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两人离得太近,再加上宿舍很空旷,林楷觉得脑子嗡嗡的。
  林楷整个人都贴在柜子上,江昀就在他身后,他这会儿才发现江昀比他高了半个头,这个动作就跟提溜了一只小鸡似的。
  更离谱的是,江昀一条腿居然抵着他的屁缝,整个人要卡到他中间去似的。
  别跟我说话!林楷别扭地把头偏向另一边去。
  耍赖谁还不会么。
  老子不听不听不听。
  听着。江昀掰着林楷的下巴,把他头摆正回来,我跟络然不熟,别阴谋论我。
  他说你发小你还跟人家不熟?这个姿势很别扭,江昀就贴在他的耳边,呼吸打在耳旁弄得林楷非常痒,你说出去问问陈叙阳,傻逼都不信!
  他一转头,脸颊碰到了江昀的鼻尖。
  林楷迅速移开:合着我跟他关系不好,你当中间人两头讨好,拿不拿我当朋友!
  这醋劲儿。
  江昀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
  林楷没说话。
  他就是这么一个占有欲挺强的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管是朋友方面还是其他什么,他得感受到他的存在。
  就是极端,就是占有欲强。
  处个朋友还不能把他放点儿地位,谁还不能是个小公主小王子了?
  江昀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轻声笑了一下:要听实话么。
  腿还顶着屁缝。
  你大爷的,先放开我!林楷咬牙说。
  再不放开他就得硬了
  江昀往后退了一步。
  刚刚江昀那么抵着他,昨天的针眼儿也跟着一起疼,一跳一跳的,小蚂蚱在上面舞蹈似的。
  林楷转过身瞅着他。
  首先,我跟络然不熟。
  林楷刚想开口。
  其次。江昀打断他,麻烦先安静会儿。
  林楷瞪了他好久,没好气地道:你说,我听着。
  刚刚江昀被踢的那一脚不轻,裤子上还沾着鞋印。
  林楷也好不到哪儿去,头发稀乱,衣服还被扯松了。
  这会儿才感觉到他们真的有点狼狈。
  我爸我妈工作都忙,基本不到凌晨不回家,我爸经常出差,我妈经常在公司,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是我一个人住。
  江昀靠在柜子上说:后来我妈请了个阿姨,让我能一门心思去读书。
  林楷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呢?
  江昀看了她一眼:阿姨老家在川渝那边,做菜我吃不惯,它偏咸口的,口味儿重,做菜经常喜欢放点儿辣,有时候我会跟阿姨说不用做饭了,然后那天就跑去络然家吃。
  络然妈妈心善,见江昀一直都是一个人,经常会做一些好吃的,主动喊他吃饭。
  久而久之,江昀也感激络然妈妈,纵使有的时候络然会发一些小脾气,江昀也都忍着他。
  说到底,江昀不是跟络然关系好,只是因为络然妈妈对他有恩,他欠了很大一个人情罢了。
  那你提前跟我说不就行了,就说了那么一句发小,谁知道你跟他关系好不好。林楷说。
  那谁知道你突然因为这事发火。江昀顿了顿,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地位还挺高的,也真罕见。
  其他宿舍的人渐渐回来了,走廊上有些吵,这边隔音不咋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走廊上的人在聊运动会的事。
  估计是刚刚打架打累了,林楷坐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
  江昀说的话开始让他大脑放空。
  小时候家里没人,一个人住。
  家里没有人做饭,去其他家蹭饭吃。
  有那么一个姓络的傻逼冲自己发火,还得看在他妈妈的面子上宠着他依着他
  啧。
  络然真不是什么好鸟。
  下下周运动会你去不去?江昀突然问。
  我干什么去,我得当你拉,拉,队。刚打完一架就跟别人聊天太没气势了,林楷皮笑肉不笑,看我多好啊,打完架还当你拉拉队。
  拉拉队说不定也不你止一个。江昀倒不生气了,他笑笑,到时候多少人抢着给我送可乐。
  来劲了是吧,林楷呵了一声,堵不堵,运动会当天没有人给你买可乐。
  赌什么?
  来票大的。林楷眯了眯眼睛,我的初吻。
  真狠啊。
  江昀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走了过去,屈着手指,挑起林楷的下巴:要是有人过来,我就按着把你初吻给夺了。
  第14章 真欲啊
  这段时间阴天居多,整个操场都暗沉沉的。
  鉴于学校的领导要来了,国防园这几天的活动改成了上午训练体育项目,下午再安排走方阵。
  每个班划一块地,有项目的训练项目,没项目的坐着。
  林楷坐在水泥地上,看江昀一遍一遍练跳高,动得比蚂蚱还高。
  杆子随着训练难度慢慢往上移,练的次数多了后面就有些脱力,最后几次频频过不去。
  杆子再一次落地。
  漂亮。林楷幸灾乐祸地鼓掌。
  江昀已经懒得去捡了,脱了外套往林楷身边一丢,走过来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
  照你这跳法,到时候绝对没有人给你送可乐的。林楷说。
  还记着呢?江昀看了他一眼。
  事关我的初吻。林楷双手合十,非常虔诚,不要有人给江昀送可乐,信徒林楷愿一生不婚。
  反正他是gay,也不会婚。
  江昀拿起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口,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那可不一定。
  江昀的手指修长,拇指捏着纸面,其余四指拖着纸背,从林楷的角度可以看见凸起的瘦指骨,轮廓明暗分明。
  还挺人模狗样。
  林楷啧了一声。
  林楷!陈叙阳突然出现在身后。
  林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后面还跟着胡斌杰和赵飒,三个人一块儿蹲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和他平视。
  大阴天的,这场面不比第一天进来看到的那群木头人教官受得刺激小。
  操。林楷说,能整点儿阳间出场方式么?
  我们找到了好玩儿的,陈叙阳神神秘秘地说,你俩要不要一起。
  什么好玩儿的?林楷问。
  你先答应要不要来。陈叙阳说,特别刺激,刺激得一塌糊涂,保准你晚上睡不着觉。
  知觉告诉林楷,陈叙阳嘴里可能没什么好话,这个年纪的男生平时看点儿那种类型的片子,可能会聚一团成群结队。
  大概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林楷看了一眼江昀。
  江昀会错了意,以为林楷愿意:一块儿呗。
  还连带着林楷的份儿。
  不过林楷这次猜错了,陈叙阳还没那么龌龊。
  是这样的,传言说,咱们这个山有一些很神奇的事件,陈叙阳说,隔一段时间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江昀问。
  国防园这个地方之前其实不是国防园,你看咱们这边老旧的宿舍,还有那边那个楼顶发了霉大楼。陈叙阳指了指门口,慢慢地说,这个在好久好久之前,其实是一户人家的别院大概在清朝末年那会儿吧。
  那户人家有钱有势,在那个年代特别有名,后来,那一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被其他人盯上了,一天晚上,这户人家起了大火。
  那大火烧死了全家上下所有人,连个仆人都没放过。陈叙阳声音很轻很低,听得人后背凉嗖嗖的,有些骨头没烧成灰,但认不出来谁是谁了,就把它们随意地葬在了这座山上。
  林楷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你们看。陈叙阳往后面靶场那儿又指了一下。
  众人看过去。
  靶场后边儿就连接着后山,那儿有个铁皮门,但是从来没见着它开过,陈叙阳说,而且那上面,挂着个八卦镜,你说好端端的挂八卦镜干什么。
  那也不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才挂着吧。嘴上这么说着,林楷还是听得后背发凉,他往后挪了挪。
  江昀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楷回头。
  江昀憋笑憋得一脸拧巴。
  后山那是一片坟啊,无名坟,这个好多人都知道,你不信去问我们上一届,还是很早那会儿被烧死的,死得都冤,而且正常人都是不能去后山的,因为那里到了晚上会有不明物体存在。
  比如半截露出土的骨头,很早时候的铜钱,还有小孩子的哭声,有时候还会看到一个人站着,遥遥看着远方。
  据说有一届学生不信这个邪,半夜里去了后山,结果你猜怎么着?
  有屁快放。林楷已经快听不下去了。
  他们夜里过去,想去看看那个,白天的时候还是大热天,到了晚上气温突然降到零下,当时妖风四起。陈叙阳越讲越邪乎,但听起来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所有人都感觉冷,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带头的回了一下头,所有人都不见了,然后就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
  其他人呢?胡斌杰也忍不住问,这部分我刚刚没听过。
  我哪知道,然后就是第二天的事了,陈叙阳说,第二天早上他被人发现了,大病了一场,但是挺奇怪的是,他回去之后跟他一起去的几个学生也都还存在。
  嘶林楷搓了搓手臂,有个不太好的预感,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所以说明不会死人啊!陈叙阳非常兴奋,我们想去试试,看那坟山到底有没有鬼,这不是很刺激吗?
  林楷立刻想拒绝。
  陈叙阳激将问了一句:我的学委啊,你不会怕鬼吧?
  林楷噎了一下,看向了江昀。
  江昀也看着他。
  林楷一咬牙: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
  漂亮!陈叙阳问江昀,昀哥怎么说?
  学委都去了,我能输吗?江昀笑了笑,唯物主义。
  对嘛!我交的朋友那都是有男人担当的,猛男认证。陈叙阳拍了拍林楷。
  林楷真的很想说,我不是男人我没有担当。
  话到嘴边却是:那是。
  是个屁!
  林楷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什么时候去啊?胡斌杰说,赶紧定个时间,我们准备准备。
  这几天不是都要准备运动会项目吗,刚好也比较闲那就今晚吧,我看那群教官晚上十点半就睡了,陈叙阳说,今晚十一点,咱们后边儿靶场集合,怎么样?
  这回林楷没等到自己开口,江昀道:行啊。
  林楷猛地回头盯着他。
  十一点准时,靶场集合。江昀拍了拍林楷,咱们唯物主义的,绝对不能怕。
  林楷瞬间觉得天崩地裂。
  妈的,这世界反了。
  晚上十一点。
  国防园的山里气温直线下降,天上星星也看不见一颗,全是浓浑的乌云。
  五个人穿着自己最厚的棉袄站在了靶场入口。
  到点儿了没?赵飒蜷着身体哆哆嗦嗦,我快冻死了。
  陈叙阳看了一眼时间:到点儿了,出发。
  平常这个点林楷已经躺在床上面墙睡觉了,现在却还要出来跟着这群人探险。
  这张嘴啊。
  下次真不能口嗨了。
  一帮人裹着棉袄往前走,行走在冷风和黑夜里面,如同大山里面缓慢移动的蚂蚁。
  这铁门我来的时候就看过了,锁就是挂着的,根本没锁。陈叙阳说着就把门上的锁扒拉了一下,看。
  赵飒愣了一下,傻兮兮地问:这是为什么?
  江昀看了他一眼:唬人用的。
  你想啊,就咱们刚刚那个距离,你看到门上挂了把锁你会凑近了去看看到底锁没锁吗?陈叙阳拿了个手电筒,解释得头头是道,那肯定不会是不是,就跟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一个道理。
  赵飒半懂不懂地点点头:障眼法。
  靶场的铁门被他们打开了,一出门就是后山的杂草,国防园的那堵墙就是个分界线,国防园以内是人的地盘,以外是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地盘。
  一点人类痕迹都没有。
  这种感觉挺恐怖的,黑咕隆咚一座山,连盏照明用的灯都没有,时不时还来一阵风,灌进你的后脖颈
  你吹我干嘛?林楷回头瞪着江昀。
  陈叙阳走在最前面,江昀垫后,那盏仅有的照明灯光打过来其实也所剩无几了。
  冷风把江昀头发吹乱了几根,看着还挺有那什么挺有氛围感的。
  虽然这三个字在这种环境下说出来不合适。
  江昀挑了下眉,眯眼,勾唇看着他,眼睛深邃得快要把林楷卷进去。
  林楷心脏漏了一拍。
  真欲啊
  胡斌杰回头道:吹谁?吹哪儿?
  这句话被风声吹散了,林楷没听清楚,视线还落在江昀的眸子。
  江昀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对问话的胡斌杰说:没吹哪儿,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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