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我们有能力护着她

  迟南雪静静坐在彼端,一个字都没有说。
  晏雁的声音发颤,却像是一个小小的木槌,轻轻敲在她的心上,敲着混乱的鼓点,却让迟南雪的心都跟着有点疼了,一抽一抽的。
  良久,司明远方才轻轻摸了摸迟南雪的头,道:“晏雁是想为你多争取一些。”
  迟南雪苦笑一声:“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只是……”
  只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对于迟南雪而言,能够拿到那些股权,不过就是时间上的事情。
  她有无数的办法可以将那些股权化为己有,可是那些错过的时光,错过的美满的家庭,纵使她有千般能力,也终究不可能回来了。
  迟南雪微微垂眸,定睛看过去。
  彼端的迟麓麟手攥紧又松开:“你打算怎么监督我?”
  “监督?”晏雁轻笑一声,笑容有点说不出的冷酷:“你误会了,我不需要监督,我给你七天的时间,我相信这么大的股权份额转让需要公示公告,如果我回去以后七天你还没有做到,那么……我就会将证据寄给这边的警署。”
  “寄给警署……”迟麓麟咬文嚼字,顿了顿方才问道:“你的证据,除了你自己还有人碰过吗?”
  “你什么意思?”晏雁蹙眉问道。
  “如果有,或许我就没有必要和你交易了,毕竟我也信不过,如果我倾家荡产换来的证据,最后又被其他人交给警署了,你觉得我何必要换?”
  “你没有选择不是吗?”晏雁反问道。
  “不,我有选择,只是……”迟麓麟目光阴鸷地看了晏雁许久,这才咬牙道:“罢了,你什么时候离境?”
  “大概这周之内吧,等我到了港城,我会和你说。”晏雁平静道:“希望你到时候能够记得你该做什么。”
  迟麓麟的脸色相当难看,许久方才道:“你有什么?”
  “一些录音,还有当年的转账记录,我知道在夏夫人死亡的事情里,你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晏雁沉声道。
  “耍花招……”迟麓麟低笑一声,道:“没关系,我很快就不需要了,而你也是一样。”
  他径自起身就往外走。
  迟南雪和司明远在彼端坐了好一会儿,迟南雪这才困惑地看向司明远:“他最后那句话,我总觉得有点古怪。”
  司明远微微颔首,道:“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嗯,只是想不出究竟是在怎样的情景里才会……”迟南雪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看向司明远,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司明远淡漠地笑了笑:“我想迟麓麟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未必会自己动手罢了。”
  是刑事案件。
  刑事案件中,很多犯人在下定决心时都会说这句话。
  不会了,是因为死人永远没有机会说话,也没有机会拿出证据了。
  迟麓麟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了没有第二个人手里有证据,无非是因为……为了那些股份,为了不交出股份,他已经没打算让晏雁活下去了。
  迟南雪的脸色苍白无比,司明远轻叹了口气,伸手将迟南雪的手拉住了,道:“别多想,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有能力护着晏雁,你别担心。”
  “不,我只是……”迟南雪闭了闭眼,只觉得难以想象。
  “曾经,我们也是很和睦的一家人,当年是我父亲追的我母亲,他那时候……特别喜欢我母亲。”迟南雪微微垂眸,眼泪几乎在眼眶里打转了:“你知道吗?我母亲离开以后,我那时候也是还小,我无数次问过我父亲,为什么母亲就不要我们了,为什么他们就分开了,或者……为什么他们在分开之前总是吵架,我问父亲不爱我母亲了吗?直到后来,陆薇薇进门了,我就再也不问了。”
  司明远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轻轻握住迟南雪的手。
  她的手指尖微凉,甚至在微微发颤。
  “那时候我虽然不懂得什么是爱,可是我知道,我父亲应该是不爱母亲了。”
  毕竟……母亲离开后也没有多久,新人就进门了。
  那种刻骨的思念,也只有她一个人才会懂了。
  迟南雪微微苦笑一声:“后来我又看到当年的照片了,硕果仅存的一张照片,因为其他的都被陆薇薇以各种名义丢掉了,这张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压在下面,所以就逃过了一劫,我看着就觉得……那时候其实也挺幸福的,不知道为什么,人就是总是不知道满足。”
  司明远看了迟南雪良久,这才薄唇轻启开口道:“有的人,或许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这样的人也不配得到幸福。”
  迟南雪怔住,看向司明远。
  司明远笑笑,道:“有人终其一生都在追逐,他总认为自己要的就是那些钱,或者是迷雾后面的那个人,可是他走过了那么远,却恍然惊觉最好的其实是最初在他一贫如洗的时候跟着他陪着他的那个爱人,可惜他已经将那些都亲手弄丢了,都是自己的选择。”
  迟南雪怔怔地看了司明远良久,这才垂眸笑了。
  还好……
  还好,他们都没有错过,也永远不会错过。
  “还要和晏雁谈谈吗?”司明远问道。
  迟南雪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在我眼中,母亲应当算是已经做出决定了,母亲其实……未必是不关心我,只是现在我们之间肯定是回不去了,对于母亲而言,也许找到一个新的出路,反而更为容易。”
  司明远看向迟南雪,想了想道:“或许晏雁女士也知道,那边已经变成了她的日常,也许忐忑,也许是行走在法律的边缘,但是那是她唯一的归宿了,你拉不回来她的,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了。”
  迟南雪看向司明远,眼神微起波澜。
  许久,她方才开口道:“今天就算了,改天吧,临走时,我再去问问母亲的意思。”
  司明远点点头,看了一眼手机就是一怔:“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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