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2章 了尘

  若他王某人强行动手,等若是在往堂堂三圣子脸上甩巴掌。
  届时,三圣子便是拼了性命,也得向他王某人血色,否则何有颜面回归圣庭。
  当然,王姚心中对这名声极大的三圣子并无畏惧之心,然为师门利益计,如此行事,未免因小失大。
  故而,王姚始终静立不动,默默等待。
  就在天魔玉璧前的众人各起心念之际,许易的意识小人已进入了另一片世界。
  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巨山、大水,西南方向成百上千的头顶天、脚踏地的人身兽面的妖物,正朝着一座耸入天际难见全貌的大山不住的叩拜,口中呼喝有声。
  那声传入,立时让许易心绪沸腾。
  他赶忙死死将心神融入至哀之意,心头的震动稍减。
  便在这时,一道喝破天地的声音响起:“先有老子后有天!”
  声方入耳,许易心神狂震,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便在这时,一道锤头大小的白光,朝他头颅撞来,许易根本躲避不及,被那白光撞个正着。
  便在这时,眼前的世界陡然消失,化作一片白白茫茫的虚无,许易正暗生焦躁,眼前一花,忽的一道人影现在他身前。
  却见那人高鼻深目,身形魁梧,硕大的头颅顶上无发,脖颈间围着一圈粗犷的念珠,每颗念珠皆有鸡子大小,竟是个形容狰狞的异域和尚。
  那和尚盯着许易慈爱一笑,“久违了,檀越,不意经年不见,檀越竟有如斯成就,实在可喜可贺。”
  “师父!”
  许易一声惊呼,眼睛立时红了。
  原来这立着的和尚不是别人,正是了尘!
  许易自踏入修行界以来,经历的传道授业者已为数不少,亲近如周夫子,在许易心中亦只将他作了传道授业的亲厚长辈。
  他心中的师尊只有那引他入修行界的鬼魂了尘,此刻了尘真真切切立在他身前,他甚至能感受到了尘的呼吸和温度。
  一刹那,许易心中一颤,醒悟过来,失守的心神再度沉浸入至哀之意中,冲了尘躬身道:“晚辈历经千辛万苦方才至此,前辈何必相戏。”
  不得不说衍化而出的了尘极为真实,但唯一的破绽便在于了尘在他心中,从来都是阴魂之体,哪里来的呼吸和温度。
  想来这衍化出的了尘必与那道白光有关,白光侵入他的识海,读取了他的记忆,方才有这了尘的诞生。
  至此,许易意识到,虽突破了心魔境,但他仍旧处在另一片幻境之中,当下,紧守心神,沉浸至哀之意乃是第一要紧之事。
  了尘似乎察觉到他的异状,叹息一声,“没意思,真没意思,你竟和那耍剑的一样,琢磨出了意境之妙。老子睡了数百年,遇到的竟还是你们这帮无趣的家伙。”
  许易大惊,他原以为这天魔玉璧之中,必定是一个记录许多功法的空间,却未料内里竟有完整的意识体。
  他正待躬身行礼,却被了尘挥手打断:“老子可没兴趣听你扯那门面功夫,时间差不多了,说说吧,你小子想要些什么,别狮子大开口,否则老子一根汗毛也不舍你。”
  说话之际,掌中多了一个沙漏模样的光球。
  忽的,了尘面上显出异色,盯着许易道:“缘何你小子的时间格外富余,说说吧,到底怎么一档子事?”
  许易道:“晚辈乃是同时贴合了两片残图,或许时间比旁人稍多的原因,与此有关。”
  许易虽闹不明白眼前的一幕幕是如何发生的,也闹不明白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
  然他只需知道他贴合了残图,按规矩他便能向眼前这人要些好处,然好处的给多给少,却全凭这人的心意。
  面上沉稳,许易心头却在飞速地阅读眼前的了尘。
  只要对方有意识,能交流,许易便将他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要是人,便有情绪有情感,当然也有自己的性格。
  他深知眼前这事不可强求,唯有与这位沟通的顺畅了,哄得他高兴了,或许会有预料之外的结果。
  了尘道:“奇哉,怪也,你小子明明连真丹也未曾凝聚,如何有能耐同时贴合两片残图,必有古怪,老子再来看看。”
  言罢,了尘瞬间又化作一道白光,扑入许易身体,许易竟连反应也无法做出。
  不过数息,了尘的声音便再度于他心头浮起:“啧啧,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这人族小子,竟然和妖族相恋,好好好,上万年了总算遇到个真正有意思的……”
  “咦?这小鸟的翎毛……怎么有那老东西的花纹,莫非是那老东西的徒子徒孙,嘿,你这小子有些运道,一出手便挑中狠的了……”
  |“嗯!你这家伙和那小兔子……罢罢罢,造化之奇难以言喻,人族与妖族也并非一定要打死打生,可惜了那小兔子……”
  忽的,了尘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这鸭……好啊,这卑鄙无耻的混账,他竟然转……罢罢罢,认赌服输,老子不提他……”
  话至此处,了尘的声音陡然停歇,足足过了数十息,一道白光自许易身体扑出,又化作了尘的模样。
  了尘紧紧盯着许易,看了半晌,方道:“你小子的来路必然离奇,我竟无法看到你小子的过往,一道天幕横亘在你的记忆长河之中,竟连老子也无法攻破。”
  言罢,了尘一挥手,二人身前多了一方玉桌,两个石凳,玉桌上置了一壶酒,和四色许易从未见过的果子。
  了尘指着许易哈哈一笑:“难得遇到你这么个有意思的,谈兴陡生,坐下来陪老子喝一杯。”
  许易也不矫情,冲了尘一拱手,便在凳上坐了,替了尘满上一杯,又给自己身前的酒杯倒满。
  他明知眼前的一幕幕皆是虚幻,却虚幻得那样真实,若非他时刻将心神沉浸在至哀之意中,早就沦陷在这真实之中。
  他一口将酒饮尽,顿觉神清气爽,搁下酒杯道:“敢问前辈,这片天魔玉璧是前辈的道场还是前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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