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 第15节

  林绿萼又解去亵裤的腰带,颀长白皙的双腿在浅粉的里衫里若隐若现,她指着身后里衫的绸带,“解呀。”
  仿佛胭脂盘在云水的脸上打翻,他颤抖着解开绸带,姐姐白嫩的肩头已映入眼睑,随着里衫缓缓下坠……云水发觉鼻腔微痒,他侧过头,噌地一下打开门跑了出去,风中留下一句:“檀欣说她想服侍娘娘沐浴。”
  “檀欣不是睡了吗?”林绿萼的声音落在关门的“哐当”声中。
  ……
  皇后回凤栖宫时已接近天明了,泪水、汗水和雨水混杂在身上,她被婢女扶下软轿,无力地靠在婢女的身上,半晌迈不开腿。
  她本想等皇上走后,将阿诗抓来仔细问话,可淑妃非要守着内侍将阿诗打死了才愿意离去。淑妃含笑带讥地说:“可怜臣妾的应雨,伺候臣妾十五年,臣妾与她的主仆之情不比皇后与阿诗少。不守着阿诗咽气,臣妾总会伤心。”
  皇后仔细回忆了今夜贵妃和淑妃的作为,她深信是这两人合谋害死了西儿。她膝下只有殷淮西一个儿子,他不仅是她最爱的孩子,也是她未来的指望,如今他殁了,她要让这两个人为西儿陪葬。但她不能妄为,她要守住中宫的位置,将年幼的皇子领到膝下抚养,日后皇上崩了,她还是尊贵的太后,还是能守住杨家的权势。
  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绕过照壁,见贤妃一身缟素,已在殿门等候她。
  贤妃见皇后步履蹒跚,发髻散乱,白发丛生,一夜间仿佛老了不止十岁,心痛得直掉眼泪,她帮着宫婢将皇后扶进寝殿,又跪在塌前帮皇后整理衣衫,亲侍汤药,十分殷勤。
  皇后又累又悲,喝着热汤几乎说不出话,心里却明镜一般亮堂着,贤妃膝下有十七岁的二皇子和十岁的四皇子,她又本是从小跟着皇后的婢女,最让皇后放心。如今太子薨了,贤妃自然会更加靠拢皇后,期待皇后扶持她的孩子成为储君。
  贤妃将软枕垫在皇后身下,又用热帕子替她擦脸,“娘娘,快歇息吧,白日还要为太子的丧事操劳。”说着,她泪水又夺眶而出,“可怜太子,英年早逝,娘娘一定要振作起来,替太子报仇!”
  皇后咳嗽了几声,喉中似乎有咽不下的疼痛,声音沙哑着说:“你认为是谁害了太子?”
  “太子薨了,谁最获利便是谁下的手。淑妃和三皇子自然欢喜,但臣妾还听闻了另一件事。”贤妃细长的眼眸微微下瞥,沉着声说,“皇上连夜召林相议事,臣妾在相熟的内侍那里打听了,林相劝皇上让太子的丧事一切从简。”
  皇后拍着床榻边缘的木板,撑着身子坐起来,忧愤地说:“为什么?西儿他可是太子啊!”
  贤妃蹙着眉头回忆,“林相说什么连日暴雨,南方遭了水灾,又说卜官算了,今年霜雪早,北方的匈奴无粮草过冬,恐会举兵南下……林相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前些日子皇上万寿的时候,贵妃亲口说,她的衣裙是几家秀坊半年赶制的,她的头饰那么华贵,臣妾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珠翠,贵妃戴了一次便不戴了。可想而知,林相的家底是多么丰厚,他肆意敛财,却在太子的丧仪上劝皇上节俭,他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娘娘可得好好想想。”
  “他想让天下人知道,皇上对本宫这个皇后,对本宫身后的杨家,是多么的轻视。”皇后接连咳嗽,推开贤妃递上的热茶。
  “娘娘不能再这么随和了。”贤妃握住皇后的手,眼中含着热泪,“周围虎豹环视,娘娘必要把她们杀之而后快啊。”
  皇后见贤妃眸中透着阴冷的笑意,猜她已有了打算,“你有什么主意?”
  “臣妾今日听闻,太子是对贵妃有意,才……”她顿了顿,“皇上似乎颇为恼怒,但也只是将贵妃禁足到年夜。皇上已经认为贵妃不检点了,不如,在年夜的时候,借着贵妃贪玩的性子,使计栽赃她与三皇子淫.乱后宫,将她和三皇子一举拿下。”
  “什么?”皇后略有迟疑,“三皇子不是好色的性子。”
  “只要事情做得好,计谋使得够阴够险,就如康昭容宫里的假太监一样……她确实是怀的龙种,可是要她死,她便活不了。”贤妃平和地笑着,熬了一整夜,精神却格外的好。
  皇后应允了,决计与贤妃好好商议一番。
  第24章 多事 去合纵吗
  转眼便到了秋分, 太子的尾七过了,宫中祭祀的白幡也逐渐撤了下来,皇上因太子死得难堪, 对丧仪诸事并未太过上心,太子陵寝尚未修建, 便将先太子葬到了亲王修好的墓室中。为此皇后呕血数次,与皇上闹得不可开交,但这事终究如此了,也容不得皇后置喙。
  太子虽有佳丽数百, 但膝下子嗣稀薄, 唯有二女,皇后便也不能强求皇上立皇太孙, 殷淮西这一脉就此无嗣可继,只等来日从亲王中过继幼子继承爵位。
  皇后上了年纪, 与皇上已无夫妻之实,不能指望自己有孕, 在二皇子、四皇子中犹豫了月余, 终是选了十岁的四皇子养在膝下,她怕二皇子与贤妃太亲, 日后不好把控。
  殷牧昭效仿先代, 感恩天地造化, 每年都会举行四次郊祭大典, 春分东郊祭月, 夏至北郊祭地,秋分西郊祭月,东至南郊祭天。国有大丧时,宗庙祭祀可以停下, 但郊祭大典则会照常进行。往年殷牧昭只会出席祭天大典,但今年太子薨了,他心事繁多,为得上苍庇佑,秋分之日,也亲至西郊祭月典礼。
  傍晚时,皇上与皇后一同前往西郊,他坐在马车上,闭眼沉声说:“郊祭大典结束后,朕会昭告天下,进行郊赦,为西儿的在天之灵祈福。”皇后闻之,伤感的心情有所缓解,想着皇上到底还是念着他们的情分。
  ……
  赤霞染遍亭台,秋风拂过如胭的红云,将团云吹作细长的残红。
  梁美人随着德妃一同在御花园中闲逛,德妃每天白日读书写诗,吃过晚膳就会在御花园中散步消食,梁美人搬来披香殿后,为了与德妃更加亲密,也日日陪同德妃读书散步。
  梁美人随着德妃学了许多诗文,评析了颇多名画,也对诗书逐渐升起了兴趣,偶尔闲暇时,也会寻些杂记来读。
  这日皇上皇后去西郊祭月了,德妃坐在御花园假山上的凉亭里,望着不远处的晚霞出神。
  “德妃姐姐这是怎么了?似乎面色不太好,又心事重重。”梁美人站在山上亭中,假山下的枫叶林里,贤妃与赵充仪正在闲逛,赵充仪替宫人抱着琪公主,对公主的可爱赞不绝口,贤妃拿着拨浪鼓逗弄琪公主,稚童的笑声传到梁美人的耳中,她忍不住说:“赵充仪那巴结贤妃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德妃也听到了笑声,她坐在凉亭里,被枫叶挡住了视线,看不清假山下的情况,淡笑道:“去年赵充仪向皇后告发宁婕妤在太后国丧期间玩骰子,害宁婕妤在宝华殿……”她顿了顿,用团扇轻拍自己的胳膊,“瞧本宫这记性,她已是宁充容了。”
  “虽都是九嫔,且赵充仪的嫔位还略高于宁充容,可是宁充容倚仗淑妃,时时能见到皇上,宁充容现在在宫中玩闹,赵充仪还敢告她吗?”德妃言语中充满了对宁充容的不满,她拉梁美人在自己身旁坐下,“你可知贵妃为何与宁充容离心吗?”
  梁美人连连摇头,她得知贵妃姐姐因太子之死无辜受到牵连,禁足宫中,她十分气恼。这两月她时常去摘芳殿看望贵妃姐姐,可她笨嘴拙舌,也总与贵妃说不了几句知心话。总是贵妃问她吃了?过得如何?有无委屈?她便一一作答。
  梁美人冷笑一声,听着德妃对宁充容不满的口气,她心中也升起怨怼之情,“臣妾前几日遇到宁充容,她以往对臣妾抱怨过,她虽有许多精致的流苏步摇,却因位份不可僭越配搭,如今封了充容,衣着首饰可华丽了许多。臣妾与她说话,她急着去陪淑妃娘娘绣花,也不太搭理臣妾。”
  梁美人怒了努嘴,又深叹了一口气,叹气道:“臣妾也问了贵妃姐姐,为何宁充容不再与我们交好,贵妃姐姐只是笑了笑,说由她去吧。”
  德妃从步儿手中接过菊花茶,闻着甘甜的香气,缓缓摇头:“她们以往绿萼姐姐长,离离妹妹短的,在我们四个中,她们俩最玩得来,如今骤然置气,恐是宁充容攀附高枝,而绿绿伤了心吧。”
  她抿了两口茶,腹中的闷热有所舒缓,她一向脾胃不好,晚膳后若不散步饮茶,膳食便堆在腹中,难受到月上中天才会好。她记得《触龙说赵太后》中讲,食不下咽则日行三四里,于身有益,可她日日多行,又汤药调养,却总不见好。燕语然自知,她是心事太重,忧思颇多之故。
  德妃望向梁美人,凤眼中透着一抹关切,“听说皇上也并未召宁充容侍寝,她就凭着舌绽莲花,硬是晋了位份,日后你见到她,可千万别给她脸色,吃亏的会是自己。”
  梁美人踢着脚边的碎石,闷闷地说:“臣妾知道了。”她心中对贵妃姐姐是充满敬意和喜爱的,入宫之前,她便时常听家父提起,梁家本是林家的家臣,若不是林相推荐他去投身行伍,以他老实本分的性子,会一辈子为林相鞍前马后。家父又常说,他能娶到夫人,全是林相为他说媒的功劳,若非如此,他恐会孤独一生,哪能有梁珍意这么懂事的女儿。
  进宫之时,家父再三叮嘱,让她一定要以贵妃娘娘为尊,凡事要为贵妃着想,切不可辜负了林相送她入宫的心意。可她如今能为贵妃做些什么呢?她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在贵妃烦心受委屈的时候也未能替贵妃出力,她真是痛恨自己的无用。
  梁美人耳畔传来赵充仪的声音,她们在假山下的枫叶林中玩了许久,渐渐往假山这边走来了,赵充仪说:“宫中说起恩宠,自然是淑妃最多,可是说起对皇嗣的功劳,若说贤妃姐姐是第二,谁敢自认第一呢?”赵充仪声音尖细,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能隐约听到她的话:“当年在府中的时候,贤妃姐姐是最得宠的吧。”
  贤妃害臊地轻拍赵充仪的手,沉吟道:“那时虽年轻,但毕竟有淑妃陪伴皇上,本宫也只是偶尔能得皇上垂青罢了。”
  “那姐姐是如何……”赵充仪左手牵着琪公主,右手抚摸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似乎颇为遗憾。
  贤妃踏在前往山顶的石板路上,身后的夕阳坠进遥远的山谷,枫叶随着微风在身旁打转,天边的残红映照在她细长的眸中,她带着腼腆的笑意,低声说:“本宫生长于乡野,曾听一些子孙满堂的老妇说,若想多子……”
  贤妃抬头,恰好看到不远处凉亭里坐着的梁美人专心致志地看着她,贤妃又看到一旁倚着凉亭栏杆,摇着罗扇乘凉的德妃,她止住了话头,笑道:“德妃娘娘,又碰面了。”
  德妃按着胸下的脾胃,今日晚膳多用了半碗鸡汤,便感烦腻难忍,她淡笑着起身与贤妃互施平礼,“贤妃总带琪公主出来玩耍,碰见也是常事。”
  贤妃拉着琪公主对德妃行礼,又说:“娘娘瞧着又消瘦了不少,可得注意调养啊。”
  德妃方才走得有些累了,双腿无力,又扶着步儿的手坐下,“什么方子都试了,总是不见好。”
  贤妃和善地说:“本宫闲时也研究古方,若得了适宜的食谱,定送来披香殿给娘娘试试。”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贤妃与赵充仪沿着石板路下山去了,走向了另一边的菊花园。
  梁美人还想着方才贤妃未说完的话,好奇地问:“德妃姐姐可知贤妃为何能多次有喜吗?”
  “本宫进宫六年,怎会知道十几年前的事。”德妃看她这着急的模样,打趣道:“左不过是用了让皇上痴迷她的香料吧,恩宠多了,自然也会有子嗣。或是用了什么药物强壮身体,贤妃对这些似乎颇有研究,本宫也不懂。”
  “哎。”梁美人叹了一声,“方才听贤妃说,她还研究古方,德妃姐姐那里可有什么制香料或是药物的古书吗?臣妾私底下也想研究一番。”
  天色渐沉了,大雁南飞,灰蓝的天幕下划过一排整齐的身影。德妃平静地摇着团扇:“本宫哪里会有这些书,不过步儿时常出宫替本宫买书,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托信任的宫人采买。”
  德妃看她低着头眼神闪烁的模样,用团扇轻敲她的额头,声音温婉地说:“你想做什么?你可别是动了什么歪主意,也许是贤妃信口胡说呢,竟让你这般在意。”
  梁美人似乎拿定了主意,咬着下唇说:“若贵妃姐姐有了孩子,在宫中的日子总会好过些,皇上如此信任林相,说不定也会让贵妃膝下的皇子做太子。”
  德妃淡淡摇头,外戚势大,必会惹皇上提防,这些浅显的道理也难得与梁美人细说,“绿绿不愿承宠,哪里会有孩子。”
  梁美人仰头望着明亮的星辰,信心十足地说:“臣妾有了孩子,那就是贵妃姐姐的孩子。”她怕德妃姐姐伤心,又赶忙说:“德妃姐姐温柔又有才华,将来臣妾有了孩子,我们三个一起将他抚养长大。”
  “姐妹一同抚养幼子,想想倒是很美好。”燕语然扶着步儿站起来,唇色略微苍白,“本宫得传太医来看看,腹中总感厚腻。”
  德妃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道:“你可别用错了心思,宫中的日子,恬淡最是难得。”
  “臣妾知道了。”梁美人随着步儿将德妃扶下台阶,“时辰尚早,臣妾再去摘芳殿陪贵妃姐姐聊一会儿。”
  德妃点头:“快去吧,替本宫问候绿绿。”她缓缓走下台阶,闻着道旁菊花的香气,顿觉心旷神怡。
  ……
  梁美人走到西南偏门的宫道上,远远地就听到杨昭仪娇翠欲滴的嗓音。
  杨昭仪拿着香梨在摘芳殿与听雨阁前来回踱步,走几步便小咬一口梨子,对着摘芳殿门口伫立着的曼妙身影说:“是不是很羡慕啊?就这么窄窄两块砖,娘娘已经快两月未曾踏足了。”她跺了跺脚,“娘娘快听,这砖头说想娘娘了。”
  林绿萼双脚站在门里,身体却靠着门框,“隐隐有听说,贤妃恨不得将两个皇子都给皇后抚养,而某昭仪作为亲侄女近日却在皇后面前不得脸呢。”她杏眼微挑,接过身后云水递来的香梨也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本宫还听闻,杨昭仪在太子灵堂里,哭声太小,哭相太假,遭到皇后训斥,也不知传闻是否属实,还有待杨昭仪解答。”
  杨昭仪白了林绿萼一眼,她近日也发现了,皇后对她不如以往信任了,许多事情皇后只是支会她一声,并未寻她商议。
  杨昭仪福了一礼,“天色晚了,臣妾还要沐浴斋戒,为郊祭大典献一点心意,便不与贵妃娘娘闲聊了。”
  “回去之后你得记一下。”林绿萼勾起唇角,“本宫五十四胜。”
  她对着走到听雨阁门前瞪着杨昭仪背影的梁美人招手:“珍意,快过来。怎么有几日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她记得梁珍意入宫时怯生生的,个子与她相差无几,近日却比她高出半个脑袋了,她心中感叹,十六岁还是长大的年纪啊。
  梁美人收了视线,对着林绿萼露出讨喜的笑容,指着贵妃身后的云水说:“云水才是,这几月长高了不少,我记得她才来的时候比我高这么点,现在已比我高这么多了。”她用手胡乱比划了一下,在贵妃姐姐这儿说话不用拘礼,贵妃姐姐对她真如妹妹一般,她心中感激。
  “来玩象棋吧。”林绿萼招呼她进殿,又命檀欣摆好棋盘和蔬果。
  梁美人端起茶闻了闻,羞涩地笑道:“贵妃姐姐竟然记得我爱喝六安瓜片。”她垂眸想起心事,一定要做点什么,报答林相和贵妃的恩泽。
  林绿萼其实不记得,都是檀欣记这些琐事,她笑着点头,“红棋先走,你出棋啊。”
  梁美人收了心思,认真下棋,但总是忍不住又想起方才贤妃的话,她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恩宠不多,却屡次有喜啊。她也该托宫人去买些古书来看了,若有机缘一朝得男……
  林绿萼象棋便如陈咬金的三斧头,永远是那几招,全靠对方如何应对,若遇到新手,会感叹她棋艺高超,若遇到高手,则会打得她全无还手之力。她用出一招大刀剜心,用车肆意地吃对方的兵,本想弃子争先,谁想梁美人胡乱下棋,很快便被她将军了。
  林绿萼丢开红方的帅,“你这样玩,我可就没劲儿了。”
  梁美人连忙重摆棋子,止不住地道歉,“再来再来,我方才发呆了。”
  连下了两局,林绿萼都轻松获胜,“罢了罢了,不玩了。你老实说,你心里有什么事?”往日梁美人总能和她下许久的象棋,斗到棋盘上仅余几颗棋子的危险局面,才让她艰难获胜,今日梁美人太反常了。
  梁美人屏退左右,捏着棋子低声询问:“贵妃姐姐总是笑着,仿佛没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很恨杨昭仪、宁充容吧。”
  林绿萼惊了,杨昭仪和宁充容都各有不易,且是她的快乐来源,她怎会恨她们呢?她从云水那里得知了杨昭仪在万寿节那夜的痛哭,她这才知道杨静媛竟然爱慕燕明冶,是皇后为了家族的利益强行将她送到了宫里服侍皇上。如此她更觉得杨昭仪可怜,只是二人身处不同的阵营,很难有机会能无所顾忌地说几句真心话。而宁充容,今夜还约了林绿萼去凝香居夜谈呢。
  林绿萼诧异地说:“你为何会讨厌她们?”
  “杨昭仪仗着是皇后的侄女,对贵妃姐姐不尊不敬。宁充容……哼,提起她我就来气,她往日和我们这么要好,怎么能为了蝇头小利而背叛贵妃姐姐!我真要使些手段,让她们再也不敢轻视贵妃姐姐!”梁美人鼓着脸颊,恨恨地说。
  “我的傻珍意啊。”林绿萼手指戳在她的脸上,“你且别胡说了。我哪里恨她们,我心中对她们一点恨意也没有。你也别恨,过好自己的日子,她们有她们的活法,你理别人做什么呢?”
  林绿萼闻着温软的沉香,心中升起一丁点疑窦,似一片轻柔的羽毛抚过内心深处一直不敢直视的猜疑,“你为何会有这些心思,你告诉过德妃吗?她怎么说。”
  梁美人想起燕语然的嘱咐,不好意思地低头:“德妃姐姐说,让我别动歪主意,宫中恬淡活着最重要。”
  林绿萼放下心来,揪了揪梁美人的耳朵,“她说得对,你多听听她的,整日里自己胡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别把自己给害着了。”她见梁美人眉宇间还是有心事的模样,又郑重地说,“摘芳殿离披香殿远,我又在禁足,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叮嘱你,你若生了糊涂主意,记得多问问德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总得有个度。你年纪轻轻失去了自由,困在这无聊的深宫,全是因为我那混账父亲为了自己的权势而害了你。说到底也是我无宠才连累了你进宫,所以我不想你有事,你若出了事,我良心会不安。你不是说最尊敬贵妃姐姐吗,你忍心让我良心不安吗?”
  梁美人捏着有点疼的耳朵,糯糯地说:“我不会有事……”
  林绿萼轻拍棋盘,做出生气的模样:“我看你随时都要出事!别再说什么恨谁,使手段的话了,就你这点挂在脸上的小心事,连我都能一眼识破,更何况别人。”
  “我……我知道了。”梁美人被林绿萼说服了,决心不去害人,只想办法获得皇上的宠爱,生个一儿一女,让贵妃姐姐高兴,“贵妃姐姐怎能说林相混账呢?若不是他,我的父亲……”
  林绿萼急不可耐地打断,把六安瓜片递到她嘴边,“你父亲发家,娶亲的事,我都听了几十次了。前些年一直是檀欣在我耳边唠叨林相不易,这大半年换成了你,我可真不想听。”
  前些日子,林绿萼听闻皇上说林相救南方水灾有功,又把北方一些还待开发的铁矿交给了林相打理,林相转手便给了交好的宁家去做铁矿的生意。盐铁本是由官府派了盐铁官开采、经营,特别是铁矿,若私下开采囤积武器,则会影响皇权的稳定。皇上容许林相把生意做到铁矿里去,给了他十足的信任,他又因此贪了多少油水,林绿萼可不清楚,只知道:“他容易着呢。”
  梁珍意悻悻地住嘴,还是忍不住说:“我进宫后,父亲的官位从五品升为了从四品,能为家族立功,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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