娘是湘地人,会说湘地话有什么奇怪的?”
  阿弥“噢”了一声,打了个喷嚏。
  还真是怪冷的。
  阿弥吸吸鼻子,犹豫着要不要先回房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大人,您得回去换一身干衣服,不然这伤可好不了。”
  阿寿同言照清道。
  言照清从善如流,起身,将阿弥的手一拉。
  阿弥突然惊惶,“哎?哎哎哎!你去换你的,捉我做什么?男女大防,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言照清斜乜她,“这会儿又讲男女大防了?方才怎么不讲?”
  阿弥莫名其妙,觉得他这怒气来得奇怪,但他受了伤,力气却还挺大,将她拽着,就往客栈前头去。
  阿寿跟上,同言照清道:“可得好好将她绑着,方才要不是我恰好在客栈门口放个空,就叫她逃出去了。当真跟只狐狸似的。”
  言照清瞥他一眼,“嗯”了一声,道:“你先去看看那三人的伤,我下手重,别叫他们出什么意外,都是才哥儿的兄弟,不要叫才哥儿在他们面前不好说话。”
  阿寿踟蹰,“那大人你的伤……”
  言照清一拽阿弥,将她拉到前头,推着上楼梯,“无妨,等我换好衣服再叫你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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