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无奈的选择
“欸~坐下，坐下……”王都伸手示意他坐下，待张威重新坐好，他笑了笑，安抚道：“张小兄不必如此，为兄会协助你进行突围，你只管带着玉娘和小女冲出去便是，至于为兄嘛……呵呵，无需挂怀了。”
他说完见张威拧着眉还是有些不解，于是他叹了口气，侧过脸变成一副回忆状，神情变得有些忧伤，满是无奈的解说道：“为兄是一个有污名的人，我自小便被义父收养，几年前义父要勾结契丹，引发兵变，为兄在那次兵变中……”
王都欲言又止，停住话语顿了顿，然后突然嗔了一声“诶~”很是伤感的扭回头对着张威摆了摆手，闭目摇头道：“呵呵……不提也罢……”
“总之……”然后他重新面向张威，凝眉道：“杀父夺权，为兄的名声已是不怎么光彩……
“倘若今次……我选择弃城而去，将易定二州数十万百姓空置于契丹铁蹄之下，我的一世声名，则必遭世人唾骂，若再被后人写进史料，那便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呵呵……不怕张小兄你笑话，实不相瞒，为兄还打算在青史之上留下个好名声呢，今次，若能博一个以身殉国的名声，借机洗脱污名，那对为兄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下场了。”
王都说到最后变得有些害羞，神态扭捏的就跟一个小孩子似的。
他没有太多伤感，可是张威却拧着眉听得有些难受，王都是不是好人他无心深究，但是他此刻听着他的这番话确实是深受触动。
人生在世，无非名利，对一位高官来说，求利者不敢妄自评判，但是身居高位欲求名者，无论他做的好与坏，但是仅从精神这一点来说绝对是值得敬佩的。
但是倘若连他一个作为统领易定二州，堂堂的义武军节度使都无法自保，情势严重至此，那更逞论百姓呢，一旦城破，契丹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到时候恐怕真的是惨绝人寰生灵涂炭了。
张威纠结了一番，想想城中的百姓们，他作为一个男人，在此情景之下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愤怒，然后他满脸痛苦有些不服气的问道：“节度使！难道就真的没有破敌之法了吗？难道城池真的不可守了吗？你不是说援军不日便到吗？”
“呵呵……”王都笑了笑，对他这一连串的问题解释道：“我在城头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抚军心罢了，实不相瞒，这定州城中，军兵不足两万，骑兵只有万余，如今面对这契丹近二十万大军，是确实不可守矣，至于援军嘛……”
说到这里王都很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一脸惆怅的继续道：“陛下远在洛阳，肯定不及来援，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前来解围的，也只有他番汉马步军总管李嗣源了……
“可是这李总管又与我多有嫌隙，我俩向来不和，他愿不愿意来救我尚且不可知，再说，日前陛下曾令他返回汴州本镇，如今他又仓促回师，能不能在城破之前赶到，更是难料啊……”
“嘶~”张威又是一阵惊讶，如此说来，这定州便真是个危险之地了。
张威低头咬着牙凝眉思考了片刻，然后提议道：“那既然城不可守，做无谓的牺牲亦是无用，不如咱们带着大军弃城而去吧，保存住有生力量，等到与援军会合，咱们再一起冲杀回来夺回城池，节度使以为如何？”
王都听完略一思索，然后摇头叹了口气，满面愁容的说道：“谈何容易啊，这义武军中半数家眷都在城中，若逃命必拖家带口，出了城面对契丹大军岂不是羊入虎口，不可不可……
“再者说，城池一旦被契丹占据，再想夺回可就难了，即便会和了李嗣源的数万沙陀骑兵也是不可能的。”
张威很是纠结，若如此那便只能逃命了，这个结果虽然是无奈之举，但却让他心中感觉很是难受。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按照王帷的条件开城向契丹投降，不过这个选择他连提都没兴趣提，他才不信什么无血开城呢，真要开了城契丹会怎么做想都不用想。
想想后世的历史记载，辽皇耶律德光率契丹大军南下扫灭了后晋，占据了整个北方，奈何身为辽国皇帝却管不住自己的部下，一群契丹兵进了中原如狼入羊群，到处烧杀抢掠，坏事做尽，引发中原众怒，逼得辽皇无奈北撤，北撤途中还生病死了，是不是被气死的都不知道。
若非他们的行为令人发指，给中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又怎会惹得民怨四起，落得如此下场呢，现如今想无血开城，指望他们一群凶残的野蛮人与百姓秋毫无犯，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张威一阵纠结的时候，王都扭头看了一圈四周的书架，一脸哀容的继续道：“我死不足惜，只可惜我的这些书，如若城破，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这契丹人虽然残暴……希望他们不会破坏它，若这些书能够保全，我也死而无憾了。”
想不到王都内心竟是如此想法，张威心中一阵感慨，事已至此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都扭回头继续道：“只是小女和玉娘就拜托你了，雪莹如今贵为皇子妃，已不是我王家的人了，逃命也是理所应当……“
说到这里他神情显得很是伤感，叹了口气继续道：“她的娘亲去世的早，我这个当爹的又太忙，她从小没少受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做了皇子妃，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没想到却在此时来了定州，若她在此遇难，我这当爹的心里……”
张威听的深受触动，心中一阵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谁的父母不爱惜自己的孩子呢，哪怕是看起来那么生分的父女。
“请节度使放心，我定誓死保卫皇子妃安全。”张威神情严肃的保证道。
王玉娘是他的妻子自不必多说，保护皇子妃也本来就是他的任务，他当然不会轻易让她们俩受到伤害。
王都一脸严峻的看着张威点了点头，开始对他讲解起了他对于突围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