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下午周培松又提前翘班回家,手里拎着个机械臂,路过商淼远房门的时候跟他打了个招呼。
  商淼远叫住他问:你拎着的是什么?
  机械臂,机甲的一部分。
  商淼远说:好像没在市面上看到过。
  周培松:还没有上市,是我们公司的新品。
  商淼远疑惑道:联邦不是不准向普通民众贩售武器吗?
  只是个模拟的小玩具。他说着把机甲脱下来给商淼远,你要试试吗?
  商淼远摆摆手没有接,但是认真端详了一番,说:做得跟真的一样。
  你见过真的?
  没有,我只见过照片,在你哥的杂志上。
  你一个娇娇弱弱的omega看什么机械主题的杂志?不会是为了跟他有共同话题吧?那你就省省吧,你再看一百年也比不上司徒静。
  商淼远被他说中心事,嘴里却不愿承认,说,我只是随便翻翻,谁规定omega不许看机械类的杂志吗?
  周培松嗤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不欢而散,商淼远又给他搞得没了心情,下午画稿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周培青回来时情绪非常低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恍惚。商淼远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说身体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晚饭大家围坐一团,周元帅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难得没有骂人,而是安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她现在没有回来,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周培青低着头没有说话。
  商淼远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父子两个。余珮没有吭声,周培松也是冷着一张脸,商淼远心里虽然好奇,却也没敢多问。
  第26章
  商淼远是个受惯了委屈的人,他从父母过世之后就开始见识到生活的真相,如今已有六年有余。他原本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受下去,甚至可以容忍自己丈夫的心里住着别人,但在知道真相之后才发现,他一点儿也忍不下去。
  暮春时节,晚上八点钟夕阳之下,风都是暖的。商淼远身上胡乱套着件外套,听见对面的周培松说:军部从618战场中中央机甲的残骸上找到了黑匣子的存储卡,经过修复,复原了中央机甲在经历上战场前最后一次检查的场景。
  周培松说到这里停下来,抱着手臂看向他,问:你知道当时是谁最后检查的中央机甲吗?
  商淼远摇摇头。
  周培松说:是司徒静。
  商淼远的眉头皱起来,是司徒静又如何呢?
  周培松说:当时她做了一个很小的动作,如果不仔细观察,其实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但是复原的这段视频记录让你老公欣喜若狂,作为对司徒静了解最深的人之一,视频一经修复,他就第一个申请观看,然后,他就发现了司徒静的小动作,也是导致中央机甲最终在618战场中失利爆炸的小动作。她切断了中央机甲上一根负责能量供给的线路,导致后来其他线路因为超过荷载而自燃,最终造成整架机甲的爆炸。
  商淼远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那场景,巨大的机甲在银河中爆成成千上万的碎片,因爆破引起的巨大冲击力将周围的一切小型机甲都冲到银河边缘去,这也就是导致周培青险些丧命的原因。
  商淼远问:所以周培青怎么说?
  周培松诧异于他对周培青称呼的转换,说: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向军部申请亲自去押送司徒静回来。
  真的是押送吗?商淼远有一口气压抑地憋在心里,他看着周培松,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这你就不要管了。周培松说,我有我的渠道,你只需要听见你想知道的就行了。
  你们公司还负责监听军部的信号吗?
  周培松笑了笑,说:你可千万别乱扣帽子,我们公司向来遵纪守法。他从靠着的树干上站直起来,行了,天也晚了,咱们回家吧。
  商淼远说:你回吧,我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周培松说:你从答应留下来的那天就该清楚,你们俩的婚姻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你要非得这么拧巴着谈感情,最终受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谢谢你的良言忠告,我知道了。
  夜色渐浓,月明星稀。商淼远独自一人慢慢地从树屋走回元帅府的小别墅,外面的警卫见他回来敬了个礼,他走进屋子里,迎面看见余珮围着披肩,一副正打算出去的样子。
  见他回来,余珮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说:正准备去找你呢,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为什么不接电话?
  商淼远愣了一下,说:没有听见。
  余珮道:你怎么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有商淼远嘴角挤出个笑,说,我先上楼了。
  余珮叫住他:淼远,其实很多时候感情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就像我与你之间,也是有感情的,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我有时候心疼你,自己也会混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商淼远大致听懂了她的意思,嘴上说是,心里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到卧室时,周培青在床上躺着,大概是心里不痛快,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寐。商淼远没有过去烦他,而是自己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裹挟着一身热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到床边躺下。
  周培青没有回过头来跟他说话,也没有一点肢体接触,商淼远心里便只当他是真的睡着了。
  翌日一早,商淼远照常起床洗漱,他的丈夫已经出门晨跑,回来时一身的汗,见他占用浴室,便等在外面的会客区里,没有催促也没有说别的。
  商淼远快速洗好出来,问:今天还去上班吗?
  周培青冷淡答道:去。
  商淼远哦了一声,没再答话。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吃饭,商淼远没有等周培青。余珮仍是一脸的笑模样,跟每个人都问了早安,商淼远也学着她的样子,唇边挤出个笑容,说早安。
  周培青过来的时候一家人都默然无语的进食,之后一如往常各自上班或回到书房。
  商淼远沉浸在创作中,把
  第四章 小漫画的颜色填完,又经过一番加工,发布了出去,这次反响比以往要好一些。留言数量明显多了一倍,基于上一次的推广效果,这次的转发量也多了一倍。他想,总算有一件还算顺心的事。
  又过大半个月,商淼远原本的发情期却没来,他心里有点慌,也不知在慌什么,但怀着侥幸心理,想着可能是这段时间心情抑郁,思想上的负担转变为了生理上的负担,最终导致发情期推后,这也实属正常现象。
  周培青这段时间虽然心里乱糟糟,初夜之后就没再跟商淼远有过深入交流,不管是心灵上还是**上。又过一个星期,他才觉得好像是漏了什么,却也没想起来。
  到了第二个月,周培青才问商淼远:你这两个月都用抑制剂了吗?怎么没听说你发情期的事?
  商淼远没答话,下单了一件验孕器,当晚得到已经怀孕两个月的消息。一时不知是悲是喜,周培青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并没有喜悦,商淼远便也笑不出来。
  商淼远坐在床边,周培青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两人一高一低相互对望。
  周培青张了张嘴,一副似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
  商淼远看着他,说:我是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
  周培青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商淼远化用了周培松敬告他的那句话,说,从你答应标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预料到这个结果。
  周培青再次申明:我没有这个意思。
  商淼远苦笑: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这副表情?
  周培青解释道:我已经向军部申请了前往618星系迎接战友的任务,这项任务耗时较长,我可能会有半年都不在家,所以你现在这种情况,我很难给你提供alpha的支持,你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危险。
  商淼远愣怔半晌,才问:什么任务必须要你去?别人去不可以吗?军部总不会强制一个军属怀孕的军人远征。
  周培青半天没有答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打胎?还是你放弃远征?商淼远早就知道自己在周培青心目中的地位不高,但任何时候都不比现在这样确定。他喉咙里涌上一股尴尬难言的委屈,偏偏这委屈是他自找的,他压着那股情绪,说好:你去吧。
  周培青脸上现出肉眼可见的喜悦,几乎刺伤了商淼远的眼。
  他问:那你
  商淼远说:这世上不是没有独自待产的omega,也并不是都死了,你父母当时迎我进门,不是还打算让我不受标记就怀孕吗?与那时相比,此时的境况已经好很多了。他的话说得非常刻薄,与以往温顺的形象大相径庭。
  周培青原本想上前握他的手,此时也止住了动作。
  商淼远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周培青没有搭他的话,只垂着眼睛。
  商淼远:我要跟你离婚,你走之前,我们离婚吧。
  周培青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表情一时有些惊愕,问,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出征之前,我们离婚。商淼远到底不是那样的人,他早忘记了自己曾经想过的那些什么本宫不死你们都是妃的话,他说,我在你们家,在你身边,活得不痛快。他不想再因为每天担心自己在周培青心目中的地位而茶饭不思,也不想再因为司徒静的存在而把自己的生活搅和得乱七八糟
  周培青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商淼远脸上露出个苦笑,你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周培青不再说话。
  商淼远说:你想清楚了,我们就去民政局吧。他站起来,往门外走,我今晚睡另一个房间。
  周培青既没有挽留,也没有说话。
  翌日的早饭非常尴尬,如往常一样,两人之间的情绪非常清晰地传达到了在座的其他人的眼里耳里。余珮轻轻碰了一下周培青的胳膊,用眼神问:什么情况?
  周培青放下餐具,说:淼淼怀孕了。
  商淼远没想到他会在餐桌上说出来,脸上的表情一时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愣怔在当场。
  周元帅听到这个消息,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表情已经被喜悦填满,一旁的余珮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商淼远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这一家人。
  周培青说:但是,因为我之后马上要远征
  余珮立刻说:你说什么胡话?淼远怀孕了,你还远征什么?什么任务非你不可?难道你的同事们没有一个可以胜任的吗?
  周培青没有说话,周元帅倒是拦着妻子道:军令如山,你不懂。
  我不懂,但是我懂没有哪个部队非要派遣有军属怀孕的军人出征的道理。
  周元帅:你当初怀培青的时候我还不是在外打仗?哪有那么娇气?
  余珮说:你以为我那段时间很好过吗?
  周元帅看向商淼远,故作和蔼道:小商,你说,你同不同意培青服从军令?
  商淼远说:周元帅,我的意见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我打算跟周培青离婚了。
  你在说什么?周元帅皱起眉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小孩子矫情也要有个限度
  余珮拦住周元帅:你少说两句!
  商淼远垂着眼睛不说话。
  周培青开口:这件事我们还没有谈妥,以后再说。
  商淼远说:钱我已经还了,孩子我也怀了,我没有任何亏欠周家的地方。其他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既然决定在这个时候为了你的战友远征,就说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远不如你那个战友
  周培青说:如果那个战友是别人,我也会去。
  商淼远嗯了一声,说:这与我无关。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摆起脸色,让长辈们都颇感不适。他说完这番话,站起来上楼去了。
  留下一桌人,周培松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周元帅还在抱怨:他是不是以为怀个孕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以作威作福了?
  周培青抬头看向对面的周培松,问: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周培松笑道: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整天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根本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你自己就已经暴露了。
  周培青放下餐具,离开餐桌。余珮叫住他:这婚是不能离的,你心里清楚
  她话还没说完,周培青就打断她:什么叫这婚是不能离的?到底是谁替我结的婚做的决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却要我来承担后果。
  他这样发泄一番,周围的人倒是都不敢开口了。
  商淼远已经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正在收拾书桌上的东西时周培青推门进来。
  商淼远说:你起码应该敲门。
  周培青没有搭他的话,说:离婚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商淼远看向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问,因为你对我情根深种吗?还是因为这个孩子?或者是为了你们周家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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