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半个时辰,小米氏的屋子里跪了个婆子,把沈氏主仆二人的对话一一学给了小米氏听。
“沈小主起初颇有犹豫,可萱儿姑娘道是出了事也不让沈小主认罪,她把罪名都担着,可是一副主仆情深呢,唉,瞧老奴又说歪了……萱儿姑娘说是子时一过就在小门处跟那小丫鬟取物件,啧啧,这年纪小的丫鬟真是胆子大啊,五十两银子就敢做这等杀头的大事,真是好蒙骗的很,搁在老奴身上漫说五十两,五百两可不敢收。”
小米氏听的是心花怒放,旁日那病恹恹的模样也消失不见。
可这婆子提起银子之事,小米氏自然知道她是何意,眉头微皱,面现不屑之色的道:“我自是不会亏你的银子,但你可说的都是实话?”
“老奴侍奉米小主这几年从未有过半句假话,哪里敢蒙骗小主?”这婆子满是谄媚之色,“如若有半句虚言,老奴一定不得好死!”
小米氏的脸上现出一股阴险之色,抬手从妆奁匣子里拿了十两银子扔了地上,“你放心,这次的事也少不了你的赏钱,先给你十两,待事成之后再去秋月那儿再领二十两银子,但你可得给我盯住了,一旦事情有变可得马上来回话!否则……”
“老奴谢过米小主,为小主办事不敢有半分怠慢,否则不用小主罚老奴,老奴自个儿就跳井谢罪了!”那老婆子从地上捡起银子,掂掂重量才笑着揣了怀里。
小米氏摆了摆手,那老婆子连忙躬身退了下去,在门口左右扫了半晌,低头行路,趁着夜色无人便从这院子里溜了回去。
那婆子走了,小米氏心里思忖着这事儿是否还有漏洞,又叫来秋月再次的问道,“你那边的事儿可都办好了吗?”
“回小主的话,全都办妥当了,绝对没有纰漏!”秋月斩钉截铁的回道。
小米氏松了一口气,用帕子捂了嘴阴笑着,“那咱们就等着瞧好戏吧!”
秦穆戎很晚才从外院归来,带着满身的酒气。
叶云水连忙迎他进了内间,吩咐绿园和红枣去净房预备热水,她自己上前为秦穆戎宽衣。
花儿端来一碗醒酒汤放在了外间,叶云水让她去煮一碗白粥,自个儿端了醒酒汤进屋。
秦穆戎鲜少有这酒气熏天的时候,叶云水捂着鼻子把那满是酒味儿的衣裳往旁边一扔,再转回身就被秦穆戎搂在怀里……
“爷这是往身上倒了多少酒?实在是呛死人了!”叶云水嘘声揶揄,她本以为秦穆戎是真的吃了不少酒,凑近他才发现那是假的。
秦穆戎这么被揭穿不免露出惊诧之色,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言道:“就你心眼儿最多,这都能发现有假?”
“您身上沾了酒气,可是凑近闻却没味儿,您倒是应该用酒洗洗脸,漱漱口,那就看不出假了……”叶云水笑着调侃,挣脱开他的怀抱去把醒酒汤泼了角落里,有心想把沈夫人今儿来访说上一两句,可又怕他为此事分心,便随口闲问道:“世子爷今儿又是与四爷吃的酒?”
秦穆戎此时也换上了一身便服,点头回她道,“对,在外书房用的,还有祁善和沈无名也来了。”
叶云水知他这是故意把祁善和沈无名都招来当个幌子。
有心想问两句他究竟要去做何事,可叶云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他这会儿也不会说实话,兴许他归来后会提及此事。
绿园和红枣来道是放好了水,叶云水服侍着秦穆戎沐浴过后,二人则躺下安置。
可这一晚上谁都没有睡意,只是躺了床上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秦穆戎在等夜深,叶云水在等那几个贼闹,不过此时她实在无心想那群不省心的女人,只搂着秦穆戎的胳膊不愿他离开一般。
她有一股直觉,秦穆戎今儿欲夜行离开要做的事一定没他说的那么简单,而且有很大危险。
“睡吧,明儿一睁眼我就回来了。”秦穆戎柔声安慰,可叶云水依旧把他胳膊搂的很紧,“妾身暂时还不能睡,今晚还要逮两个贼。”
秦穆戎目光带着纳罕不解,“什么贼?要我提前吩咐侍卫么?”
叶云水露出狡猾的笑容,“侍卫倒不用,有几个婆子就成,都是为了您的那几个妾。”
提起旁人,秦穆戎自没了兴趣,只认真的嘱咐她言道:“今晚我离开之后就把院子锁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人进来,你自己也要注意,别太劳累!”
叶云水眨了两下眼睛,“放心,今晚看来注定是平静不了了……不过她们闹将起来反倒能为您遮掩一二。”
秦穆戎不提此事,有心与她亲热一番,叶云水却执意不肯,“您稍后还要出去,别误了时辰,耗费精力。”
“爷的功夫就那么不堪?”秦穆戎挑眉冷哼,叶云水捂嘴笑,“您的身板倒是行,可妾身恐怕那一觉睡过去可就耽误大事了!”
二人倒是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却因叶云水执意不从,秦穆戎只能在她那白皙的脖颈上种下几个草莓印,怀里搂着香软无骨的叶云水却不能好生采颉一番,秦穆戎忍着满心欲火,只得撂下回来再收拾她的话。
子时将临,秦穆戎翻身起床,从床底拿出一套事先预备好的紧袖窄领的深色衣裳换上。
叶云水也起了身,从床头的格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纸包塞了他的袖兜里,又把绷带当作腰带似的缠在他的腰封内,尽量压制住声音淡淡的叮嘱道:“这纸包内的是外伤药,粉末是涂伤口的,那里面的药丸是口服的,绷带缠在您的腰封处随手可取,妾身期望您回来时这些东西都能原封不动,不过应急之余,爷还是带着吧……”
秦穆戎的眉头紧了紧,刚刚那一番调情的旖旎余韵消失不见,却是涌上一股离别的忧心。
他知她心底明白,他的安慰是不予让她担心。
过多的解释都是多余,他也不愿再说些欺骗的谎言来糊弄她,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谎言是对她的侮辱。
捧起她的小脸轻吻她的额头,秦穆戎哑着声音道:“我向你保证,我会安全回来的!”
叶云水抿着嘴说不出挽留的话,她如今能做的只有期盼他平安归来……
默默无语的看着秦穆戎从后窗跳了出去,叶云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好似随时能蹦出来一样!
索性已无睡意,叶云水只好披上衣裳在内间寻些事做,只等着子时一过,这院子里的那几个贼就开始有动作了……
今夜的月光并不明亮,那半大个圆的银色圆盘被一层淡淡的薄云遮住了光芒,反倒是让这府内无心安睡的人心头添了几分阴霾之色。
沈氏一直瞪着眼睛等到子时末刻,萱儿坐在一旁也精神的很,甚至连个瞌睡的念想都没有。
这会儿要是还能睡得着,那可真就是没心没肺了……
沈氏这院子里的丫鬟们今儿没有值夜的,连守门的婆子也被萱儿赏了银子买酒吃,这深夜的功夫许是早已窝在哪个角落里睡觉去了。
那沙漏里的流沙洒落,湍急成一股细线,随着那上层的流沙越来越薄,沈氏主仆二人的心越发的紧张起来。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沈氏瞪着眼睛看向萱儿问道,“萱儿,你害怕吗?”
“奴婢有什么怕的……”萱儿语气平平,努力压制住心头的紧张。
虽有叶云水提前与她打过招呼,可面对沈氏她依旧目光闪烁,生怕她没掩饰住被沈氏看出端倪,刚说了那半句颇有点儿心虚,只得又补上一句道:“奴婢唯一怕的就是您过的不好,不顺心。”
沈氏倒没瞧出萱儿的反常,只当她是因为今晚的事紧张的面色苍白难看,可扪心自问,她又如何不慌?
不成功便成仁,沈氏知自己不能退缩,可萱儿却为了她做出如此牺牲,不免面露不忍的与萱儿道,“你如若自己害怕的话,我就随你一起去,好歹两个人去还能壮壮胆子!”
萱儿与她情若姐妹,不似主仆,如今事到临头,沈氏却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主子您还是在屋里头好生呆着等消息,不过您得记住,就算真出了事也与您无关,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萱儿长叹口气,起身披了外衣,沈氏有些慌乱的拉住萱儿的胳膊,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圈,很是认真的嘱咐道:“出了事你千万别自个儿扛,我好歹也是世子爷的侍妾,是这院子里的半个主子……”
萱儿看了她半晌,挣脱开沈氏揪紧她衣裳的手,“主子,您一定要记住,这事与您无关!”说罢,萱儿转身出了门。
沈氏看着萱儿的背影,含在眼圈里的泪花终于掉落下来……
萱儿的影子刚消失在院子门口,小门处的一个婆子便贼眉鼠眼的出现,心里心花怒放,只道这事儿真的成了!三十两银子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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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二更送上了。晚些会有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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