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南疆巫术

  这是一处极为普通的屋舍。院子周围栽种着花椒树,此刻已冒出了新芽,空气里闻着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院中一角栽着迎春花,靠墙的位置有一棵枣树。枣树下有一块空地,似乎是新翻过,或许播了什么种子吧,已经冒出了些头。另一边的墙角有一排的鸡舍,有几只母鸡正透过鸡舍的门,咯咯咯叫了几声之后,便安静了下来,盯着入院的几个人。
  林羡鱼手指上一动,李成顿时觉得一股钻心的疼从手腕处传入了心肺,额头上冒出津津冷汗,一张脸煞白。陆鸿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提着落星剑指了指那边的藤椅。李成垂头,走了过去,老老实实在藤椅上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林羡鱼招呼了霍白薰一声,二人掀开了门帘进了屋中。那边的炕上躺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的双眼盯着屋顶,空洞洞一片。唇角微微动着,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那双手胡乱地在半空中抓着,却又无力地垂下,又再次伸出。
  林羡鱼走近了去看,这人和那李成确实有几分相似。李恭额头上的抬头纹很深,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屋顶。他伸手在李恭眼前晃了晃,对方毫无反应。再看那双手,果然是个会功夫的,他的户口和手掌上有兵刃留下的茧子,不厚。
  霍白薰也靠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那人的脸,忽而笑了起来,摇头道:“这哪里是受到了惊吓,明明是陷入了幻觉。”说着,她伸手去把脉,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这人的脉象平稳,跟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思索间,一根银针刺入了李恭的身体,拔出来时银针没有任何的变化。很明显,这人没有服过任何可以致幻的药物。那……似乎只有摄魂术了。
  林羡鱼的手落在了李恭的额头上,微微阖上了眼眸。内力齐聚于指间,一丝一缕入了李恭的体内。可在他的内力进入之时,李恭的身体忽然抽搐了起来,五官更是不受控制,看着十分的狰狞。
  霍白薰一怔,握住他的手腕,这一搭脉整个人都僵住了。李恭体内有一股内力在流窜,和林羡鱼的内力撞在了一起。可是,林羡鱼方才只不过是给李恭渡气,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中了摄魂术。
  林羡鱼和霍白薰面面相觑,林羡鱼眉头一挑,一把将李恭从炕上拽了下来,扔到了那边的椅子上,与他对视。那双眼睛黑漆漆一片,眼珠子似是不能动一般。有那么一瞬间,林羡鱼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他连忙甩了甩头,稳住了心神,周身散发出凛凛寒意,直逼李恭而去。
  霍白薰学医以来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天下医术,无外乎就是用毒,或者用针来控制他人。摄魂术可以说是个例外,那锁魂针也是在医术囊括之中。但林羡鱼的内力不低,却似乎并不能控制这个人。难道,给这人下摄魂术的,比林羡鱼内力还高?
  “不对!”林羡鱼忽然松开了手,盯着李恭的双眼,沉沉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不是摄魂术,是巫术!”说完,他的手指已经落在了李恭周身的几处大穴上。他速度极快,收手之时,李恭的眼珠子动了动,却又昏睡了过去。
  霍白薰也已经明白了林羡鱼的意思。除了医术和摄魂术之外,确实还有一个办法能够控制别人,那就是来自南疆的巫术。南疆之地各族杂居,多数都是原先从中原之地迁徙过去的。但这些人中,有那么一部分人,生来便居于南疆的十万大山之中。他们自小便与各种毒物为伍,善养蛊虫,又懂得巫术。这些人,被称为巫族。只是,时过境迁,存活于世的巫族人少之又少。
  如今江湖上的千机门,便是当年巫族的分支,只可惜到了他们这个时候,巫术和蛊术都已舍弃,只不过比其他人善于用毒而已。千机门位于南边陲都冥城,距离当年巫族的旧址尚有三百里。门主名唐惊鸿,使重云弩,门中弟子皆为都冥城中人。
  长安城距离巫族旧址玄冥山十万八千里,又是谁竟如此大费周章寻到了巫族的人,在长安城中作乱?
  李恭是中了巫术,那么柳斜阳杀害海鹤派二当家的事,肯定有蹊跷。只是,海鹤派的弟子到底是因何一口咬定是柳斜阳动的手?难道和当初的柳追月一样?
  想要解开他们心中的疑惑,显然是从李恭口中问不出什么了。林羡鱼和霍白薰退出了屋子,可看向院中的时候,两人神情大变。陆鸿渐躺在藤椅上,似是被人点了睡穴。十二和白衣倒在地上,卢宴亭不知所踪。那带着他们来此的李成,更是去向不明。
  林羡鱼扑了过去,按住陆鸿渐的手腕,一探之下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被点了穴,睡得有些沉。再看十二和白衣,两人也是被点了穴道,睁着眼睛却说不出话。
  林羡鱼心中气闷,陆鸿渐被突然制住倒是能理解,毕竟他才开始学武功。可十二和白衣跟在自己身侧多年,功夫不差,人也警醒,今日竟然阴沟里翻船了。更何况,方才院中可还有个卢宴亭呢,那李成功夫再好,又怎么能在卢宴亭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解了三人的穴道,十二和白衣一下就跳了起来,怒道:“那李成太阴险了,竟然用下三滥的手段!老大,他肯定不是普通人,那身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林羡鱼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话,声音发沉,“你们两人这点警惕性都没有?明明知道那人懂功夫,又怎么能让惊羽一个人盯着他?”说着,将陆鸿渐抱了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见他没有伤着,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声音温和许多,“以后遇事能躲就躲,保命要紧。”
  陆鸿渐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不想成为师父的累赘,我想帮师父的忙。”
  林羡鱼揉了头他的头发,正要说话,就看到卢宴亭从院墙上跳了进来。他红色的衣摆上沾满了泥土,袖子破了一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
  卢宴亭气哼哼地在那边坐下,咬牙切齿道:“真是个混账东西,竟然对我使迷药!阿羡,那个李成……他是裴冀的人!”
  “裴冀的人?”
  林羡鱼眉头拧在了一起,裴冀的人?他脑袋迅速地转着,忽然间傻傻的笑了起来,伸手揉着自己的脑门,颇为无语。这事情不用想就知道是柳渊的意思,自己来长安,柳渊就让人把自己带到了这里。看来,肯定是长安知府张柏上书请求伏魔司来查此案……
  这兜兜转转的,竟然又让柳渊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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