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们要到永远,可是,永远有多远?

  隔天。
  接近中午时,我带了一束花,一束宇哲最爱的百合,去探望他。下着毛毛雨,
  就像天空再哭泣似的,原本在心中已经有了永远下不完的雨,却因为这天气,使人更加沉重。
  在途中、我丧失了笑得本能,不晓得笑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从哪天开始,遗失了陪伴多年的笑顏,
  我可以笑,但是那却不是真正的笑,也只限于对别人礼貌上,我不想让别人穿透我,处碰我那没有晴天的内心世界。
  这一天选择了,搭公车。原因是我不想要把至悲的心情,带回来。从公车上的玻璃窗,
  看见了一道在我世界里不会出现的彩虹。
  晓得、了解,宇哲一定是知道、知道我要去看他,这是他送我的礼物对吧?
  当初如果我选择先弃权,弃权这段爱情,是不是今天,
  我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搭着公车,去见一个已过世的人。
  曾经下定决心,要从黑发爱到已成白发,结果沦落到这种下场。
  我们输了,我们输得好惨,被命运打败,输的一败涂地、输到连头都抬不起来。
  看着手机上的萤幕、有他有我,地点是河滨公园。
  勾起了那句话、还有他傻呼呼的样子,他曾笑着对我诉说:「如果没有流星雨那首歌,就没有今天的我们。」没错,因为我和他的缘分都出自于那首情歌,
  人总是很奇特,会因为不同的场所,又或着喜欢同一首音乐、喜欢同一位歌手,
  都能建立起新的缘分。
  老天就是如此捉弄人,无意间将红线,绑向他,还有我。
  总是措手不及时,暗地里砍了我们几刀,很深、很痛,直到现在那道伤口,无法癒合,
  也只会随着时间,将那道伤口越挖越深。
  江宇哲,他那傻呼呼的模样,依然在我心田。他来过河滨公园,但人生中,
  也可以用手指算出,来过几次、看过几次。
  他是江家的独子,父母将所有的期望寄託在他身上,相对的也很保护他、呵护他
  不捨他着凉、不捨他受伤、也绝对不会让他吃苦。
  江家企业,所有一切都会给宇哲继承,也因此他们绝对不允许,有位身世被景不符合的媳妇,而我就是其中一个,没有符合他们媳妇的条件。
  儘管怎么哭、怎么哀求,都不管用,就算这是真爱,但只要我的身世不好,他们还是要我走。
  在伯父伯母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位他们看不起的女人,我没有气质、我没有修养、我说话常常很直接,没有办法得到他们的认同。
  好几次想要放弃,宇哲都会笑着,就像窗外那道彩虹一样,使人美丽温暖整颗心,他总是笑着对我说:「我们要到永远。」而我也常常回应他:「永远有多远?」他没有回答,就仅仅抱着我而已。
  那时,没有后路可走。因为习惯他在我的生命中,假使他不在了,那么我的人生就没有精彩可言。
  他就是傻,即便我们的前方是陌路、是悬崖、是山崩,只要有我陪,他都可闯过,他的内心世界,我闯进了里头,我看见了好多我不曾看过的东西,
  越是如此,才越是明白,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彼此地中间隔着一片深海,即便我们靠在一起,
  但幸福还是离我们好遥远。
  所以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无法得到祝福、无法得到幸福、这一点要是我能早点明白,那该有多好。
  就只是思考故事的经过,一转眼就已经到达我该下车的地点。
  当下了公车,用步伐走了几十分鐘,不会累、因为早已没感觉、我的心老早就已经死了,
  老早就陪着宇哲葬入火海。
  走进了纳骨塔,在二楼之处,没错,江家是出了名的有钱,理所当然,宇哲有个专属的排位,只有他,没有其他人。
  当两眼目击了,宇哲的黑白照。我内心的雨季,跑到了外面……跑到了我的双眼,无法控制、
  就像狂风暴雨似的可怕。
  将百合放在桌前,拿起了一炷香,点燃了。我不想要有今天这个局面,若是可以,永远躲在虚幻的世界里,也无妨。
  可是,宇哲的忌日我不能不记,就因为记住,所以当日子接近,就越清楚你早已死的事实。
  当拿着香炷,拜了三下,将香炷插进香炉里。这时心好痛、痛的程度,就如同失去他的那一年,没有希望可言。
  双手合十:「江宇哲,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你说过你要陪我到永远,无论永远有多远,就算无法猜测,你都会陪我一探究竟,不是吗?」
  「你说过的承诺,你不守信用,你知道吗,我还得帮你实现你对我的承诺。」
  吸口气:「我只能继续活在幻想里,我只能利用幻象的江宇哲,
  陪我到永远,陪我看看永远到底有多远」
  他依然无动于中,无论我怎么喊,他依旧不回应。
  低下头:「你为了我做那么多,我居然连为你死的勇气都没有。」
  「当初有……而现在却没有……」
  多亏了因为思念所聚集成最想念的人,是他救了我,是他。
  「我知道是你捨不得,对吧?你捨不得我1个人生活、所以即便是假的,只要让我活下去就好,是吧?」
  收起了合十的双手。用着下过雨的双眼,凝望着他。
  无力的右手,触摸了左胸口:
  「你知道吗……你不是一个人走,你把我的心也带走,从那一天开始,我才发现我的心没有了感觉,儘管它偶尔会疼、偶尔会笑、偶尔会哭,但是还是少了一半。」
  「另一半呢,是你把它抢走,你没有问过它愿不愿意,你就这样把它抢走。」
  含着泪笑了。
  「如果你真的有听见,你不需要回应,你只要让另一个江宇哲出现……即使一切都是假的,即使会有期限,都无所谓。」
  「至少他能够让你守信用、让你不食言、帮着你陪我,去看看我们说过的永远,究竟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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