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战意高昂的剑一

  龙门剑一之名,自仙武大比传开,一剑入上品金丹,九道雷劫,开当世先河,如此已是四年有余。
  四年来修炼界多数人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终在飞仙谷前龙门、魔门若多天比斗中,见得剑一真容。
  名副其实得。一人独战魔门两员天才,又可谓出尽风头,也就是方圆斩长松老道实在惊世骇俗,才将其风头盖过。
  天下修士记住了剑一,更记住了方圆。
  方圆一路过关无人敢惹,龙门剑一也是如此,连带其对手易晨、冀扬,也是一样。
  第二洞天中,方圆还会出手帮助大唐修士,若遇妖族只要对方退让便就此放过,外族则全然看心情好坏。凉州市井长大的方圆,比寻常修士对大唐多了太多认同、归属,儿时坐在城头看三千老弱残兵出城,无数凉州男儿自发跟随,迎战外族万人劲旅的震撼一幕,唐人之风骨、团结、骄傲,一直深深烙在心头。是以,即便修炼界中人人为己,大唐修士与外族、妖族开战时,方圆还是义无反顾出手。
  易晨、冀扬一路所遇修士皆不放过。一个修士就是一件仙器,岂有放过的道理。
  剑一不同。一路走来,未有一次出手。众修士不敢招惹于他,他也懒得管各方激战,即便大唐修士求救也不出手。倒不是剑一冷漠无情,若是换做飞仙谷外,他也许会救,若是手无寸铁的大唐百姓,他必然会救,可飞仙谷杀人夺宝再正常不过。修炼界弱肉强食,既来飞仙谷就该有生死自负的觉悟。
  剑一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对其余修士而言杀机四起的第二洞天,在剑一这里竟成了闲庭漫步,走马观花。
  观的是修士厮杀的血花。
  剑一真的在走马观花,一颗心思全在方圆斩长松老道的那一刀上。也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高手间的默契,亦或许是几番接触下来对方圆的了解,总之当时孙正德五人堵上长松老道,剑一的目光始终落在方圆身上,在所有修士期待孙正德五人与长松老道、易豪开战时,只有剑一隐隐期待着方圆出手,那是一种近乎知己般的直觉。虽与方圆性格南辕北辙,可骨子里两人其实是一样的人,剑一也说不出为何会这般想,他只知道方圆心中有傲气。
  因为他就这样。
  剑一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看着方圆出手的人。
  不动如山,一步出,风云动,瞬发三百丈。六尺大刀自山巅举起,开始下劈,一步瞬至长松老道身旁,彼时刀锋不多一毫,不少一分,正好落至长松老道头顶。 剑一心神大震,说不上为何,他好似看到一只神鸟展翅,又看到一座大山裂成两半,如被方圆那玄妙一刀劈开。剑一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是见猎心切的澎湃激动,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上前大战一场,他没想到一年而已,方圆竟已强成这般,那一刀划过的玄妙轨迹,宛如道则直显,似有苍凉劲意自悠长岁月传来,又霸道得像是可劈万物,剑一战意高昂,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玄妙的刀法,如此沧海一粟却可凭此一粟见沧海的道则,就是师门长辈身上也没有。
  剑一在找,或者说在等。
  找方圆,看方圆会否答应一战;等方圆,因猜到十有八九方圆不会应战,等飞仙谷之行结束,那时无论如何也要和方圆一战,将这次获得的仙器送于方圆都行。
  剑一直觉方圆那一刀道则之后的沧海,要比手中这件仙器蕴涵的道则强。
  痴于剑道,忠于剑道!剑一剑一,唯剑唯一!
  剑一的道,一往无前,亦如其人,纯粹如剑,剑气傲然,横剑凌空。
  剑一从不畏难,渴望高手,渴望对决,正如仙武大比决战时,一剑入上品金丹一般,坚毅果敢。而一年求战不得,方圆斩长松老道的那一刀,令剑一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战意。
  向道而生,剑一的道是剑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何况方圆手里的是金玉、仙玉!
  他就像那虔诚教徒,一心在剑道中求索,又像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士,一人在剑道中独行。
  朝闻道夕死可矣。
  龙门剑一天下第一,或此时称作剑道天下第一更合适,因为金丹还有方圆这个怪物,而无论方圆还是剑一,这个天下第一都是相对同辈而言,相对金丹而言。可就凭剑一这颗唯剑唯一的赤诚之心,剑道天下第一,早晚会名副其实!
  心思全在方圆那惊世一刀的风采上的剑一,突然眉头一皱。
  前方有怒喝,歇斯底里。
  是曹子军的声音!
  剑一骤然而动,带起风声!
  他虽于剑道独行,但绝非冷漠无情,龙门铁律,攻守互助,况且他在龙门与曹子军最亲近。
  端是一群好胆大妖,足足十八头,你一击我一下,竟对曹子军围而不杀,戏耍取乐。
  剑一的到来,令众妖神情一滞,升起惶恐,可看看左右,人多势众,又不屑笑起。
  “上品金丹的肉一定很好吃。”
  众妖哄然大笑。
  说是嚣张,不如说是彼此壮胆!
  只是下一瞬,笑声便戛然而止,众妖张大嘴巴,笑声卡在嗓子里。
  原来剑一隔空一挥阔剑,剑不脱手,众妖不明就里时,突然如临剑域,到处是森森寒意,那寒意太强,好似刺的人肌肤生疼,接着就见一道剑气乍现,竟不知何时已到众妖之前,直取一大妖项上人头,滚滚落地,才见剑气与剑一手中阔剑一般无二。
  “剑一!”曹子军大喜,随即杀意森然地看向戏耍他许久的一众大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杀意,士可杀不可辱,这群妖族太过分!
  “龙门剑一!”众妖咬牙,看着人首分离,缓缓倒下的同伴,眼中杀气、怯意各半。剑一那一剑,实在太强太快,且剑气初发时不见行迹,直至近前才渐渐现形,如此神出鬼没的一招,如何去挡,又怎敢去挡?
  “尔等该杀!”剑一提剑走来,眸露寒光,杀气不掩,身若利剑,像是一尊行走世间的杀神。
  “狂妄!凭你一人敢战我等?兄弟们上!莫要被这厮虚张声势吓住,那一剑所耗必然不少,他使不出几次!”一头矫健大妖,手持一柄长戟,一马当先而来。他是这群大妖的头儿,也是上品金丹,自恃不弱剑一多少,剑一有杀招,他何尝没有,同等修为之下,人族有境界感悟,妖族有天赋神通,往往能够平分秋色。
  十六头大妖紧随其后,妖族多不是善类,未开灵智前茹毛饮血,修成为妖凶性自然难消,看这群货能围杀曹子军取乐,自不是善茬,有领头的大妖提醒,自是凶性大增,要杀剑一解恨。
  剑一于秦皇陵第四重天曾以一敌九,入金丹二阶,更由山巅一战悟出一记专为群攻的剑招,然后在第五重天借助源源不断的不死秦军,将剑招完善。
  此时就见剑一手中阔剑化作幻影,顷刻间有九道剑气齐齐挥出。
  剑影不停,九道之后再出九道。
  十八道剑气前后四散而出,两道取带头大妖,其余十六道各取一员大妖。
  剑一提剑急冲,跟在十八道剑气之后。
  大妖纷纷去挡剑气之时,剑一已冲至三头大妖之前,就见阔剑划过一道寒光圆弧,两头大妖毙命,一头大妖重伤。
  带头大妖一声震天怒喝,带着手下兄弟已将剑一包围,他们之间早有默契,无须多说。
  “剑一小心,撑住半柱香就好!”曹子军大惊,暗暗责怪剑一鲁莽,游斗即可,为何要冲动上前,自投罗网?
  “无妨!”
  剑一说话从来言简意赅,惜字如金,话音未落,就已出招,阔剑画出一个首尾相连的圆圈,圆圈上有九道剑气飞出,宛如九个花瓣,成一朵盛开的花。
  带头大妖刚要冷笑剑一黔驴技穷,同样的招式怎可还能建功,却吓得肝胆俱裂!
  原来九道剑气只是虚招,剑一竟再画大圆,而这一次竟是连出九剑,没错是出剑,不是剑气。
  顷刻九剑!
  九头大妖!
  “逃!”带头大妖狂吼,声音颤抖,惊恐万分。这还是人吗?他又不是没见过剑修,剑修虽杀力极强,可谁能做到瞬间连出九剑,皆是实招?威力之强可斩同阶修士?若不是元神尊者进不了飞仙谷结界,大妖真怀疑剑一已是元神尊者!
  “接招!”
  剑一一声低喝,听在大妖耳中却如天劫惊雷。
  大妖本已开逃,可身后凌冽剑气吓得他不得不转身迎战,身为大妖的直觉,这一剑若是不挡下,他必死无疑。
  大妖转身时,就见剑一已提剑劈来,自上而下,好似劈柴,或者说就是劈山?
  剑、戟相击,便是刺耳之音!
  大妖只觉长戟要被劈弯,双臂发麻,似已不听使唤,虎口巨疼无比,握不住手中长戟。
  “再来!”
  剑一观摩方圆那一刀之威,由心而发,阔剑随心,再次劈下。
  虽似是而非,远没有劈山式霸道,却别又一番威力,须知开山七式乃巫门先辈观想盘古大圣所创,威力之大超乎当今修士想象之极,剑一若能参照出一丝半成的韵味就足以纵横整个修炼界,再者开山七式乃刀法,剑法自与刀法不同,本就该似是而非才对。
  “再来!”
  还来?大妖心中叫苦,接下两剑他已周身麻木,手臂骨头都他娘的碎了,再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大妖也是果断之辈,见自己难逃,当即大喊:“兄弟们快逃!记得替我等报仇!”
  第三剑已至,大妖手中长戟真被打弯,整个摇摇欲坠,他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倒下,不想死的难看,却还是无力砸在地上,这一次却好似比剑一那三剑威力还大,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大妖只觉周身骨头散成一块一块,疼得他生不如死。
  “再来……”这一声却是奄奄一息的带头大妖发出,想要为另外四个兄弟争取时间。
  剑一不答不理,这三剑已耗去他七成真气,其余真气还要留给剩下四个大妖。亦如第一招一般无二,阔剑一挥,剑不脱手,森森寒意如剑域,只是这次的剑域寒意大减,和方才差了太多。
  不过,也已足够。
  就见剑一一样的招式再使四次,未能杀敌,却也将五头大妖打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真气见底,剑一一剑拄地,看着带头大妖手中已被打弯的长戟,突然笑了。
  笑得异常开心。
  这三剑威力果真不俗。
  接着剑一眼中升起一片滔天战意,遥遥看向前方。
  十八件仙器,与曹子军一人一半,加上手中这件,就是十件仙器。
  听闻方圆贪财,十件仙器,想来可以换来一战。
  “这几个交给你了。”剑一抬头看向曹子军,并非他不能斩杀这六人,而是留于曹子军出气,怕影响其心境。
  剑一这次倒是想多了,就见曹子军嬉皮笑脸走来,掏出一把丹药不由分说塞进剑一嘴里。别看曹胖子平日里大大咧咧,却是一眼便看破剑一的主意,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
  “来,吃颗丹药压压惊。放心,这些还不足以成为胖哥的心魔,再过片刻他们就会化成一滩毒水。”
  曹子军呵呵一笑,不屑一顾看着一地大妖,早在剑一来之前,他就已下毒。
  丹宗弟子,能炼救人的仙丹,自也会炼害人的毒丹。
  “哦。“剑一淡淡地哦了一句,看着曹子军歉意地笑了笑。
  曹子军郑重其事地摇摇头,“没有你来帮忙,我能不能撑过半柱香都两说,所以这大恩还是要谢的。”
  说着掏出一枚乾坤袋塞在剑一手里。
  “多吃丹药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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