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钟元元想喊王馨婂的名字,然而,那个隐约在她脑海里飘过的想法像一团无序的毛线球再次滚来。
  钟元元又闭了嘴,跟上王馨婂。
  王馨婂的表情似是在思索什么,竟然没注意到后面有个人那么笨拙地跟着她!
  王馨婂走进一间房,钟元元透过透明窗看向里面,只见病房里只有一个老人,那个老人躺在病床上。
  王馨婂放下手里的包,正眼都没打量躺在床上的老人。老人睁着眼,一副呆滞的模样。
  钟元元想那应该就是王馨婂的爸爸,王馨婂说过他是植物人,终年躺在床上!
  钟元元想了想还是决定敲门进去,在外这样看着不礼貌。王馨婂往药剂杯里放入东西,钟元元的手停在半空,她的脑海里浮现灰黑色的一片废墟中,不仅有妈妈残留的骸骨还有一个烧得焦黑的药剂杯!
  “哇!馨婂,你又在化学比赛里拿奖了啊!你这智商绝了!比男同胞们还牛逼!”郑羽娴夸赞道。
  钟元元马上甩了甩头。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联想,她的心一痛,现在看到相似的任何事物总会勾起她的回忆!
  王馨婂坐在床沿边看了眼老人,又看向药水,她搅拌药水时眼神呆滞,钟元元总觉得她很罕见地心不在焉!
  这时,躺在床上的老人手指剧烈一动推翻药剂杯,显然老人还有低级反射弧能力。
  王馨婂一下子站起身,竟然用双手去掐老人的脖子!
  钟元元大吃一惊,猛地捂住嘴!她害怕地后移两步,不敢再继续看,背靠在墙上,整个人震惊不已!
  养老院的隔音效果很一般,尤其是贴在墙边,钟元元模糊地听到——
  “你个老 东 西!敬酒不喝喝罚酒!?”
  钟元元的双眼瞪得老大!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王馨婂吗?钟元元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全身微颤,然而,房内歇斯底里的声音继续传来。
  “怎么还敢瞪我?我听护士说了,你竟然想偷拿别人的水果刀。怎么想一刀结束自己?想都别想,你个衣冠禽兽,马上就死掉多没意思啊,一天一天慢慢熬吧。你呀,就天天躺在床上,哪也别想去,哎呦,还说不了话是不是很难受啊?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这种生不如死无比痛苦的滋味!”
  钟元元满脸惨白!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快步跑开。
  她跑到花园旁的小河边,双手无力地伏在地面上。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钟元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将近几点取过白住颜的布包离开养老院的。她开着跑车,夜风打在她脸上,她觉得格外地疼。
  “你叫王馨婂啊?”李菡茤小心翼翼地问。
  宛如天仙下凡的少女点了点头。
  “你怎么转学来我们kz啊?是我们本地人吗?还是外省的啊?”李菡茤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问。
  少女没回答。
  “没事,你哪里人都没事,我们不会欺负外地人的。”李菡茤焦急地解释。
  钟元元问:“你在这里有认识的朋友吗?”
  少女摇了摇头。
  钟元元兴奋地说:“那跟我们三一起玩吧!”
  “对啊对啊,你家住哪?不知道离我们三近不近!”李菡茤兴奋地问。
  少女没回答。
  “你们两个安静点,人家小仙女被你们的热情都吓住了。”郑羽娴拨开她俩凑近王馨婂说。
  李菡茤愤愤地说:“你还不一样,瞧你馋成啥样!你看王馨婂的眼神都要跪拜了!”
  钟元元噘着嘴说:“羽娴,不可以搞双人小团体哦!馨婂是我们大家的!”
  没想到,少女轻轻地笑了。
  钟元元看向少女时的王馨婂说:“呀!你笑了!笑了就是同意以后要跟我们一起玩了!——馨婂,你笑起来真好看!”
  钟元元猛地刹车!她不能接受平日里那个王馨婂不是真的她!她是法学系公认的一姐啊!郑羽娴都自甘下拜的学霸啊!李菡茤都自叹不如的女神啊!
  钟元元的心很痛很痛,她实在没法接受李菡茤7号要离开,而王馨婂一直以来在装!
  另一边,韩藤很晚给云湛以打了电话,问:“哥,你在家吗?我刚出差回来。”
  云湛以说:“这么不巧,我现在刚到重庆。今天周五嘛,下班后我想明后两天不是休息嘛,就来重庆游玩了。早就听说过这边的千厮门大桥很有名,就过来打卡了。”
  韩藤失望地说:“这样啊,我应该早上就发信息告诉你的。”
  云湛以温柔地说:“我周日下午就回去了,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下,出差过一趟内蒙古,在飞机上呆了那么久肯定很累。”
  韩藤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钟元元!
  他又翻开手机短信息,翻到王馨婂在他刚回国时发给他的那张照片——一个身着橙黄色连衣裙笑得很开心的披发少女,就是钟元元!
  他手指轻抚钟元元笑得那么开心的脸颊,内心更有歉意。钟元元本是个简单而又快乐的人,但王馨婂生生掐断了她的翅膀。韩藤下定决心——他要弥补钟元元!
  看着照片里像阳光一样耀眼的女孩,他缓缓睡着了。然而,这一夜,韩藤睡得很不稳。他梦到王馨婂在电脑上为那个失明的女生写口供整理,突然警察冲进去,王馨婂刚敲完最后一个字,各种证据都已整理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警察却大吼道:“王馨婂,你是杀 人犯!跟我们回警局!”
  韩藤猛地惊醒,全身是汗!那一夜,他再也睡不着!他又打开手机,给王馨婂打电话,电话没通。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床上,他的双眼充满血丝和悲伤。他就算躺下再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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