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千叟宴

  青京，一个普通的小院！
  小院之中，传来稀里哗啦的麻将声。
  朱厌站在小院之外，面部抽了抽。
  “什么玩意啊？看了我叔祖的令牌，都不带理会我的吗？还说，让我不要乱跑，注意安全，这就结束了？你们在干什么的啊？叔祖派你们来青京盯着点，你们成天就知道打麻将？能不能有点追求啊？特么的！”朱厌郁闷不已。
  朱厌此次来青京非常小心，就怕被城中正道弟子盯上了，所以一来就找了魔教弟子，想让他们当自己的护卫，但，这群魔教弟子沉迷于打麻将，哪里肯答应？最终只能朱厌自己出门了。
  “拿了紫不凡堂主的好处，必须要帮他做事啊，唉！现在劝这些官员投靠紫不凡侄孙，又有什么用？这些官员都废了啊，如今根本没有权势，就是投靠，也没用啊！”朱厌摇了摇头。
  虽然觉得是做无用功，但，朱厌还是选择前往一个官员的府邸。
  只是，如今战乱期间，街道上有着大量将士巡逻，朱厌也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万一被正道弟子们知道自己来青京了，那不是完蛋了？
  裹着一身黑袍，在城中窜了一下，来到一个官员的府外。
  “户部侍郎？老头，当年你对我最为忠诚，帮我做了多少脏活，现在被剥夺权利，但你家族很多子侄在外做官，在青京之外，也掌握很多军队、资源。你若答应帮助紫不凡侄孙，你那些子侄一定会听你的。嗯，先从你劝起！”朱厌眼中闪过一股坚定。
  踏步，朱厌跳过户部侍郎府外院墙，到了院中。
  原以为户部侍郎家中，定然一片哀伤、萧条的，可朱厌进来看到的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快点，快点！大将军又要启用老爷了，将老爷的官袍取来！快！”
  “备马，快点！老爷要入宫了，老爷又要官回原职了！”
  ………………
  …………
  院中一片高呼之声，看的朱厌面部一阵抽动。
  “当年，大将军和户部侍郎，是死对头啊，如今怎么可能给户部侍郎官回原职？这不可能啊！”朱厌一脸不解。
  悄无声息的潜入府中，很快找到了户部侍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府中侍从极为激动，但，这老者却神色平静，在一众属下服侍下穿好了衣服。
  “户部侍郎！”朱厌沉声道。
  老者陡然眉头一挑，惊讶的扭头望来。却看到一个黑袍人站在门口。
  “什么人？敢闯我们府上！”
  “来人，有刺客！”
  ………………
  …………
  ……
  “住嘴！”老者一声断喝。
  “老爷？”大家奇怪的看向老者。
  “你们都出去！守在房子四周，不许人靠近！”老者沉声道。
  “啊？是！”一众下人纷纷退了出去。
  朱厌走入大厅，坐在了主位。
  老者恭敬一礼：“老臣拜见大王！”
  “户部侍郎？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刚离开青京没一年吧，你就另投他门了？”朱厌冷笑道。
  老者微微苦笑：“大王，你怎么入魔了啊！当年先王在世，对老朽有恩，老朽立誓永远效忠大青王朝的，可是，可是……，大王，你怎么入魔了啊！”
  “好了，别废话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要效忠王大将军那混蛋了？”朱厌沉声道。
  老者摇了摇头：“大将军第一时间，虽然占据了青京，但，却稳定了局势，让青京没有暴徒内乱！也算对得起百姓！而对我们这些旧臣，也没有任何压迫！老朽生是大青的人，死是大青的鬼！自然没有效忠他！”
  “没有效忠他？哼，那就好！”朱厌沉声道。
  “不过，别人就不一定了，大王，你可知道，如今占据的青京的大将军，姓王？”老者问道。
  “废话，是我提拔的，我怎么不知道？”朱厌沉声道。
  “不，我说的是，王！王可的王！”老者沉声道。
  朱厌陡然脸色一变：“你是说，大将军，是王可的属下？这，这，这不可能！”
  “老朽以前也觉得不可能，但，大王，您看！”老者取出一份请帖。
  “千叟宴？”朱厌惊愕道。
  “今日，大将军在王宫之中摆设酒宴，邀请我等官员，还有很多早已退下的老官员，前部赴宴！你看着落款，除了大将军，还有谁？”老者说道。
  “王可？王可？这混蛋，这混蛋，他居然让人潜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混蛋！”朱厌气愤不已。
  “府中人以为我重被任用了，但，我觉得，这千叟宴，肯定不简单！除了我等，还有很多被你当年罢黜的老臣，都逼着去赴宴了！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啊！”老者苦笑道。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朱厌沉声道。
  朱厌心中充满了对王可的恨意，今日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干掉王可！
  “好吧！”老者点了点头。
  “你给我听好了，我最恨的就是王可，不许效忠王可一族，到时，我给你指一个军阀，我虽然不能称王了，但，也不允许你们追随王可！”朱厌沉声道。
  老者微微苦笑，点了点头。
  如此，朱厌就随同老者，很快坐上马车前往王宫而去。
  今日开设千叟宴。邀请青京所有资格够老的官员，还有很多退休的老官员参加。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但，王可的名字，让这些老官员都露出惊奇之色。
  数十年前，那场政变，所有人都还记得呢。王可造反，天翻地覆啊，多少人支持啊，要不是最后仙门弟子插手，这大青王朝早就易主了。
  如今，王可又回来了？
  有人期待王可，有人却露出不屑，显然都几十年了，王可的威信，早已没有了。很多老叟不愿意参加，但，在王家军强迫下，不得不来。
  千叟宴立在王宫的一个大广场，早已摆设了酒宴。
  众老叟官员抵达，有专门的人安排落座。
  户部侍郎的身份比较高，做的比较靠前，朱厌裹在黑袍之中，也没人在意他的身份，就坐在户部侍郎旁边，一直等候之中。
  众老叟相见，纷纷唏嘘不已。又怨气滔天。这段时间被关在自己府中也好不难受，但，能成为高官，这份城府还是有的。
  很快，人就到齐了。四周将士把守。
  王可在大表哥等人的拥簇下，缓缓走到了最前面。
  “王可？”朱厌双眼一眯。
  “真的是王可？他还活着？”
  “他真的去修仙了啊？好年轻啊！”
  “几十年了，容貌居然都没变！”
  “他想干什么？还想争霸天下吗？”
  “呸！”
  …………………………
  ………………
  ……
  一群老头官员，看到王可走到前面来，神态不一。这段时间积攒的怨气，好似有处发泄了一般，纷纷对王可指指点点。
  王可站在最前面，看了看一众官员，露出一丝轻笑：“很多陌生面孔啊，当然也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只可惜，你们的脸上已经再也没有当年那股热血了，只剩下一股沧桑的颓废了！”
  “王可，你将我们叫来，就是为了奚落我们的吗？”户部侍郎瞪着王可道。
  “户部侍郎？呵，好久不见啊！我记得当年，你刚入户部的时候，就想着为家乡难民做点事，冒着被责罚丢官的风险，也要上奏，请求朝廷拨款，救济难民！一心为公！我当初造反的时候，你还铿锵有力的骂我是乱臣贼子？呵，好一个有气节的忠臣清官啊！可是，我离开这些年，你在朱厌手中，官越做越大，但，再也没有写过为民请命的奏章，每日盘剥各处银两，可供朱厌放纵挥霍？一个堂堂清官，沦落成巨贪，视百姓生死于不顾，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官帽？好啊，真是好啊！昔日的你，还活着吗？”王可笑着问道。
  “你，你，你……！”户部侍郎一阵气极。
  可是，王可所说，句句属实，户部侍郎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坐在一旁的朱厌脸色一阵难看，这王可说的，好像我是昏君一样。特么的，老子现在金丹境了，随时可以弄死你！
  朱厌四处查探，看是否有强者在侧。毕竟，自己只要一动手，泄露了身形，就会引来正道弟子围杀的啊。
  “户部侍郎，还有礼部尚书，还有……！”王可指着一个个官员。
  一口气，王可数落了十个老叟。一条条数着大家的罪状。
  一时间，在此的官员无不黑着脸。
  “王可，这就是你请我们来赴的千叟宴？只是为了奚落我们？这种宴，我吃不起，告辞！”户部侍郎气愤道。
  “我也吃不起！”一群老叟站起身来。
  王可却是冷冷一笑，一脚踹翻了自己面前的桌椅。
  “轰！”
  桌椅踹翻，惊的所有老叟一顿。
  “吃？请你们这些人吃，我也觉得恶心！一群国之蛀虫，一群尸位素餐的贪官，一群人民的公敌，一群扒在百姓身上抽脂喝血的巨贼！大青王朝，因为你们而亡！大青人民，因为你们而饱受灾难！大青王朝的毁灭，全部是因为你们。请你们吃饭，恶心！”王可喝骂道。
  这一声喝骂，骂的一众老叟纷纷怒目相视。
  “王可，你敢诬蔑我？”
  “王可，老朽我为官这么多年，还没人敢骂我一声贪官！”
  “王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
  ………………
  ……
  一群老头气极之中，这一刻，也不怕王可报复一般，跟王可理论了起来。
  “好，好，好，既然这样，那我王可就和大家聊一聊！我来问你们，你们当初为什么做官？”王可看向一众官员。
  “为什么做官？”众老头皱眉道。
  “户部侍郎，你说，你为什么做官的？你还记得你年轻那会，你为什么做官吗？你还记得初心吗？”王可问道。
  “我……！”户部侍郎一阵皱眉。
  王可问的简单，但却不好回答，因为随着做官这些年，很多人的心思早就变了。
  “我当初家庭困苦，想要改变命运，寒窗苦读……！”一个老者回忆道。
  “改变命运？从被官员骑在头上拉屎拉尿，变成自己骑在百姓头上拉屎拉尿？礼部尚书，你有没有发现，你早已经变成了你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王可嘲讽道。
  一时间，那老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是的，不是的！”
  “我当初当官，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能帮帮苦难的百姓！”一个老者皱眉道。
  “那你做了吗？这么多年，大青王朝天灾人祸无数，你做了多少？还不是明哲保身，还不是拿着俸禄，享着清福，哪管那些难民死活？刑部尚书，你做了什么？”王可嘲讽道。
  “我……！”那老者脸色一阵难看。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该如何说。
  “我们也想，可是，可是环境不允许，先王朱厌在位，我们根本无法……！”一个老者苦涩道。
  “是啊，不能怪我们，是先王朱厌不作为，我写过奏章的！”
  “我也是，我也很无奈啊，先王朱厌，好大喜功，沉迷酒色，整天想着选秀女，救国的钱，全被他花了，我们……！”
  人群中，朱厌脸色一变，怎么忽然变成对我的批斗会了？我提拔的你们，就是让你们来数落我的？你们的良心呢？
  “诸位，谩骂指责，也改变不了大青覆灭的事实，可你们这么多年为官，却还是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当官。什么是官？官要做什么？你们知道吗？”王可看向众人。
  众老叟看向王可。我们做了一辈子官了，我们不知道，你知道？
  “为官者，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啊！你们做到了吗？这才是官！”王可语重心长道。
  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众老叟，顿时浑身一颤，一个个看向王可，顿时露出无地自容的惭愧。
  只有真正到了那个境界，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有说出这样的话，才能证明王可有多高尚的品德。证明自己为官有多肮脏。
  “想想你们自己，刚做官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心思！是不是？再看看你们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情？是因为朱厌的原因吗？是因为你们自己，你们忘记了自己身份！你们被私欲冲昏了头脑，忘记了为官的本份。”王可喝斥道。
  一时间，一些情感丰富的老叟眼中湿润了起来。为这些年所作所为而惭愧不已。想到刚做官那会，立誓要为百姓做点事的，可结果却随波逐流了。
  站在最前面的王可，看着有些昔日的老顽固流出惭愧的泪水，一时间心中一阵惊奇和欢喜。
  特么，我还准备了好多地球上的装逼古文呢，准备好好给你们洗洗脑，让你们全力支持我王家呢，这才说了第一句，你们就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