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

  小麋鹿都没注意到身后的陆陆哥哥傻傻呆呆的模样。
  陆陆稍稍收拢胳膊,抱紧他的小麋鹿。
  他怎么会遇到这么可爱的弟弟!
  哦不,他怎么会才遇到这么可爱的弟弟!
  晚上,小藕跟哥哥一起吃小汤圆。
  哥哥家里好吃得特别多,吃不完的水果、小零嘴。
  很多都是小藕第一次见的。
  小汤圆也是,小藕没有见过一个勺子可以捞起好几个的mini汤圆。
  重点是,里面是有馅儿的。
  红豆沙,还有红豆颗粒,口感甜而不腻。
  可是,小藕发现陆陆哥哥的汤圆比自己的大多了。
  他蹙蹙眉,捏着小勺子不解:哥哥,为什么小藕吃小汤圆,哥哥吃大汤圆呢?
  大汤圆看上去,好好吃的呢。
  陆陆道:因为哥哥比小藕大,所以哥哥吃大的。
  这样子的吗?
  小藕嘟嘴,从小玩偶凳上站起来,往陆陆哥哥身边凑凑,细声细气地问:哥哥,大汤圆好吃吗?是不是甜甜的?让小藕看看里面是什么好不好?
  陆陆想笑,捞起一个大汤圆咬开一点,红豆沙流出来。
  好像连馅料都更多呢。
  小藕翘起小嘴巴,小脑袋转了转,想出一个好办法:哥哥,小藕,小藕跟哥哥换好不好?
  他捞起四个小汤圆,准备换一个大汤圆。
  陆陆说:可是小藕晚上吃了很多饭饭,大汤圆吃了会太饱的。
  小藕立刻强调:没有的哥哥,没有很饱。哥哥~
  陆陆可喜欢小麋鹿一边喊哥哥一边撒娇的小模样,心都要化了:嗯,那就换一个。
  嗯呢!
  小藕换一个也很开心啦,赶紧将勺子的四个小汤圆送到哥哥碗里,充满期待地看着哥哥运送一枚大汤圆到自己这边,哇,小藕要吃大汤圆了!
  咬一口,果然是很甜呢。
  小藕偷偷笑,好像吃别人碗里的总是更好吃。
  不远处的阿姨本来要在两个小朋友交换汤圆之前阻止他们的,因为汤圆还有,而他们家小少爷很忌讳吃别人的。
  但是刘叔快速地使了个眼色,让她不用紧张。
  阿姨没想到,小少爷就吃了小藕送过去的小汤圆,什么反应也没有。
  刘叔摊摊手,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似乎在说:
  你看,小藕包治百病,连小少爷的洁癖都搞的定。
  阿姨偷摸着笑了。
  或许是在陆陆哥哥家太好玩了,小藕都暂时忘记了爸爸。
  等洗澡的时候,小藕就想起每天给自己洗澡的爸爸。
  陆陆听到小麋鹿提爸爸,就说洗完澡,让刘叔打电话过去,让小麋鹿和爸爸讲话。
  故而,小藕洗澡都格外听话,阿姨也很省心。
  陆陆是在自己专门的浴室洗的澡,今天动作格外快速,便冲过来等小藕。
  小藕来陆陆家之前,已经洗过头发冲过澡,阿姨得知后便没有完全给他洗澡,怕小孩子皮肤嫩一天洗两次不舒服,主要是认真洗了洗小手小脚,用湿毛巾裹住擦了擦后背前胸和小胳膊小腿。
  小藕换上小背心和小短裤,细皮嫩肉,浑身奶白。
  阿姨都说:小藕啊,你比陆陆哥哥还白。
  小藕骄傲:小藕像爸爸,爸爸很白很白的。
  他昨天睡觉觉的时候,还捏了捏爸爸胳膊里面的皮肤,软软白白的。
  洗过澡的两小只冲进玩具房,刘叔打了个电话给叶南舟,让小藕讲话。
  为了方便,刘叔开着免提,同时也跟叶南舟说了。
  小藕扑在沙发上,翘起小脚心,小嘴对着沙发面上的手机:爸爸,小藕好想你的呢,你在干什么呀爸爸?有没有想小藕啊?爸爸?
  叶南舟:爸爸肯定很想宝贝的。想抱抱宝贝。
  陆陆坐在一边的垫子上玩手办,耳朵认真地在听小麋鹿跟爸爸讲话。
  原来小麋鹿的爸爸一直都叫小麋鹿宝贝的。
  小麋鹿就是宝贝,一点都没错。
  呜!小藕也是的,爸爸。小藕贴着抱枕蹭蹭,小藕想抱着爸爸睡觉觉。
  陆陆警惕:小麋鹿不会要现在回家吧?
  他可舍不得把小麋鹿送回去!
  叶南舟:宝贝乖,今天在陆陆哥哥家玩,爸爸也回自己那边了。需要收拾一些衣服什么的。
  这样子的吗?爸爸多拿一些衣服好不好的?小藕希望爸爸可以继续住在孤儿院,爸爸,明天下班班,小藕要跟爸爸说,陆陆哥哥送给小藕的小礼物。
  叶南舟浅笑:是吗?宝贝有谢谢陆陆哥哥吗?
  有的,爸爸。小藕看一眼陆陆哥哥的侧面,怕感谢得不够,又扬声道,陆陆哥哥!
  陆陆应声转过头,就听小麋鹿托着圆圆的脸蛋,又甜又乖地说:谢谢陆陆哥哥送小藕礼物,小藕可喜欢可喜欢了呢!
  陆陆反应迟钝地点点头。
  小藕眯着眼睛笑,继续跟爸爸讲话:爸爸,那明天小藕回家跟你讲话呢!
  好的,爸爸知道了。叶南舟道,宝贝晚安安。
  晚安安爸爸!小藕凑近一些,发出小奶音,啾啾爸爸。
  啾啾宝贝。
  小藕满意地按断红色的通话按钮,在宽大的沙发上打个滚~
  开心~
  第59章
  叶南舟是在阳台的摇椅上,和小宝贝说的电话,他听见宝贝的声音,总是不自觉地笑着。
  生活里再难的事情,只要心里想着他还有小藕,一切都变得简单而轻盈起来。
  当然,他的烦恼也摆在眼前
  明天该怎么和宝贝解释,这条悬吊绷带的胳膊。
  但是这烦恼又夹杂着一丝丝的甜蜜意味,让人并不会真正的忧心忡忡。
  身后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是袁铮。
  进屋后,袁铮忙着点外卖,给几盆即将濒临死亡的绿萝浇水,而叶南舟就坐在阳台上发呆,想很多事情,又好像整个人都放空了,什么都没想。
  两人同桌吃晚饭的时候,也都两厢沉默。
  仿佛是雷阵雨之前,阴云总是格外厚重。
  吱嘎一声,袁铮的脚抵着一只沙发凳,推到叶南舟摇椅的手边,他落座。
  个子高大的人,腿长得无处安放,袁铮将手肘撑在膝头的,俯身望向玻璃窗。
  雨点打在窗上,留下蜿蜒曲折的弧度,外面的世界变成黑压压的幕布,红红蓝蓝的霓虹灯彩化作模糊的色块。
  袁铮侧过头,看一眼微微阖眼的叶南舟,平静柔和的面容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
  哥,手怎么样?
  叶南舟刚才在医院复位的时候,疼得直冒冷汗,也只咬牙强忍住了,一句话都没说。
  叶南舟保持着垂眸的姿态,浓密的睫毛覆在眼上,让袁铮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他启唇说话,却不是回答袁铮的问题。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袁铮淡淡道:很忙。
  叶南舟似笑非笑:我也很忙。
  像是要叙旧的开场白,比袁铮想象中柔和,可是袁铮依旧觉得不舒服。
  叶南舟轻轻地唤:阿铮
  袁铮愣神,反应极快地盯着他:嗯?
  他哥的眉宇生得极好看,白生生的脸孔,五官如同有人细细描摹上去的,不戴眼镜的时候,眼尾微上挑,无端端有一份风流姿态。
  叶南舟转过头,眼神中透着释然:就让过去,过去吧,好吗?
  袁铮看着这样的他,眼眶瞬间泛红,他露出勉强而难看的笑容,转过头,望着窗外。
  原本就模糊的灯光,此刻更糊成一团。
  叶南舟重新调整了下姿势,说起往事:以前你总是说,你不希望爸妈离婚,你希望有一个完满的家庭。而我告诉你,有时候如果两个人待在一起的生活,一眼就能看到头,那不如尽早散了。所以我妈愿意离婚的时候,我觉得是解脱。
  袁铮似乎已经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咬住了后槽牙:哥,你别说了。
  叶南舟淡笑:我三十岁了,阿铮,人生的前半场我已经走到了头。
  哥!袁铮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没有,三十岁又怎么样,我也会到三十岁,还是可以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往后的人生也只会更好。
  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保持冷静的袁铮,只要面对叶南舟就像是个无法理智思考的傻瓜,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如何应答。
  叶南舟依旧保持这优雅柔和,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我这两天总是想起,或者做梦,梦到以前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是么?袁铮想说,他也是。
  叶南舟笑意越浓:有过那么好的感情,也算是不枉此生。
  别说了,哥。袁铮强忍着泪水,蓄在眼眶里打转。
  他从来都不是个轻易掉眼泪的人,但他哥的每一句话都在往他软肋上狠狠地刺。
  叶南舟道:阿铮,别难过。即便我们不能在一起,但如果可以同样的爱小藕,就足够了。
  他的语调带着叹息,不知道是在劝袁铮,还是在劝自己。
  我让你别说了!袁铮从沙发凳上站起来,幅度之大直接踹翻了凳子。
  凳子砰的一声撞在阳台边角上。
  袁铮抹掉眼里的泪水,手撑在额角:哥,我并不觉得我的错误,能让你判我死刑。如果真的是我做了天大的错事,我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只是用错了方式,我现在明白你说的和我在一起很累,因为我总是一厢情愿地在打算很多未来的事情。
  去了英国非要你也跟我去,是我不对,没有想过你的感受;从数学转金融,你不同意,可那是我想赚钱,想快点脱离家里的管控,想靠自己的能力立足,想跟你在一起,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从我十八岁跟你在一起开始,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计划我们要怎么开开心心地到老。
  钱越清问我为什么不回来,我没办法回来。我只要一回来,就想起你要跟我分手,你说你不爱我,你告诉我,那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怕我回来看到你,你跟别人在一起,牵着手说说笑笑。我太恐惧这种画面了。叶南舟,我爱你,你知道吗?我从十五岁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
  情绪逐渐变得不可控,袁铮的话也一句比一句更锋利。
  你呢?你只是让我等。
  你说我还小,感情的事情不确定。我问你,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如果还喜欢你,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你摇摇头,说让我好好念书。
  等我十八岁了,终于成年,你跟我说,我们年纪差太多,我们家庭太复杂,你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等我终于打动你,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又要飞英国念书,然后你就说你太累了叶南舟,我没有看到你爱过我的痕迹,一点都没有!从来都没有!
  现在呢,小藕明明是我的孩子,你却告诉我让我不要误会,我误会什么?小藕的年纪月份摆在这里,你怎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不准备告诉小藕,是因为你厌恶我,从始至终,都是我袁铮逼你和我在一起!如果没有我袁铮,你可以和别人在一起,过另一种生活!
  袁铮砸下这些话,踹开那只滚回来的沙发凳,转身边走。
  叶南舟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大门被关上的响动。
  他一直低着头,泪水模糊视线。
  他怎么会厌恶袁铮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南舟听见门铃响起。
  他闭闭眼,咽下所有苦涩的情绪,慢慢地起身去开门。
  猫眼里是袁铮冷面冷眼地站着。
  叶南舟打开门,低声问:手机忘了吗?
  袁铮梗着脖子,语气古怪地说:外卖垃圾还没扔。
  说完,强硬地挤进门里,去桌上拿刚才收拾好的外卖盒。
  如果是从前的袁铮,可能又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南舟站在门边,在袁铮走出去的瞬间,低声说:我想冲个澡,手
  门廊灯下,袁铮浑身一凛,几乎不敢回过头去看他,拎着外卖盒的手指关节都用力得几乎要发出断裂的声响,嗓音有些低哑地说:我扔了就回来帮你。
  回应他的是叶南舟在玄关走了两步,从木质托盘上取下钥匙:拿上钥匙。
  袁铮接住,两人的视线交错,似乎都没有在看对方,可是又切切实实地在观察彼此。
  他握住钥匙:嗯,那你等我,我一会儿就上来。
  叶南舟迟疑着点了下头:我去开热水器。
  大门再度合上。
  叶南舟眸光沉沉浮浮地望向阳台,似乎看到曾经那个叛逆倔强的少年人,笑得明媚灿烂地跑向自己,一口一句哥,我喜欢你。
  袁铮回到房间里,顺带买了一卷保鲜膜。
  叶南舟的厨房空空如也,一看就是工作忙碌,不经常做饭的人,自然就没有保鲜膜这种东西。
  袁铮半蹲在叶南舟的身前,动作轻柔地取下吊在脖上的医护带,用保鲜膜一圈一圈地缠在手臂绷带的外面,尤其是将两端全部都收紧,确保洗澡的时候不会进水。
  衬衣的袖子自然是无法从绷带上脱下来,叶南舟让袁铮取了剪刀从胸口到袖口全部剪开。
  浴室灯光发白,照得叶南舟皮肤更耀眼。
  袁铮视线在他胸前绕过,规矩地收回,而后将他脱下来的衬衣拿住,背对着他道:裤子你自己能脱吧。
  嗯。
  袁铮走出洗手间,带上门。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仰头,后背扎扎实实地靠在门外的白墙上,无意识地抱着破碎的衬衣,将脸埋进去,嗅了嗅属于他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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