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故人所赠

  宗明眼睛亮了几分,双手捧着脸颊笑眯眯地等着邢罹。
  邢罹伸手戳了下他的脑门,摇头微叹,转身与那年轻公子言道:“他方才点的那几样各来两份。”言罢,手探入囊中取银子。
  年轻连忙走出柜台招呼,待人拿好了糕点,见邢罹抱着宗明又要拿食盒,着实有些不方便,便唤了个下人过来,让他帮忙提着。
  邢罹道过谢,抱着邢罹转身往铺子外走去。宗明眨了眨眼睛,忽然指着墙上的画,眼中光芒闪动,“罹哥哥,这幅画上的是槐树吧,怎么会有人把槐树栽种到屋前呢?”
  邢罹故作诧异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瞧那墙上的画。
  年轻公子听到宗明的话眉头拢了下,回头,目光也落在了画上,眼底闪过一丝郁闷,声音低低道:“我就说了,这画不好,可有些人啊,偏不信这邪。”
  说完这话,年轻公子忽而转身,手落在宗明的肩膀上,神情有些激动,“你们也觉得那幅画很奇怪吧。我就说嘛,谁家会给屋前栽槐树。”
  这年轻公子是糖果铺的少东家,叫徐琰。
  他把邢罹和宗明让进了铺中,差人上了茶,端着茶盏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似乎对那幅画有很大的怨气。
  据徐琰讲,这幅画是一年前他爹徐满拿回来的,说是一位故人所赠,非得要挂在铺子正对大门的墙上。徐琰觉得这画奇怪,又与铺子的陈设格格不入,因此还和徐满吵过几次,可徐满就是不愿意拿下来。
  徐琰自然听过楚风客栈的凶案,而他也去过风雨镇。回来之后,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又和徐满说了这事,可徐满却气呼呼的说他再想要拿下那画,就把徐琰扫地出门。
  邢罹听得直皱眉,这徐满的行为颇为反常啊。就算是故人所赠,这画中又是那楚风客栈,楚风客栈如今已发生了三起凶杀案,他怎得就不愿意拿掉呢?
  宗明咬着块荷花酥,摇头晃脑地口齿不清道:“槐者,木中之鬼;古有“面三槐,三公位焉”之说。世人忌槐,如讳杨柳。”
  说完,他转头笑眯眯地看邢罹,“罹哥哥,我没记错吧?”
  邢罹点头,宗明确实没记错。那日入城时在茶寮中,那些个人说得就是这句话。而风水之中,确实有许多关于杨柳以及槐树的传闻。
  徐琰抱着胳膊,鼻子里闷闷哼了两声。楚风客栈凶案发生后,越州城中一直就流传着这句话,他又怎么可能没听过呢。
  邢罹皱了皱眉头,“徐公子,不知令尊可在府中?”
  徐琰愣了下,仔细端详了邢罹和宗明一番,正纳闷这一大一小是什么身份,怎得就对这画和楚风客栈的事这么在意,就见两人走进了铺中。
  徐琰打眼一瞧,瞬即便明白了。来的正是虞北和魏知州,两人本来在街对面,可左等右等不见邢罹和宗明出来,担心之下便也入了糖果铺。
  徐琰忙起身向虞北和魏知州见礼,半晌道:“你们是为了查楚风客栈的案子吧。”说着,转身向下人说道:“去,把那幅画拿下来送到府衙去。”
  邢罹没料到他这么干脆,微微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让魏知州接过买的点心和那幅画,一行人就离开了糖果铺往府衙走。
  路上,虞北一直摸着自己的脸颊,口中嘀嘀咕咕的。魏知州也是一脸纳闷,晃晃悠悠地跟在几人后头,时不时还回头往那徐记糖果铺的方向瞅一眼。
  邢罹走到半路,忽而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玄羽卫落到了身侧,惊得虞北和魏知州往后退了数步,讶异地看着他和宗明。
  宗明手中捧着一包糖,笑眯眯地说道:“罹哥哥和薰姐姐也是伏魔司的人哦。”
  虞北和魏知州恍然大悟,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可一想到林羡鱼的手段,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吞了口唾沫,放弃了。
  邢罹向玄羽卫低声说了几句话,玄羽卫点头,一溜烟地转身跑开了。
  回到府衙,林羡鱼也已经回来了。他正拿着幅画像给宋微和虞知府瞧,见魏知州手中提着两个食盒,虞北手里拿着一幅画,歪了歪头,却没说话。
  众人都凑了过去,就见宋微手中那幅画上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脸颊消瘦,双眼深凹,额角有一块赤红色的胎记。
  邢罹仔细瞧了一眼那胎记,微微眯眼。
  林羡鱼指了指那画中人,向众人说道:“这画是蓝时寒亲自画的,我也找那三名衙役确认过了,确实是这个人。雅风,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邢罹点头,这人看着确实有几分面善,尤其是那胎记。他仔细思索,似乎入了越州后,他在街上有见到过,但实在想不起来是具体哪个地方。
  林羡鱼也觉得眼熟,可也只是脑海中有个隐约的印象。想了半天,仍是没想起一丁点的线索,便也只能作罢,让玄羽卫多留意着。
  忙活了这许久,众人也都有些饿了。
  虞北让人煮了新茶,取出在徐记买的点心配茶。林羡鱼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盯着手中的荷花酥,愣愣出神。
  魏知州原是想把那画拿给林羡鱼和宋微瞧得,可看他神情恹恹,又想到之前楚风客栈前的事,也不敢去叨扰他。
  宋微尝了口茶点,不由得眉开眼笑,向邢罹问道:“这茶点是哪儿买的,味道不错,也不腻。”
  邢罹遂将徐记糖果铺遇到的事与宋微细细一说,末了拾起那边桌上的画,给宋微递了过去。
  宋微接过画展开,刚瞧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个川字。这画笔触细腻,行云流水间将那槐树风中景象展露无遗。几笔勾勒,山遥水浅,屋脊瓦片棱角清晰可见。
  他诧异的是,这画师的手法竟有几分眼熟。
  林羡鱼低低叹了口气,打眼瞧了下那幅画,仰头望着天空。一年前……那不是楚风客栈第一次发生凶案的时间吗?
  忽的,林羡鱼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那徐琰还说什么了?”
  宗明跑到林羡鱼身边,爬上了椅子坐稳,学着徐琰的样子,将他那番话又细细重复了一遍,眼角眉梢的神情,像极了徐琰,引得邢罹忍不住笑了起来。
  故人所赠……
  林羡鱼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虞知府,“这徐记,虞知府可有印象?”
  虞知府刚才听邢罹说完那番话,这会也正寻思呢。越州城中有七家糖果点心铺,可从没听说过有一家姓徐的。
  虞北思忖半晌,应声道:“我问过府衙的人了,也就是近一两个月的事。”
  方才回了府衙后,虞北就去询问过衙役和后院的那些人了,可大家对徐记都很陌生。问了一圈,才从一个小丫头口中得知,这糖果铺是一个半月前出现在越州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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