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杨皇后慢慢道:“以前的事现在谁说的清,就怕连敏妃浑身是嘴都说不明白了。”事隔多年再被提起,记忆里多多少少有点误差,谁也不敢肯定的说什么,再说活人永远也争不过死人的。狠狠道:“就算敏妃能说清楚,本宫也要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菊韵也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温柔的说道:“是了,只要大皇子和敏妃离心了,娘娘还怕敏妃翻起浪花吗?敏妃现在只能依靠大皇子了,争宠哪里有她的事。”敏妃的前程她早就看好了,是时候给娘娘铺路了。只要杨婕妤生了皇子,这宫里最尊贵的还是娘娘,可是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又谁在宫里操纵着这一切,她们都是棋子,都被卷进一场阴谋里,想到这个她不寒一颤,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盯着她们看,后面有一双眼睛让她寝食难安,如鲠在喉。
杨皇后暗自伤神,没有注意到菊韵的不安,“是呀,只要贤妃在,这满宫里的女人都是摆设!”说到这儿,杨皇后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不过好在明年是大选了,贤妃入宫三年了,在万岁爷那里的新鲜劲儿早过了,明年入宫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花儿一样的年纪,任凭贤妃如何举世无双,在一年又一年的选秀里,如何稳固自己恩宠?
如今敏妃败在了贤妃的容颜里,而贤妃又会败在谁的荣光里?
万岁爷的宠爱她已经过了相争的年纪了,说这些做什么,不如有空选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分了贤妃的圣宠才是关键,大皇子和敏妃好不容易有了有龌龊的时机了,她怎么能放过,笑容满面的柔声说道:“趁着敏妃在宫里,手伸不到甘泉行宫里,就把话传到大皇子的耳朵里去,就说敏妃害死了王氏。”
“是,娘娘英明,奴婢这就去办。”菊韵福身称赞道,娘娘这样做才是正中一击,以后这坤宁宫慢慢的就稳妥了,看哪个小贱人敢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又听见皇后吩咐道:“明日宣本宫的母亲进宫,本宫有话对她要说。”
菊韵极为恭敬的对杨皇后说道:“是。”
几场大雨过后,炎热慢慢消失。最热的暑夏已经过去了,秋风徐徐而来。
成帝难得有闲暇,陪着慕桑逛行宫,慕桑见成帝终于陪她玩了,心情欢快,俩眼珠子一转计谋上心头来,左右相顾见没有旁人,就一点一点的靠近成帝。
成帝瞧着她耍心眼的模样好笑,心里感叹,真是个孩子,怎么就长不大呢?慕桑悄悄的牵着成帝的手,慕桑玫瑰金镶玫红的大袖与成帝明黄色刺绣腾龙云纹袖子相依在一起,瞧着成帝没有抽出手的意思,贤妃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大了,像个偷吃了糖的小孩子一样欢喜,就连垂云髻上插着的玛瑙白玉步摇多了几分欢喜,摇摇晃晃的诉说着它的欢乐。
刘明忠跟在成帝和贤妃娘娘的身后,头颅埋的愈发的低了,他什么都没看见,光天化日之下的什么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把脚步发的越发缓慢了,后面的宫人都是依照刘总管的意思行事,不一会儿就远远的吊在帝妃的后面了。
知道刘明忠识趣,揉捏着慕桑柔软光滑的小手,笑道:“桑儿,这几日日日都忙着朝政,朕今日终于有时间陪你逛逛行宫,想要去哪里?”
慕桑闻言欢快的笑了,看着行宫的风景比往日里好了几分,摇晃着成帝的手说:“哪里都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别人,好似这世间就他们两个人一样,慕桑忽然想到那年她和成帝一起偷着溜出宫去逛街,心里无端的甜蜜了几分,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夫君,我跟着你走。”
这一声夫君也唤起了成帝多年的回忆,那时候他们正是两情相悦两心相许的甜蜜时候,成帝看着慕桑年轻的脸,眼睛里泛起愉悦的微笑,慢慢道:“这一声夫君朕等了许久了。”自从桑儿落水失子之后,他们之间看似亲密,实则虚之,他们之间横这一条鸿沟,成帝知道,慕桑也知道,谁都没办法走出这一步。
慕桑满心的愧疚快要溢出来了,看着成帝的眼睛疼惜的说道:“是我不好,让夫君忧心了。”慕桑好好的看着成帝,这一看让她觉得心里难受,成帝的抬头纹又加重了许多,眼睛里的疲倦显而易见。
成帝看着慕桑疼惜的表情,习惯的蹙起眉头,小心的问道:“桑儿,怎么了?”
慕桑伸手怜惜的抚着成帝的额头,像是要把那些不开心的、令人烦忧的事都扶平,不自觉的又叹一口气:“怎么又蹙眉,我最见不得陛下蹙眉了。”
成帝闻言一笑,把慕桑拥在怀里,嗅着她发丝上的香味,这个味道让他觉得舒心,用力的抱紧慕桑,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血液。他发誓,他要好好的和桑儿在一起过完这一辈子,他要好好的爱她。他发誓,他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最高贵的地位。
慕桑不知道成帝心中所想,只觉得这一刻成帝是沉重的,看到了和旁人眼里不一样的他,这样算不算她又往他的心里走进了一点,她所求不多,她知道这个地方和她以前的地方不一样,男人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了,她要学着习惯。
成帝微笑着对慕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个帝王的一句承诺不是所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可得的,慕桑知道这一句话来之不易,慢慢的红了眼眶,用力的点点头,双手抱着他,如此就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看着慕桑既感动又害羞的模样,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还是要靠哄,手指抚摸着慕桑的头发,心情极好,提要求道:“你的几句话书信可好久都没有写了。”
慕桑听着成帝的声音,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所有的风雨在阳光下消失不见,所有的灰暗被金色的阳光填满,这样的日子不多,她再别无所求,懒洋洋道:“好,今晚就写。”
成帝得寸进尺道:“每日都要有。”
“好,每日都有。”慕桑大方道,不就是写情书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成帝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软玉温香在怀心底不免蠢蠢欲动,低声在慕桑耳边说道:“桑儿,不如我们……”
闻言慕桑抬头看着成帝的眼睛,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温柔一笑,狠狠的在成帝腰里拧了一把:“想的美!”说完就害羞的就想跑,不料被成帝拉着手不放。
“嘶。”甜蜜来的太突然,成帝揉着腰侧,真是的,不知道男人的腰是不能随便动的吗?鉴于慕桑的难为情,成帝这句话在舌尖打转儿,惹恼了可真就不好哄了:“羞什么?不都做过了吗?”
慕桑气极,什么呀!青天白日的说的什么话,怒斥一句:“你……你流氓!”
这一句怒斥听在成帝的耳朵里好似一句娇嗔,再看慕桑满脸通红的模样,哪里会生气,心里的那一根弦被拨动了,誓不达到目的不罢休,手掌包裹着慕桑的小手慢慢摩擦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八角亭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
慕桑被成帝半抱半拖的哄走了,边走边说:“刚才还不是说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这话儿还没放凉呢,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刘明忠看着成帝和贤妃娘娘的背影,无言咆哮,白日宣淫什么的最讨厌了!转头吩咐底下的人办好差事:“都机灵点,别让不长眼的坏了万岁爷的好事,不该说的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有一星半点的话传出来坏了万岁爷、贤娘娘的清誉,就等着脑袋搬家罢!”
“是,小的们知道。”内侍们围绕着郁郁葱葱里包围的八角亭子,四下里散开去,可要看好了,刘总管可从来不会说笑的。
金娥这几日听着旁人说万岁爷宠爱贤妃娘娘的事儿,心里羡慕极了,若是……若是她也能入宫就好了,忍不住感叹一句:“还是在宫里做万岁爷的娘娘好,一天不用干活就只负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着万岁爷宠爱,哪里像咱们做下人的一样,日日都有做不完的活。”
她的母亲瞧着她一脸的春风荡漾,骂道:“小蹄子不知羞,小心贵人听见了,仔细剥你的皮。”做宫里娘娘的这个梦哪个女子没做过,可就凭女儿这幅没脸色的样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罢,宫里可是吃人的地方,这么个女儿她也舍不得。
大皇子行至假山后听见有人又在说父皇和贤母妃的事,他也有耳堵父皇是如何宠爱贤母妃,心里不免有点失落,贤母妃没有进宫的时候,父皇也是这么宠爱母妃的,可自从贤母妃入宫以来,他越来越少的见到父皇了,母妃的黯然失色他看在眼里,他就越发努力读书了,终于看着父皇越来越高兴的笑容,得到父皇的夸奖,他才找准了努力的方向。
大皇子继续听见那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娘娘都是贤良淑德的,就跟咱们供奉的菩萨一样,哪里有你说的这么。”
不料那妇人嗤笑一声,继续道:“那也是表面,远的不说,就说近日大皇子参与朝政的事。”
大皇子有心斥退她们的闲言碎语,可不料又说起了他的事,迈出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了。
金娥压根不知道后面有人偷听,更何况是她们说得闲言里的本人,不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说话:“大皇子入前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听说大皇子是敏娘娘的儿子,大皇子争气,敏娘娘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就听见她母亲继续讽刺道:“敏娘娘是千般心机总算是没有白费,只是可怜了大皇子生母了,儿子的荣宠一点儿也没有享受上,儿子还要认贼作母,最呕心的是害死了她的人还在享受她儿子的荣誉。”
金娥一不小心就听到了宫里的秘史,惊讶道:“这从何说起,你可别胡说,说宫里娘娘的事若是被管事知晓了,咋俩都逃不了干系。”
后面的大皇子也是惊讶之极,他在一次的听到了他生母的话语,不过,认贼作母?这是如何说起,听着这话语好像是知道当年的事。果然听到那妇人继续说道:“我胡说什么?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胡说对我有什么好处,真是的!”
金娥因是第一次接触宫里娘娘的事,显然,母亲是知情的,撒娇道:“好,娘,那你继续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买关子了,快说呀。”
金娥母亲不由得回忆起多年前的事,慢慢道:“那时候我还在做姑娘,跟你一般大,这那一茬姑娘里是顶漂亮的。那时候先帝爷是万岁,万岁爷还是楚王,也是这么个时候,先帝爷领着熹贵妃娘娘,万岁爷还有燕王几个王爷来行宫里避暑。不料人手不足,就从行宫里挑几个丫头过去伺候贵人,因着我长得好看,就被派到贵人跟前侍候,正好分到楚王那里当值,在大皇子的生母王贞仪那里做事。”说起那时候的故事,好似是上一辈子的事:“天下就没有比王贞仪更好的人了,容貌气度好似天女下凡一样,温良贤淑,性子真真跟菩萨一样善良,宫人做错了事也不打骂,只是说小心一些,下不为例。”
金娥一听是这样,对王贞仪立然起肃,真心实意说道:“那可是个好人。”
说起往事金娥娘也是感叹连连:“是呀,都说好人活半世,当时李姬,也就是现在的敏娘娘,见王贞仪得楚王的宠爱,日日对着王贞仪没个好脸色,可着劲儿欺负王贞仪。”好似突然记起了一样说道:“我还记得那一日早晨,就因王贞仪一句话回迟了,李姬竟然把热茶盏直接甩向了王贞仪,好险。”
金娥惊讶的说道:“啊,这心也忒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