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气温度渐热,距离这一届的科举时间越来越近,何府也逐渐的紧张起来,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虽然婉云觉得自己对自家少爷还是很有信心,但是也免不了提起了几分心思。毕竟,咳咳,毕竟在这古代的科举里,有很大的不确定的因素。
  基本得分的题目,全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那些个寒门子弟们之所以会那么难以上榜,除了他们的家里并没有世家子弟的条件,起点就要比世家子弟要低很多之外,还有就是各届的主考官的喜好了。
  除了殿试是圣上可能会看一看之外,其余的乡试、府试之类的,主考官就能下了决定,安排名次。所以很多寒门子弟并不是没有学问,也不是他们的学问有多么差,而是在先天就差了世家子弟一大截儿。
  婉云一想到科考,瞬间想起来自家少爷最近好似又长个子了,她要去厨房瞧瞧,让自家娘亲炖个大骨汤什么的,给大少爷补一补钙质。
  当然,何府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此时也都仿佛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何瑞要求那些个人各自看好了那三个小姐,只要不让她们扰了何府现下的安宁,她们的事儿,以后再解决。
  因着大少爷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儿子,自是不用同别人一样去从乡试考起,他是直接免掉了乡试、府试的,直接就留京等着科考。
  随着京城的举子们来的越来越多,宫里的气氛反而越来越浓重。老皇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下来,脾气也就一天比一天让人琢磨不定。
  又是一碗汤药随着老皇帝有些微不足的力道摔碎在了地上,在干净的地面儿上,晕出了好大一摊深褐色的液体,留下了刺鼻的气味儿。小太监小宫女们半点儿不敢吭声,赶忙手脚轻快的把地面打扫了干净。屋子里没有人想要尝试一下去劝慰这位帝皇,只能不断的去重复煎药,指望着这位帝皇什么时候能够反应过来,然后把汤药喝进去。
  太子走到门口瞧见端着碎碗出来的小太监,嘲讽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斜着眼睛撇着自己身后的六皇子:“老六,这回怕是父皇最想见,最着急要见的就是你了。既然老六回来了,就多去陪伴陪伴父皇吧。”
  六皇子在老皇帝又一次身体不适之后,就被老皇帝派出去寻找仙药去了。朝政不仅半点儿摸不到,还很有可能赶不回来。这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还不是因着,老皇帝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拿出来的那颗仙草。
  六皇子默默的听着太子的话,并不还嘴。其实他心里也是纠结的很。当初是一步错,步步错。原本只是跟老皇帝卖个好,谁知那会是真正的仙草。
  老皇帝明显快要咽气儿了,都被延长了几年的寿命,更别说他们这些个健壮青年了。
  六皇子后悔了,他很是后悔。但这‘后悔’这俩字儿,他能说么?不能。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出了京城,远离了权利的中心,远离了朝堂,去给他的父皇寻找什么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的仙草。
  “六弟近日回京,想必能给父皇一个好的答案了,毕竟,父皇可是等不了多大时间了。”
  六皇子瞧着太子脸上阴狠的神色一阵恍惚。这是在老皇帝的寝宫之外,太子都敢这么直接说出来,想来,太子是真的不在乎了。
  六皇子垂下眼帘,扯动了一下嘴角:“太子殿下多虑了。”
  别说他现下并没有找寻到仙草,即便找寻到了,想必这仙草,父皇怕是也‘不会好意思’再吃下去了才对。总是要给他们留下一点儿家底儿才对,不是么。
  太子瞧着六皇子的面容复杂难辨,终是摇了摇头,张狂的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太子之位,可着实并不是什么好位置,不过,太子外祖家势大,老皇帝又身体不好,没有那个经历去计划剪除了他,所以,太子也就一直在太子之位上,分毫没有动过。相比起几年前的那些个已经被圈了被贬了兄弟,这太子可着实是好运了些。
  “哎呦,六皇子,您来了怎么没直接进来呢,这外面这么晒,若是晒坏了,老奴可赔不了圣上一个健康的六皇子了。”
  老皇帝身边儿的刘公公听了六皇子来了的信儿赶忙迎了出来,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走远了的太子的背影,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深,走到了六皇子的身边。“你们这些个奴才也是,六皇子殿下来了,直接请人进屋,不会么?”
  “刘公公客气了。”
  刘公公是老皇帝身边儿的得意人儿,一双眼睛不说练得火眼金睛,也是差不多的。谁真心谁假意,他怕是比老皇帝看的还明白些。闻言也不再多说话,只引着六皇子往里面走。热恋贴冷屁股的活计,哪怕他是个阉人,他也同样不喜欢做不是。
  刘公公甩了甩拂尘,瞧着六皇子进了屋子,才把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拢了些许,对着另外一边的小太监招了招手。
  “师傅,您找我。”
  “嗯,去,给太子送个信儿。”
  小太监并没有问自家师傅给太子送什么信儿过去,小心的把只露出了一个小角儿的字条小心的收进了自己的手里,上下整理了一下衣物,才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老皇帝听见了门口请安的声音,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睛就瞧见了他盼了好多时日的六儿子。六皇子相信自己在他父皇这里还是头一回见过了这种期盼的目光呢,哪怕是在太子的身上,他相信他的这个父皇也从没有这么瞧过太子。
  只是这么一想,六皇子心里反倒是说不出的讽刺,到底儿子是如何也不会比得上那可以延长寿命的仙药的。
  老皇帝此时的身体仿佛有了可以支撑的力量一般,挣扎的在床榻上坐了起来。
  老皇帝已经不上朝很久了,所有的奏折都是他躺在床上处理的。因着头几年的那一场变动,现下哪怕老皇帝已经起不了身,下面的大臣也不过就是祈祷最近不要有什么天灾人祸的需要老皇帝处理的事情,尽量减少自己要启奏的事情,也不会像几年前那样过早的蹦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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