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许诺
李靖梣和李靖樨赶到熙陵时, 见一众侍卫或坐或立地地坐在熙陵大门的陛阶两旁, 有的低头喘息, 有的拿手抹汗。看到李靖梣走了过来,纷纷撑着站起来。李靖梣这一路疾走, 也累得喘气,忙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辛苦了!越中,叫凉月去冲些茶水, 别让他们渴着了。”
“来了,来了!”刚说完,凉月和如眉就分别提着两壶茶过来了,凉月有收集茶杯的习惯,这次刚好派上用场, 给众人皆分发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杯子, 一一冲上茶,“放心喝吧,都是温的。”
众人一边告谢,一边大口啜饮。如眉见谁的杯子空了,就给谁满上。李靖梣放了心, 进了陵门, 见岑杙、向暝、兰溪均徘徊在西厢之外。岑杙、兰溪见了她纷纷下阶拱手行礼,向暝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也作势拱了拱手。
“怎么样了?”
岑杙回答道:“李夫人正在里头医治, 顾青也在里面帮忙。”
李靖梣就在门口等着,如眉过来劝她去东厢歇会儿,她示意不必,让李靖樨过去休息。李靖樨看姐姐不走,她也不走,众人都在西厢外等候。
顾青每隔一会儿就要往外送一次污水,起初是血水,后来又是一些黄褐色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腥臭味。
凉月负责把水倒到别处去,之后又换上一盆清水端进去。顾青每次出来脸都白上一分,岑杙很是担忧,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门打开了,顾青一脸憔悴地走出来。众人都围堵上来,“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手语道:“目前还不清楚。”随后把手上的药单交给岑杙,“这是给老夫人开的药单,烦你去西陵村抓了吧!”
岑杙接过药单,扶着她,“你别说话了,赶紧先休息一会儿。”
如眉道:“先去我那儿吧,我扶着你。”
李靖梣继续在门口守着。过了一会儿,内室传来了洗漱声,之后江后从屋内踱出,对李靖梣道:“借一下贵宝地,一个时辰等病情稳定后,我会带人离开。”
李靖梣忙道:“不妨事的,如果夫人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吩咐就是。”
“暂时还不用。”
江后回屋后,岑杙拿着药单,对李靖梣皱眉道:“殿下,煎药需要生火,皇陵又不能生火,难道要煮了送进来吗?二十多里路,万一凉了怎么办?”
“只能煮了再送进来了。皇陵内生火是死罪。给我吧,我去煎。”凉月道。
“还是我去煎吧,我跑得快!给我一个茶壶之类的东西。”吴天机道。
“我那有!”凉月连忙回屋拿了个茶壶给他。吴天机提着茶壶,拿上药单,飞也似的去了。岑杙见没她什么事儿了,就出门叫过小庄,“休息好了吗?你现在带着家丁沿着皇陵这一路去打听一下,老陈去了哪里?得到消息立即来报我。”
“是。”
顾青在如眉房间里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很不好意思,连连冲她致歉。如眉虽然不明白她比划了什么,但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妨事,不妨事,原来你就是岑夫人啊,真是个可人儿!”
李靖樨也去东厢睡了一小觉,出来时,见向暝和越中正抬着老夫人出房门,她揉揉眼睛,走到李靖梣身边,“他们要走吗?”
“嗯。”
走到陵门时,岑杙看看头顶上的阳光,问凉月:“凉公公,你能不能去找把黑伞过来,给老夫人遮着头顶。”凉月忙道:“有,有,我马上去拿!”
之后岑杙便帮老夫人撑着伞,一行人出了陵门,准备往安陵方向走。临走前,江后冲顾青招了招手,“顾姑娘,烦你随我走一趟。”随后又转顾李靖梣,“皇太女,也跟着一起来。”
顾青不明所以,不过,点点头跟了上去。李靖梣本来也要跟着去的,不过,一个侍卫匆匆地跑了过来,凑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神色一变,随即跟江后请示,有急务要处理,恐不能立即前往。
江后微笑道:“晚一些也无妨。”李靖梣谢过后,就往相反方向走去。边走边问来人,“蓝阙王储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听说是昨天下午。这位蓝阙公主一进京后,就到处游玩,不知怎地就游到皇陵来了。”
“赵将军知道吗?”
来人点了点头,“皇上已经下旨,这京城百里之内,只要蓝阙公主愿意,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这皇陵也在百里之内,但却是历代先帝的长眠之所,怎能轻易被外邦人打扰?赵将军身为陵区驻军统领,责任重大,一时拿不定主意,特来请示殿下。”
“她身边有没有人陪着?”
“有。昨天皇上特地下旨,命敦王、诚王、温王,还有吴小侯爷一起陪着蓝阙公主游玩。”
李靖梣住了脚步,“那就好。你去告诉赵将军,皇上下旨时既然没有排除皇陵,那么皇陵自然也是在百里之内。让他把人放进来吧,但要派人小心跟着,不要让她随处乱走就是了。有什么突发状况,让敦王、诚王自行处理,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处理好。另外,你再派几个人去,好生跟着他们,观察下这位新王储是什么性情?”
“喏。”
李靖梣走到半途又折返了回来,没有回熙陵,而是沿着主神道,往天寿山方向走。
到安陵路口时,看到两个人正并肩往这里走来。其中一个着月白阑衫,身形潇洒,正是岑杙。她正扭着脸跟旁边女子交谈,之后竟绕到了那女子身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样子很是亲昵。而被她扶肩的女子正是顶着岑夫人头衔的顾青。
李靖梣蹙了蹙眉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们。
岑杙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人,一个劲儿地鼓舞顾青:“你还犹豫什么呢?不要再犹豫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了。”
顾青抬眼看着那双兴奋的眼睛,脸上有丝难色,手语道:“可是我怕……”
“怕什么呢?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现在一个天降的馅饼落到你的头上,试一试又何妨?最差就是维持原状么,对你没有任何损失的!”
岑杙心里由衷地替她高兴。然而顾青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雀跃与兴奋。肩膀上传来的力道让她感到压力重重,对方的期许又令她无所适从。
就连不远处的李靖梣都注意到了她的无奈和沮丧。皱眉不解,这两人在搞什么名堂?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就这样说定了。等李夫人回不老居后,让她立马给你医嗓子,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岑杙以为她是天生的胆怯,就跟她将那位夫人是如何如何靠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顾青自然知道那位夫人医术有多高潮,就连弥留的病人都能挽救回来。她也理解岑杙是打心眼里为她好。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为她好,就能解决的。
正说着话呢,岑杙回头看见李靖梣,眼睛一亮,立即过来拱手行礼,“参见殿下。”随后迫不及待地就把好消息分享给她,“绯鲤,你知道吗?李夫人为了感激顾青把老夫人送过来,答应帮她医好嗓子。”
“是医好嗓子!”她又强调,“就是重塑声带什么的,让她再度说话!我都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医术,连顾青自己都不知道,这位夫人真是神了!”
“是吗?”李靖梣听了勾了勾嘴角,对欠身行礼的顾青道:“免礼,顾姑娘,恭喜你了。”顾青回以一笑,之后就默默退至一旁,低头不语了。
李靖梣很敏感,察觉她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热衷,就连刚才那笑也像仓促之中硬挤出来似的,只为了配合旁边人的喜悦。
然而岑杙竟对此毫无所觉。李靖梣心中很是纠结,对她不是很放心的,现在又觉得纯粹多虑了。又观两人的神情,一个笑得像狗尾巴草,一个愁得似有难掩之隐,反差太大了。就状似无意地经过岑杙身边,用脚踩了她一下,但脸却关切地对着顾青:“顾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妨直言,所有人都会体谅你的。”
岑杙感觉小脚趾一阵剧痛,毛骨悚然地顾向李靖梣。可人家根本没理她,踩过去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对顾青一副温柔抚慰、笑容可掬的模样。
顾青忙摆摆手,比划道:“谢殿下好意,但真没什么的。那个,我先去前面等你们。”说完匆匆欠身行礼,逃也似的走了。
“哎,顾青!”岑杙话还没叮嘱完呢,恨不得把她揪回来,再唠叨一遍。
李靖梣同情地看着那疾走的背影,幽幽道:“一个人如果在黑暗的屋子里呆久了,乍一接触到阳光,眼睛就会感到刺痛。你的顾姑娘,应该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心里出了一些问题。”
“咦?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的,难怪我刚才一直劝她,她都好像不是很愿意搭理我样子。”岑杙恍然道,“要是真这样,我得好好开导开导她去。可不能让她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去追她了,先行一步,告辞。”
刚迈出一步,忽然明白过来,又歪着头退了回来,一本正经地跟李靖梣比划道:“不是我的顾姑娘哦,是我们的顾姑娘。”
李靖梣横了她一眼,她又嬉皮笑脸道:“好了,我走了,李夫人就在安陵里,老夫人也醒过来了。刚才她许了顾青一个愿望,估计也会许你一个愿望,赶紧去吧!”
进门时,李靖梣有些紧张,尽管安陵的建筑、布局和靖陵、熙陵也是大同小异,她心中仍有一种无所适从感。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在她心里滋生了。
“进来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东厢传出。
李靖梣原本正犹豫着,闻言,立即走过去。进了门内,见正对门口的壁上竟也挂着一幅詹晏的山水图,里面的一桌一椅一屏都擦得干干净净的。向暝先是从屏风后走出,做了个请的手势,李靖梣微微颔首,随他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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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一个bug,既然皇陵不能生火,不能煎药,那凉月是怎么泡茶的呢?我想呀想呀,想到了一个用透明玉石磨成放大镜围成一圈聚焦成天然炉灶的段子,还规定此炉子由于受到气压,沸点只能达到70度,煮茶正好,煮药免谈。准备写上去。但是脑袋里突然一条闪电,不对呀,既然皇陵有送饭的,为什么不能有送热水的?凉月的茶经常是温的,不就刚好证明他那水是放凉的嘛!唉,智商常年欠费。差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