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9 只想回来家

  “姑姑知道,你当然觉得姑姑好,可是……筱婉,在这个世间人的眼中,姑姑我毕竟还是个嫁过人被人休过的弃妇,你知道姑姑的过去的,那样的不勘,姑姑怎么配的上苏大人!”顾芳喜痛苦不已,到最后竟然掩面哭了起来。
  她的痛,在明白了苏大人的心意之后,就开始慢慢地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骸,到后来,生生地扯掉那抹相思,像是被带刺的藤蔓扎出一个又一个鲜血淋淋的伤口,藤蔓刺很长,长到扎到她的骨头缝里,痛到难以自拔。
  “姑姑,我不信苏大人是那样肤浅的人,你怎知他不是真心实意,我不相信,我现在便去问他!”顾筱婉说完,起身就要走。
  顾芳喜没拦着,却高声呼道:“筱婉,你给姑姑留点面子,好不好?”
  顾筱婉的脚步硬生生地止住了。
  她回头,看到悲痛欲绝的姑姑,四肢百骸像是被利器碾过,已然没了追问下去的动力。
  “姑姑也是个女人,若姑姑没嫁过人,不需要你说,姑姑自己便去问她了,可是姑姑……姑姑毕竟有那不堪的过去啊!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有那不堪的过去!”顾芳喜近乎歇斯底里地咒骂自己,咒骂那个在过去的时光里,没有被善待的自己。
  “筱婉,姑姑好恨自己啊!若是我当时能够奋起反抗,不受他们的摆布,姑姑的人生也不会这样!”顾芳喜哭诉道。
  以前的她,很懦弱,懦弱到,自己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主张,只知道逆来顺受,她不敢想象,如今自己不勘的过去,还怎么配的上苏大人那个连眼睛都会发光发亮的男子。
  这么多日日夜夜,她日夜焦灼,有着兴奋,有着期待,然而,更多的则是不安和惶恐,若是被苏芒知道她不勘的过去,她该如何自处?
  思来想去这么久,今日终于爆发,她不想再痛苦下去了,她只想要回老家,就让这京城所有的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安安静静地一个人了此残生,也是一种快乐。
  顾芳喜的话让顾筱婉又自责又痛心,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古代的女子,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便自诩整个人生都是残破不堪的,连她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究竟是该做还是不该做。
  做了,若是得到她不想要的结果,那该怎么办?那便是对姑姑更大的打击。
  可若是不做,那姑姑……
  她挖空了心思,想要姑姑幸福,可是现在,她居然有些迷茫了。
  顾筱婉吸吸鼻子,上前抱住了顾芳喜,安慰道:“姑姑,你不要哭啊,你还有筱婉啊,还有我们啊!不哭啊!”
  到最后,顾筱婉还是决定送姑姑回乡下住一段日子。
  姑姑走的那天,风和日丽,顾筱婉送她出了城门,走了好远,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顾芳喜拉着顾筱婉的手,脸上已不复之前的痛苦,她极力隐藏。
  顾芳喜努力扬起一抹笑:“姑姑回去之后,你和筱逸在家里可就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了。”
  顾筱逸不知内情,只知道姑姑要回家住上一段日子,吸着鼻子说道:“姑姑,我会想你的!”
  顾芳喜眼眶一热:“姑姑又不是不回来,等姑姑在那边住腻了,姑姑就回来了!”
  “住腻了?那是多久啊?”谭玉书眼眶子里头泪水在打着转儿:“姑姑,我要是想你烧的菜,怎么办啊!你回来,我肯定要瘦了!”
  顾芳喜闻言,笑着说道:“好,那姑姑争取早点回来。”
  顾筱婉送了顾芳喜上车,顾芳喜拉着她的手说道:“筱婉,姑姑谢谢你。”
  顾筱婉莫名其妙地想要流眼泪:“姑姑,你在那边好好的,我这边你不要担心。若是住好了,就回来了!我们都需要你!”
  顾芳喜点头:“好,姑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车夫扬起马鞭,“啪”地一声破空而响,马儿扬起四蹄,裹起一路的长烟。
  谭玉书一直忍着不掉的眼泪,看到马车疾驰而去,终于落了下来,她呜咽着:“姑姑怎么舍得我们啊!呜呜,我会想她的!”
  顾芳喜的突然离开,让清园忙碌了一阵子,没人烧饭了,顾筱婉倒想起了一个人来。
  蒋不还的娘亲——蒋大娘。
  她的身体好像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到清园来烧饭。
  因着揽月阁没开了,蒋不还也回去看书准备考试了,虽然两人没了主仆的关系,但是因着蒋不还这人诚信老实,且有抱负有理想,顾筱婉与他家走的还算是近的。
  顾芳喜一回去,她便想到,蒋大娘若是没事的话,可以到清园来烧饭,这样的话,不仅有月钱,也能出来找点事情做。
  去找蒋大娘的时候,蒋不还刚好在院中看书。
  他的身子挺的笔直的,虽然瘦弱,却有自己的风骨,一身半新不旧的天青色直裰,穿在身上,像是无边摇曳的修竹。
  筱婉没进去,就站在门口,不打扰他看书了。
  还是蒋大娘拿了洗干净的衣裳出门,这才发现了站在外头的顾筱婉,欣喜地叫道:“东家……”
  顾筱婉以前是蒋不还的东家,虽没了这层关系,可是他们一直都这样叫,顾筱婉觉得这叫的比叫公主亲切多了,便也就随他们了。
  一直都沉迷看书的蒋不还听到了声音,忙往后头看,果然就见顾筱婉站在院子外头,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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