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杀手往事

  天窗进去以后是大殿二层的环形走廊,在大殿四角有楼梯往下便到了底层,绕到两名守卫背后。
  叶苏一到这里就瞬间被惊呆了,只见大殿中央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地各色宝石。相同颜色的全部叠在一起,切割成了规格相同的大小。
  这种东西放在任何一个位面都是价值连城,毛有财对五光十色的宝石没有抵抗力,这和守财奴般的龙族类似。
  他在宝石旁对叶苏招手,一双绿豆小眼笑得都快眯成缝了。
  两人都怕对方发出声响惊动守卫,同时竖起手指在嘴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毛有财的身上鼓鼓囊囊,已经不知道塞了多少块宝石进去。他还在努力往怀里放宝石,同时示意叶苏也多拿一点。
  赵义成一脸鄙夷,他不知道主人为何与这个市井之徒成为了朋友,光是和他站在一起就很丢脸。
  叶苏拿起一块宝石,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最上乘的质地,便指了指悬挂在半空中的丝绸长帘,向赵义成示意将这些宝石打包。
  按照之前搬运东西进妙境瓶的规则,只要赵义成触碰到的物体全都会被带进妙境瓶。并不是只有他接触的那一块,而是物体之间彼此触碰,便可同时被带进去。
  赵义成轻手轻脚将长帘扯了下来,然后覆盖在了宝石的上面。
  这些宝石本来就码放得非常整齐,彼此之间都相互触碰,赵义成很有把握可以一次将它们全部带走。
  叶苏扯着毛有财的手放在赵义成的肩上,然后笑了笑便闭上眼睛。
  毛有财不知他要做些什么,一脸茫然,但看叶苏明显是在准备着什么,倒也不好打扰。
  大概五分钟后,叶苏忽然在他面前消失。
  毛有财非常惊讶,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叶苏的踪迹。刚想询问赵义成,竟眼前一花,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空间之中。
  “主人,你带他进来干嘛啊?”赵义成抢着开口道。
  “没礼貌!毛老板是与我共过生死的人,事无不可言,当然可以进来。”叶苏训斥道。
  尽管毛有财其貌不扬,看上去猥琐市侩,但叶苏几次与他见面,点滴间早已了解其内心。不管是为了孩子们的百般忍让,还是对叶苏的有恩必报,都能体现出他极为让人称道的品行。
  虽然有些贪财和好捡小便宜,但瑕不掩瑜,其实是非常值得结交的一个朋友。
  毛有财很快便在叶苏介绍下,明白了这处空间的玄妙之处。他啧啧称奇的同时,也感到心头温暖,知道叶苏对他极为坦诚,就连这么重要的秘密都能与他分享。
  细细想来,叶苏与他也能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两人虽见面不过两次,却都非常欣赏对方。毛有财心中放下心结,也做了一个决定。
  他斟酌了片刻后开口道:“不瞒叶先生,其实我也有些秘密从未与外人言说。”
  叶苏摆了摆手道:“没有关系,毛老板不用特意拿出秘密来与我分享,一切随意就好!”
  毛有财坚持道:“不,我觉得叶先生是很值得信任的人,我可以对你说。”
  叶苏推脱不过,只好点头道:“愿闻其详。”
  毛有财化出鬼衣。他的鬼衣覆盖了整个腰腹,下沿是在大腿膝盖上方,往上则包裹了两边手臂。
  赵义成看毛有财莫名其妙化出鬼衣,感到有些好奇,他飘到叶苏身旁,双手抱胸一副静待下文的样子。
  没想到毛有财转过身,将屁股对着叶苏翘起,扭头道:“叶先生,你看我这里。”
  叶苏和赵义成对视了一眼,表情都颇为尴尬。
  这个毛有财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好好的摆这种姿势,还要人看,画风突变让人猝不及防啊!
  赵义成皱眉道:“毛老板请自重!”
  毛有财认真道:“请二位看我的屁股。”
  叶苏不得不认真回答道:“毛老板,你的屁股是有点翘,难道说你的秘密是关于性取向上的?”
  毛有财严肃道:“不,我的屁股上方,鬼衣有所残缺,这是一次战斗中留下的伤痕。”
  听他这么一说,叶苏和赵义成才明白过来,都凑上去认真观察。
  “看见没有?就是屁股上面一点点,有没有看到淡淡的一圈,特别粗糙不平?”
  “噢,听你这么一说,似乎真有那么一点?”
  “颜色上也略有不同。”
  “没错,没错,确实如此。”
  毛有财撅着屁股,另外两人凑在他屁股旁,这画面怎么看都显得gay里gay气,但三人确实是在进行非常学术的研究。
  毛有财转过身道:“实不相瞒,我原本是将级死徒,拥有非常强大的蝎尾鬼衣,在九幽三层中也小有名气。”
  叶苏吃了一惊,道:“原来毛老板竟深藏不露,失敬失敬!”
  赵义成则问道:“那你的蝎尾呢?”
  毛有财苦笑道:“被斩掉了。”
  叶苏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自己曾试过,只要是幽化部位受损,都可以通过注入幽冥进行修复,为何还会有斩掉这种说法。
  毛有财知道叶苏在想什么,继续解释道:“死徒的幽化部位一般是可以通过注入幽冥重生,但若是被掌握了自然之力的强大修行者斩落,便会永远无法修复。”
  叶苏伸手,凭空化出了一把精铁长剑,问道:“是不是这种自然之力?”
  毛有财瞠目道:“原来叶先生你也是双修死徒吗?”
  叶苏挠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双修,但我原来是个修行者,能够操控真气。估计真气就是你们死徒所说的自然之力吧!”
  毛有财这才明白过来,点头道:“没错,修行者的真气便是自然之力,与死徒的死气相对,是这个世界上两种最基础的能量,世间万物之能,皆由此两种能量开始。”
  两种能量相互克制,死气是修行者的大敌,就算气血铠甲也难以抵御附着死气的攻击。同样,真气也是死徒的大敌,若是到达了仙人境界后的真气化形,便可以给死徒造成永久的伤害。
  九幽死徒是多位面宇宙的进攻者,触须遍布各大位面,一直在想方设法进行侵略,从杀戮中获得死气供给。
  这里的人战斗经验丰富无比,就算是在神魔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兵叶苏,到了这里都不占什么优势。
  从他与林寒的交手就可以看出,真正有作战经验的死徒,无论是在技巧和心态,还是临敌反应、气势压制等方面均强大无比。
  一些死徒多年与修行者作战,饱受其害,便开始转而研究死气与真气双修。只是这是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死气和真气在体内会相互抑制,尤其真气存于经脉之内,死气却储存于身体各处,再怎么打磨修炼,真气都无法越过死气而对体外的自然之力进行感应和操控。
  双修死徒很少能够成功,但一旦成功,便会强大无比,在整个九幽都能排得上名号。
  关于这个领域,要展开来说起码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毛有财原本是将级死徒,他当然有非常充裕的谈资,但眼前明显不是一个闲聊的好时机。
  转而说到他自己,毛有财在九幽三层原本是独行杀手。由于实力极强,所以闯下了很大的名气。
  但他杀手生涯的转折发生在九幽表层的一次刺杀任务。
  刺杀对象是九幽上三层有名的双修强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站在最巅峰的位置。
  那时候的毛有财倒也天不怕地不怕,对自己极有信心,加上报酬丰厚,所以便接下了这么一个超高难度的任务。
  听到这里,叶苏心中隐隐有个感觉,暗自猜测毛有财不会是来表层暗杀姜离的吧?
  但接下来,毛有财自己揭晓了答案,道:“我刺杀的对象是幽暗城的城主申重公。”
  叶苏脑中立刻回忆起了那个可怕的中年人,他曾在叶苏面前唤出过鬼衣,那黑色的流线型护甲让人无法忘怀。
  毛有财看到叶苏的表情,便知道他听过这个人,很有可能还有过接触。
  叶苏没有开口,他也不深究,继续道:“他实在是太强了,我没有撑过三招,便被斩下蝎尾,甚至差点就命丧黄泉。”
  “然后你就逃了?”赵义成问道。
  “不,我被一个人救了!”毛有财回答道。
  叶苏随口问道:“不会是姜离姜前辈吧?”
  毛有财有些吃惊,道:“我确实是被姜离所救,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两人竟有如此渊源,叶苏这妙境瓶空间正是得自姜离,算上植入幽冥和融鬼,叶苏成为死徒也可以说是他的手笔。叶苏将自己在诸王斗场中被天师所害,差点成为死奴之事也和盘托出,若不是有姜离出手,他说不定已变成行尸走肉,受人摆布。
  而毛有财被姜离所救,养伤的时候,与他一起生活了一段时日,可以说连人生观都因此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姜离的影响下,他开始追寻真正的人生意义。不仅娶了与他多年来一直相互纠缠的陈水仙为妻,而且还收养了很多战场孤儿,隐姓埋名在九幽表层过起平淡但充实的小日子。
  毛有财肃然起敬道:“原来叶先生竟是恩公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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