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这两日颱风过境,外头刮着狂风暴雨,夏一璋索性在宿舍度过这个周末。
  他们宿舍没规定熄灯时间,很多人会熬夜读书,因此凌晨时从走廊一眼望过去,大部分寝室的灯都是亮的。
  夏一璋字写到一半,突然间四周变得一片黑暗,他第一反应便是停电了。
  钱一杰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唉唉,停电?我东西载到一半呢......」
  夏一璋朝记忆中的地方摸去,却找不着自己的手机,这时钱一杰偷偷溜到了他背后,像个冤魂似地说,「夏......一......璋......」
  钱一杰在对方看过来的瞬间打开手电筒,用光由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脸,夏一璋被他放大的鬼脸吓得惊叫出声,吓人得逞的钱一杰哈哈大笑起来。
  「你很幼稚唉!」
  对方无所谓地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手机借我啦。」
  他就着光线找到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手电筒的功能。两人来到寝室外,发现许多同学都站在走廊上,看来是整栋宿舍都停电了。
  一片黑暗的想做什么也做不了,电又不知道要停多久,眾人就在走廊上乾等,何俊岳耐不住间,拉着梅雨青过来找两人玩。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我们轮流说鬼故事吧!」
  钱一杰附和道,「好啊。」
  梅雨青道,「我没意见。」
  「不要......」
  夏一璋哭丧着脸,他最怕这种东西了啦!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钱一杰把夏一璋拉到身边抱住,被后者挣扎开了。
  「那就开始囉!有一个女人......」
  何俊岳第一个开始,他说故事的表情跟语气都很生动,夏一璋不自觉愈听愈入迷,以致于有人绕到他身后他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那个少了一隻眼睛的女人,请求她不要伤害他,结果女人喀喀喀地笑了起来,愈笑愈开心、愈笑愈疯狂,笑到嘴巴都裂了开来,鲜血喷溅而出,这时候......」
  何俊岳在重要关头吊人胃口,夏一璋屏气凝神地听着,这时肩膀突然大力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尖叫出声。
  钱一杰跟何俊岳笑作一团,梅雨青则是一脸淡定。
  夏一璋差点没被他们吓出心脏病来,他对着离他最近的钱一杰直打,对方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脸上掛着欠揍的笑。
  「抱歉抱歉,因为吓你实在是太好玩了。」
  「哪里好玩啊!」
  这时宿舍管理员走了过来,说是因为颱风的关係停电了,相关单位正在抢修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修好,让大家先回房睡觉。
  夏一璋回房后也不睡觉,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手拿起笔,完美呈现了「挑灯夜战」这句成语。
  「......你何必这样辛苦?」
  夏一璋头也没抬一下,「不用管我,你睡吧。」
  钱一杰想了想,还是来到他身边,拿过他的手机,担任起照明工作。
  「不用啦。」
  「那你去睡觉。」
  夏一璋叹了口气,加重语气道,「真的不用。」
  他伸手想拿手机,对方还不让他拿回去。
  钱一杰用一种谈判的口气说,「我们一起读书,或者,一起睡觉。」
  「你......唉......」
  他本来想骂钱一杰耍流氓的,可对方一定会说是想歪了的自己更迂腐。他明知后面那句「睡觉」只是字面上最单纯的意思,可这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就没那么单纯啊......
  「算了,随便你。」
  夏一璋说不过他,只好任由他去了。
  钱一杰哪里会乖乖读书,他的视线根本就不在书上,而是对方脸上。
  感觉到钱一杰视线的夏一璋微微侧过头,「干嘛?」
  钱一杰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对方不回答,夏一璋感觉更不自在了。没事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啊!害他怪紧张的,根本读不下书......
  不出几分鐘,他就在对方强烈的视线下宣告投降。
  「好唉、睡觉吧睡觉吧!」他还亲自帮夏一璋收拾了书桌,收好之后,他看向对方,挑眉道,「要不要一起睡?」
  「不要。」
  夏一璋冷漠的拒绝了。
  「好吧,都怪河童刚才说的鬼故事太恐怖了,什么女人啊、嘴巴裂掉啊......」
  「好了别说了!」
  他好不容易忘了的,对方一提醒,方才他自己脑补的恐怖画面全部涌了上来,他衝上前摀住对方的嘴巴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夏一璋放开他的时候,左手还来不及放下就被钱一杰在半空中抓住,拉到嘴边亲了一下。
  「晚安,宝贝。」
  夏一璋像被烫到一般抽回了手。
  对方玩够了,这才老老实实躺回自己床上。夏一璋也关掉了手电筒,房间内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小夏,如果你想要,欢迎来我这边睡哦。」
  夏一璋硬梆梆地回应道,「谢谢你哦,我不想要。」
  「呵呵......」
  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听觉感官就变得异常敏锐,夏一璋不得不承认钱一杰的笑声真的很好听,那嗓音轻轻柔柔的,令他酥麻不已。
  夏一璋很意外自己竟然如此容易受到撩拨,然而钱一杰的存在似乎把心动变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出眾的外貌、傲人的身材和独特的声腺,无一不带有致命的吸引力,每当他对自己说骚话的时候,即便知道对方只是开玩笑的,夏一璋的心潭还是免不了要受到大大小小的波动。
  夏一璋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弯了,他痛苦地捂住脸,忍不住发出一串低叫。
  听到动静,钱一杰瞬间睁开眼,语中带有一丝兴奋。
  「你改变心意了吗?」
  「......」
  「你不说话,就换我讲鬼故事给你听囉。」
  「……」
  「七年前,有一个分尸案……」
  钱一杰真的开始讲起鬼故事来,夏一璋让他别讲了,对方却充耳不闻。钱一杰幽幽的嗓音回盪在房间里,外头风雨交加,不时打上几声雷,更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夏一璋可不想听故事,然而无论他怎么做,都隔绝不了钱一杰的声音,他无法克制地解读着对方的语句,脑海因此渐渐浮现了一些惊悚的画面。
  这时窗外闪了闪,一道黑影掠过,速度快的人眼来不及捕捉,仅仅留下一道残影,夏一璋开始疑神疑鬼,连那些被风吹得不住摇晃的树影看起来都成了张牙舞爪的鬼魅。
  不安笼罩着他,他把全身缩在被窝里,紧张害怕的都出了汗。
  「女鬼狠狠掐住男人的脖子,尖锐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一道道鲜血流了出来,男人……唔!」
  钱一杰说到一半突然倒抽一口气,接着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声音,夏一璋惊觉不对劲,立刻翻下床来到他身边。
  夏一璋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钱一杰全身不住抽动,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般。
  「你怎么了?一杰,你不要吓我啊!」
  夏一璋急得快哭了,他抓住钱一杰的肩膀剧烈地摇晃起来,想赶走那不知名的东西,钱一杰却突然笑了起来,神情一下子恢復到正常,彷彿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戏。
  夏一璋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了,怒地打了钱一杰一下。
  「你很无聊唉!」
  「哈哈……哈……」
  钱一杰笑得没心没肺,那笑声欠揍的夏一璋恨不得把他扔出窗外。
  夏一璋刚想走开,钱一杰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扯,把他扯得整个人跌坐到了床上。
  「你干嘛?」
  「陪我睡觉。」
  「……」
  「你不躺下来我就继续说鬼故事。」
  「……」
  黑暗之中钱一杰的轮廓并不清楚,夏一璋却彷彿看见了对方一脸坏笑的模样。
  夏一璋在心里纠结了半晌,决定还是乖乖躺下好了。他知道钱一杰有通霄的本领,对方极有可能真的给他讲一整晚的鬼故事,那么他接下来一个礼拜都别想安稳入睡了……
  两个人睡单人床稍嫌挤了点,何况钱一杰人高马大的,他必须侧着睡,才不会碰到夏一璋的肩膀。
  「这样你也高兴。」
  夏一璋不满地咕噥,声音竟带了点委屈。
  「嗯,很高兴。」
  钱一杰的声音很轻很轻,在黑暗中却格外清晰。这句看似随意说出来的话语究竟有几分真心,夏一璋无从揣测,他只能将心头漾起的思绪,一点、一点地慢慢压下。
  不可以对钱一杰动情。
  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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