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宝贝!叶南舟飞扑过去抱住他,着急心疼地问,手怎么了?砸到哪里了?还是脚?哪里疼?
  小藕抱住爸爸,拼命地往爸爸怀里挨挨蹭蹭,哭得岔气还在含含糊糊地道歉:爸爸,对不起,小藕弄坏了弄坏掉了
  不是的,宝贝,爸爸看看你,你受伤没有?叶南舟抱住孩子想看清楚他有没有受伤。
  陈奶奶也已经隐约听见声音跑过到门外: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一并扑进来的还有烫烫。
  叶南舟反应快,一只手抱紧小藕,弯腰另一条胳膊挡住先跑进来的烫烫,对陈奶奶快速说:相框碎在地上了,先别进来。
  陈奶奶赶紧去抱小藕:小藕啊,玻璃弄在身上了?不哭不哭,告诉奶奶啊。
  小藕摇摇头,满脸是泪,鼻头红红的,长长的睫毛湿哒哒的,伤心难过极了:奶奶,小藕没有疼疼,是小藕把爸爸的东西弄坏了。
  他张张嘴,拖着哭腔,小声再小声地对爸爸说,爸爸,对不起
  一眨眼,又是两行热泪,热滚滚地滑下来,吧嗒吧嗒地落在衣襟上。
  相框好像是很重要的,小藕却不小心砸在地上,都砸碎了。
  他担心会让爸爸难过,爸爸就会不喜欢他,所以又惊吓又着急,一时间吓得不敢动,只知道哭。
  叶南舟推了推烫烫,让它先到门外。
  他把小藕抱回来,脸颊紧紧贴着宝贝的脸,顺着他的后背轻轻地抚:没关系的,小藕没事就好。是爸爸不该把你放在桌上的,是爸爸不小心。爸爸以后注意好吗?
  不是的,是小藕小藕没有拿好,就掉下去了。小藕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还是很紧张。
  叶南舟听他这么说,更是惊心动魄,后怕不已。
  当时小藕就坐在桌沿,脚踩着椅面,若是相框掉下去的瞬间他弯腰去抓的话,很可能就脸朝地摔在一地碎玻璃上
  叶南舟心有余悸地抱紧他,蹭了蹭发心,吻着他:没事没事,真的不是宝贝的问题,宝贝没有犯错,不需要对不起。
  陈奶奶看到小藕没受伤就放心了,她往里看看一地狼藉:小叶你照应小藕,我打扫下玻璃。
  不用,我来就好。叶南舟道,您去做晚饭,我能行的。我先跟小藕说会儿话再清扫,尽量弄干净。
  作为新上任的爸爸,叶南舟自责于他没有照顾好小藕,害得小藕差点摔倒,还哭得这么厉害。
  好在陈奶奶并没有在叶南舟自责的同时责怪他,就事论事地说:碎玻璃有点难弄,要不然先让小藕跟我去厨房吧。
  她揉揉小藕满是热泪的脸蛋,轻轻问,小藕,奶奶抱你去厨房好不好?你陪着奶奶做晚饭,让爸爸收拾。
  小藕搂紧爸爸的肩膀,缩在爸爸胸膛间,抽抽噎噎地央告:奶奶,小藕想跟爸爸待在一起
  他刚刚才砸坏了东西,他害怕爸爸生气和难过。
  陈奶奶也没法子,只叮嘱叶南舟:小叶,那你把小藕放床上。床离得远,应该没有碎玻璃飞上去的。我去拿扫把。
  陈奶奶见叶南舟的脸色苍白,显然刚才也被吓坏了。她宽慰道:小叶,小藕没事就好,小孩子磕磕碰碰,砸坏东西都是很正常的,你也不要太紧张。
  好的。叶南舟的确很紧张,在听到哭声的瞬间,心里绷起一根弦,现在都无法放松。
  他轻轻地颠了颠怀里的宝贝,亲亲他濡湿的脸颊,宝贝,不哭了,爸爸没有怪你。不要担心。那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坏了可以再换一个。
  陈奶奶领着烫烫走远,她去拿清扫工具。
  陈爷爷没听到这里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来问:怎么了这是?
  陈奶奶说了情况,苦笑道:小叶这样子,我可不放心把小藕交给他。他没经验,小藕哭了他也慌。
  陈爷爷道:慢慢来吧,不急。以后小藕哭多了他就习惯了。
  陈奶奶送他一个白眼。
  陈爷爷跟在她后头又进了厨房,纳闷问:你白我干什么?我没说错啊,小孩子不就是磕磕碰碰,哭哭闹闹的,只要不是真出事就行。
  陈奶奶懒得搭理他,拿起墙角的扫把递过去:喏,拿过去吧,小叶说一会儿自己打扫。
  叶南舟怕小藕看到一地的玻璃心里难受,抱他坐在背对桌子的床边,让他的小脸靠在自己怀里,虔诚地同他道歉忏悔:宝贝,这次是爸爸不好,爸爸忘记你还这么小,小手小脚都没有力气,不该把你放在这么高的桌子椅子上。以后爸爸不会了。
  小藕双臂都紧紧地抱住爸爸,细声细气地回答:没有不是爸爸不好。爸爸很好的,很好很好的。
  他无法想象别人的爸爸能够有多好,他只知道自己的爸爸真的特别好。
  叶南舟揉揉他的小脑袋:还好宝贝没有受伤,不然爸爸会很担心的。以后宝贝都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宝贝自己不可以受伤,知道吗?东西坏了,爸爸可以再换再买的。
  小藕讷讷地点头,小脸蛋埋在爸爸的胸膛。
  叶南舟抱紧热乎乎的一小团,感受他呼吸之间的热气,缓缓地低声道:宝贝,爸爸的世界里,你是最重要的,没有比你更重要的,知道吗?
  小藕听得瘪瘪嘴,抬起婆娑泪眼,情真意切地道:爸爸也是小藕最最最最最重要的。
  黑漆漆的眼眸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怎么看怎么叫人心疼。
  叶南舟低头亲吻他的眉心:乖宝贝,爸爸爱你。
  小藕额头抵在爸爸的唇边,听见这话,闭闭眼,眼泪又再度滑下来:小藕也爱爸爸,很爱很爱。
  等小藕恢复一些,叶南舟让他坐在床上玩,自己出门去拿扫把。
  刚走房门,扫把赫然搁在墙边。
  送过来的人,并没进来打扰他们。
  晚风传堂而过,叶南舟握住扫把,深深地望向走廊的尽头
  他在这里感受到了很多细微的、难以言说的家庭温情,春风化雨般,一丝一丝地浸入他的心里。
  小藕磨叽磨叽地挪到床这边,看爸爸弯腰捡起开裂的相框,相框里不止一张纸,还有一张照片。
  方才相框掉在地上的瞬间,小藕就已经看到了。
  被白色的纸藏起来的小照片。
  只有小藕手掌那么大。
  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哥哥。
  小藕见爸爸拿起相框在垃圾桶上方抖一抖,将剩余的碎玻璃抖落进去,而后抽出了纸张和照片。
  他小声地询问:爸爸,那个是谁啊?小藕可以看看吗?
  叶南舟方才过于情急,等到要打扫的时候,才想起来里面压着的旧照片。他拿起来转过去给小藕看,容色平静地说:是爸爸的弟弟。
  嗯?小藕瞪大眼眸,直直地望向照片里的哥哥。
  他的鼻尖儿沾着一点奶油,看上去有些搞怪,偏偏飞扬的剑眉又给人一种别样的桀骜凌厉感,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潜藏着异常炽热的温度,像是要透过镜头,一眼望进拍照人的内心深处。
  小藕还太小了,以他四岁的幼童审美和认知,只知道照片里的哥哥长得好帅气。
  和小可哥哥、小丁哥哥,甚至是爸爸或者陆叔叔都不一样,他感受到一种很厉害的帅气。
  叶南舟看小藕眸光呆呆的,他揉揉他的小脑袋,关心问:怎么了宝贝?
  小藕摇摇头,又蹙起眉心,费解地问:爸爸为什么要把照片藏起来呢?
  他想,如果是爸爸的弟弟,那是他的谁?
  没等爸爸回答,小藕又问:小藕要叫他什么呢?
  叶南舟顿时愣怔,迟疑中,低声道:叔叔。小藕叫叔叔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藏照片,他见宝贝没有重新问,就没有回答。
  哦,原来是叔叔。小藕伸手去摸照片。
  叶南舟没有制止,递给了他。
  叔叔在哪里啊爸爸?
  小藕突然想到,他和爸爸相认到现在,都没有去过爸爸家里,没有见过爸爸的爸爸妈妈,或者是其他家人什么的。
  他捏住小照片,好奇地问,爸爸的家家在哪里啊爸爸?
  叶南舟温柔地笑了,推了推眼镜道:宝贝,让爸爸先打扫一下好吗?晚一点爸爸再跟你慢慢说?
  嗯嗯嗯,爸爸加油。小藕乖巧地跪坐在床沿,难为情地说,爸爸,以后小藕长大了要是弄坏东西,可以自己打扫的。
  好。叶南舟将碎玻璃弄干净,而后仔仔细细地检查边边角角,唯恐落下什么玻璃渣。
  小藕两只手的手指头捏住小照片的边边,左看看右看看,他惊奇地说:爸爸,叔叔的头好像也圆圆的呢。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发顶。
  叶南舟脑海里浮现那人修个寸头的模样,头颅生得周正,的确是很圆。
  他有些担心小藕问一些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便道:宝贝,爸爸明天下班就带你去拍照片,再买一些新的相框,放我们的合影好吗?
  小藕一听,立刻乖乖地点头:嗯呢,好的爸爸。
  他的注意力又放在照片里的叔叔身上,爸爸,叔叔在哪里啊?
  叶南舟弯腰,将最后一片玻璃渣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在国外。
  国外是哪里啊?小藕孜孜不倦地询问。
  这是爸爸的弟弟,他有莫大的热情渴望了解,仿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更了解和接近爸爸一般。
  叶南舟道:英国吧,爸爸有好几年没有联系叔叔了,不太清楚具体地方。
  他把垃圾桶拿到门边去,转身便见宝贝趴在床上,将照片放在枕头上,双手托住下巴在仔细地研究。
  叶南舟正考虑怎么跟宝贝说要收回照片,就听宝贝用软软的语气问:爸爸,叔叔鼻子上的是蛋糕上的吗?甜甜的那种吗?
  对。是白色奶油。
  叶南舟的脑海中浮现当日场景,他们最后一个共同度过的、热烈而愉快的生日。
  他的手刚捡了玻璃,有些脏,他便弯腰亲了亲宝贝的额头,爸爸明天带你去买奶油蛋糕吃,好不好?
  好。小藕这下更难为情,他搞了破坏,害爸爸要打扫,居然还可以吃奶油蛋糕
  他默默爬起来,双臂抱住爸爸的脖子,在爸爸耳边糯糯地说,爸爸,小藕以后都很乖很乖,不会再弄坏东西了。
  叶南舟想,果然这件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影响。
  他亲了亲宝贝的鬓角:乖宝贝,睡一觉明天就忘记了,不要放在心里好吗?
  正说着话,叶南舟趁小藕分神,将小照片塞进西装裤的口袋中。
  他对小藕道:抱紧爸爸的脖子,爸爸要站直了。
  啊?!小藕立刻缩起小脚,双臂紧紧抱住爸爸。
  叶南舟一条胳膊虚虚地托住宝贝的小屁股,笑着说:宝贝真厉害,都可以抱住爸爸。
  爸爸也很厉害哒!小藕努力往上攀了攀,笑得开心极了。
  像是梦境重现那样呢,他在梦里挂在爸爸的身上,又安全又稳妥。
  小藕没来由地想:叶叔叔给自己当爸爸真的很好,特别特别好。
  叶南舟收拾完房间,跟陈爷爷打了个招呼,联系商场送儿童房专用的大地毯过来。
  小藕听见爸爸打电话,没过多久就有工人叔叔来铺地毯。
  一共两块,铺满了床以外的所有地面上。
  棉麻质地的薄地毯,没有绒毛,踩上去粗糙感很明显,但很舒服。
  小藕白白的小脚丫子在上面蹭蹭,脚心痒痒的。
  他见爸爸在和工人叔叔说话,就乖乖地没有打扰。
  他忽然想起小照片好像不见了,便从地毯上跑到床边,仔细地在床上和枕头下面搜寻一遍,都没有发现。
  叶南舟正准备把配送人员送出去,就见小藕面有难色地站在床边。他也意识到是照片的问题,立刻上前抱住小藕:宝贝,照片在爸爸这里,爸爸收起来了。没有搞丢。
  哦!小藕这才展颜,松一口气,他好害怕又弄丢爸爸的东西。
  今天真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小藕。
  难过~
  叶南舟抱着他往外走,低声问:你还想看照片吗?
  小藕摇摇头:不看了呢。他歪着小脑袋倒在爸爸肩窝,甜甜地告白,爸爸好看,爸爸是最好看的。
  前头走着的配送人员听见,就觉得哪里很奇怪。
  他们收到门店的消息要往孤儿院配送地毯,就已经很特殊了,结果听见这对长相非常出众、关系又甜蜜融洽的父子
  就哪儿哪儿都很违和。
  不过,配送人员都是专业的,哪怕再大的疑问,也不会对顾客表现出来。
  发生了相框碎裂的小事件后,叶南舟本来要做两个菜的计划泡汤,但他还是弄了个甜辣年糕给孩子们当额外的小食。
  条状的年糕都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用放了盐的开水煮软后,再放进炒锅用调料、甜辣酱搅拌均匀。
  叶南舟还顺势用几个鸡蛋煎成薄薄的鸡蛋饼,放凉以后切成丁状。
  锅子里香喷喷的年糕咕嘟咕嘟地煮着,裹满了红艳艳的酱料,明黄的鸡蛋饼丁撒进去,一看就很有食欲。
  其实是挺简单的一个街边风味小吃,但在孩子们眼里就很不得了。
  毕竟大家天天吃家常菜,能吃到这些东西的机会不多。
  每个孩子拿一小碗,兴奋地排队等出锅,小脑袋都在往锅子里看。
  小藕抱着自己的碗,乐呵乐呵地等到自己的一小份:爸爸,这个小年糕好香好香啊!
  哥哥姐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吃上了,像是跑出去偷吃零食一样快活。
  陈奶奶吆喝:哎哟,慢点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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