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回一趟

  她握紧拳头,贪婪的目送那两个小小的人儿越走越远,想不顾一切的冲下车去,想将他们搂进怀里,想听他们软糯糯的唤一声妈妈,可是……
  她终是不敢。
  若是他们问起爸爸在哪儿,她要如何回答?
  大宝牵着小宝的手,神情与他爸爸如出一辙,若说先前他只是内向,有着少年人没有稳重,那么如今,他已经变得冷淡了,眉眼神情,都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冷淡。
  莫小满不敢去想,大宝的变化是不是与她有关,她这辈子欠的最多的,就是两个孩子。
  可是以后,她会欠的更多更多……
  一想到这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车门上的手颤抖着收了回来。
  如果两个孩子就当她已经不在了的话……会更好吧。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面对那一天。
  邱管家替大宝拉开车门,小宝手脚并用的爬进去,回头冲她哥哥招手,还没说话,大宝忽然顿住动作,猛地回头看向百米外路边一辆黑色车。
  邱管家上前询问:“小少爷,怎么了吗?”
  “……”大宝小嘴紧闭,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他只是……突然感觉妈妈在看他了。
  他知道这是他的错觉,这段时间他常常有这种感觉,一开始告诉邱管家,让他帮着找人,找了几次没找到人,某天听邱管家私下和唐叔叔谈起他,说他总是出现幻觉,要给他找医生,他才知道,原来从来没人来看过她。
  妈妈从来没回来过。
  那辆车缓缓开走了……
  小宝见哥哥久不进来,探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咦了一声,黑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子瞪的滚圆。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指过去:“那是妈妈的车!”
  “小少爷!”
  小宝的话音甫落,大宝便追了上去:“妈妈!”
  邱管家未曾防备,抓大宝没抓住,小宝跳下车也追了上去。
  车里,杨辰因为刚才大宝那敏锐的一回头还心有余悸,这会儿刚听莫小满的话把车开出去,不经意一瞥,当看到后视镜里出现的两个撒开腿追来的小东西时,错愕的道:“小满姐……你看后面!”
  莫小满正闭着眼,闻言猛地回头,下一刻,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下。
  她这一回头,追在后方的大宝看到她的脸,脚下一个踉跄,猛地朝前摔去!
  邱管家吓得魂飞魄散,“小少爷别跑了!”
  大宝滚了几圈,不顾脸上手上的擦伤,站起来便又追了上去。
  小宝边跑边哭,一声声的唤着妈妈,小手不断抹着泪,追着哥哥的步伐,追着那似乎不会停下来的车。
  莫小满怔然片刻,陡然回过神来,看着大宝小脸上的血迹,她才想起来颤声让杨辰停车,“停、停车!”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猛地刹住。
  莫小满迫不及待推门下车,追上来的大宝却忽然停下了步伐,红着眼眶看着她。
  小宝见哥哥不过去,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哥哥的袖子。
  “哥哥,是妈妈……”
  追上来的邱管家和一众保镖看到莫小满后,全都愣住了。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吹起了莫小满的长发。
  她站在车旁,手足冰冷无措。
  明明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她却居然连提步的胆量也没有。
  遥遥与大宝对视着,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好不容易,她涌出提步的气力想要过去,大宝突然转身往回奔!
  莫小满怔在原地。
  小宝也站在原地,望了望哥哥,又看了看莫小满,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把哥哥拉回来,还是先去妈妈那边。
  “妈妈……”她唤了一声,小脸慢慢皱了起来,委屈的直掉泪,正想朝莫小满走过去,莫小满道:“跟哥哥回去吧。”
  小宝一下子连哭都忘记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这么久没有回来,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抱都不抱她。
  她颤抖的扶住车身稳住身子,脸白如霜,没有一丝血色。
  杨辰所以她出事,忍不住唤了声:“小满姐?你还好吧?”
  莫小满深吸一口气,勉强道:“没事,我们回……”
  “对不起!”
  她将将转身欲离开,身后,传来大宝的声音。
  “妈妈!对不起!”
  莫小满忽然间连扶车的力气也没有了,明明开心想笑,却哭了出来。
  小宝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她刚才想要离开,哇地一声哭出来,迈着小短腿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妈妈别走,小宝不要你走呜呜呜……”
  莫小满缓缓蹲下来,将小丫头紧紧搂进怀里,又吻又亲,哽咽的说不出话。
  “夫人。”
  片刻后,头顶上响起邱管家的声音。
  莫小满抬头看去,已经全白了头的邱管家眼里含着泪光,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温和的道:“小少爷和小小姐这些天里一直思念着您,您既然回来了,回一趟霍家好吗?”
  几年前,莫小满第一次随霍苍去到霍家时,邱管家还是满头黑发,精神奕奕,笑容温和。
  如今,岁月像是在他身上加速了,他头发白了,眼尾的皱纹也深了,身形也不如当年那样挺拔了。
  好像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变了。
  “邱叔。”
  他微微躬着身,大宝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双手握紧拳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当她望过去时,他像是不敢和她对视,微微垂下眼睑,小脸绷的那样紧,嘴角却因为抿的太紧,不断的轻颤着。
  莫小满牵着小宝,一步步走过去。
  大宝浑身僵硬,怔怔的看着她走过来的脚步,始终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直到莫小满在他面前停下脚步,随即,一只柔软温暖的手落在了他头上。
  他小小的身板一颤,再也忍不住,狠狠扑进她怀里!
  风,徐徐吹着。
  莫小满抱着两个孩子,阳光落在这一大两小身上,温暖了整个午后。
  邱管家悄悄抹了抹眼角,抬头望向天空,心中轻轻叹息。
  老爷子,大少爷,夫人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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