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可能么?

  “呜呜呜呜!希尔!希尔!”
  特雷抱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公寓门口的希尔,哭得稀里哗啦。一旁的莱蒙哼哼着拧眉。
  “吵死了,人家现在明明是欧博了,还希尔希尔的叫什么?”
  希尔歉意的看了眼莱蒙,轻拍特雷的后背。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没有一回来就跟你联系,别哭了好么?我这不是没事嘛。你这要是把眼睛给哭肿了,回头奎宁老大看见了心疼起来,我这个偷偷退团的人,可是要被他骂的呀。”
  希尔的劝解总算是起了点作用,特雷收了情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询问希尔被星盗劫持的原因和经过。
  希尔一想到灰狼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就浑身发抖到处都疼,哪儿愿意说出口?被特雷问得紧,他只好将自己半途受伤失忆的事情抖搂出来,前后的内容一语带过。那些糟糕的经历,希尔就当从未发生过,只字未提。
  特雷被希尔故意夸大的伤势吸引了注意力,一脸担忧的要求陪希尔立刻去医院做个大检查,被不爽自己搭档被占用的莱蒙拒绝。
  “我们一早就带他去医院做过全身检查了,住院也住了好久,哪儿还用等着你来陪?”莱蒙酸酸的说道。
  特雷有些尴尬的抓了抓下巴:“啊……真的看过了,没问题么?”
  希尔笑了笑,向特雷确定莱蒙所言非虚。
  特雷这才放了心,拉着希尔的手到阳台上坐下,殷勤的端来糕点烧着咖啡唠叨团里这段时间来发生的大事小事,顺便探探希尔的口风,看他对他那位同样离开雷暴的哥哥如今是怎么个看法,完全将陪同希尔过来访友的莱蒙抛在了一边,气得莱蒙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哥哥他没有返回雷暴?!”希尔惊讶道,转头去看莱蒙。
  之前坐阿尔维特的飞船返回普路同的路上,希尔清醒过一段时间,却是从来没听众人提过这件事情,更没有见到哥哥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附近,心里越发难过。
  回来以后,希尔潜意识里逃避一切与阿尔维特和星盗有关的话题,一门心思扑在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训练上。佣兵团内的几人怕唤起他的创伤,没在他面前提过阿尔维特做自由佣兵,徘徊在他附近的事情。
  是以,希尔一直以为阿尔维特那是心中有愧不敢出现了呢,现在听说他退出他混生活的雷暴佣兵团并且没有打算返回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转头去看莱蒙。
  莱蒙端起咖啡杯装样子,借此挡住希尔的质疑视线。希尔皱起眉头,心中隐约有些猜测。
  特雷左看看、右看看,见两人一个死盯、一个转脸躲避,眨眨眼,恍然大悟。
  “噢!原来你们想独占救回希尔的功劳啊,所以没把他哥哥的事情告诉他,我猜得对不对?”特雷指着莱蒙问道。
  莱蒙噗的将咖啡喷出来:“你……咳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特雷挑眉:“怎么,羞恼成怒?被我猜中了吧。”
  莱蒙放下杯子,站起身,伸手去拉低头不语的希尔。
  “跟我走,别听他瞎说,根本没有的事!”
  希尔抬头,默默看着莱蒙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莱蒙头一次感觉到希尔的银眸里散发出来的气势这般逼人,紧张起来,额上落下一滴汗。
  特雷在一旁脑补过度,胡乱猜测着各种可能性,惹得希尔眼眸里的银光越发尖锐。
  莱蒙又气又恼,软下口气来辩解。
  “欧博,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希尔目光沉了沉,放开莱蒙,向后轻靠,仰躺在了沙发上,偏头望着外头渐渐西沉的恒星低叹。
  “你不说我也知道,哥哥他,其实跟劫持我的灰狼,是认识的吧?”
  就因为认识,所以才能找上门去,跟灰狼干架跟他吵嘴,讨要自己的东西……
  “什么?!”特雷尖叫。“劫你的是灰狼?希尔!你是怎么惹到那个通缉犯的?!”
  希尔抬手捂住脸:“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要那样对我……”
  “他对你做什么了?!”特雷追问。
  希尔愣神,随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提。
  莱蒙想起在医院偷窥到的希尔的病例卡上所写的内容,暗暗握拳。
  星盗什么的,果然都不是好鸟!
  莱蒙不说话,一向喜欢刨根问底的特雷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语焉不详的希尔,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嚷嚷着让他坦白,好回头让奎宁带头去帮他找灰狼算账。
  希尔被摇的头晕,伸手拽住特雷的手臂,将他按坐在自己身边。
  “特雷!”希尔抓住特雷的手腕,不让他乱动。“事情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跟灰狼有关的消息,算账什么的也没有想过,你不用帮我出头,我不想再跟灰狼有任何牵扯!”
  特雷眼角含泪:“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多嘴,你不会……”
  希尔知道特雷的想法,叹了口气,弯腰环抱住他。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他没对我怎么样,就是一直关着我,挺无聊的。”
  特雷呜咽着道:“骗人!你刚才还说伤得很厉害呢!”
  希尔嘴角抽了抽:“那是我逃跑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去弄得,要说,可都全怪我自己。还多亏灰狼来救我呢,不然你现在可见不到活生生的我了。”
  特雷抹眼泪:“可是你哥哥他……他退出雷暴是为了找你……”
  希尔顿了顿,低声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谢谢你。”
  特雷疑惑的抬起头:“谢我?谢我什么?”
  希尔答道:“谢谢你那时候帮我出的主意,如果不是那一晚,我又怎么能认清自己在……在他心中的地位?”
  特雷眨眨眼:“什么?”
  希尔凑到特雷耳边:“你其实知道的,对不对?”
  特雷抖了抖,睁大眼睛望过去。背对着阳光的少年面上笼罩着一层阴影,看不清表情。
  “希尔你……”特雷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希尔扯扯嘴角:“你懂得,在你把他在霹雳闪电号上的舱室里贴满安瓦尔的宣传画的时候,你就是懂得。”
  特雷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希尔静静凝视着特雷剧变的脸色,许久,直到特雷眼眶的泪水再也藏不住,从眼角涌出的时候,才收回目光,探手到特雷草窝似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
  “我是真心的感谢你的,特雷。”
  希尔用着柔和的嗓音这么说道,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还沉浸在他为我精心编织的美梦当中,过着兄友弟恭的幸福生活呢。谢谢你让我终于回到现实中来。”
  特雷搂住希尔,让泪水尽情宣泄。
  “他是个混蛋!呜呜呜呜!希尔你这么好,他怎么能把你当成替身?他怎么能?!我要让奎宁老大去揍他!狠狠的揍他!呜呜呜!”
  希尔翻了翻白眼:“得了吧,他已经退出雷暴了,奎宁老大以什么身份去揍他?”
  特雷想了想,道:“那我帮你去揍他怎么样?或者冻结他的信用点?这个我比较在行。”
  希尔被特雷逗笑了。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呢。他虽然当我是替身,却是倾家荡产把我从欲望之城解救出来并且悉心照料至今的人,而且待我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就算之前的那两次绑架,都是被他连累而遭殃,也不过是他养育我至今我所应付出的代价,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扯平了,就这样,今后,再也不见是最好的结局。”
  特雷愣愣的看着希尔,觉得自己这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希尔,”特雷喃喃道。“我才发现,你竟然是这么决绝的人么?”
  希尔苦笑:“我若是不决绝,以后受的伤害只会更大。同样的伤害,我已经受了两次,再也受不住第三次了。”
  特雷这才忆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些事情,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转移话题,问起希尔如今的生活情况,再也不敢提阿尔维特如何如何的话题。
  莱蒙在旁边耐着性子听他们两个哭哭啼啼说完,又开始磨磨唧唧拉家常,一忍再忍,忍无可忍,蹬蹬走过去,一把拽起搂着特雷的希尔,夹带着他,转身就走。
  特雷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追上来挽留,被莱蒙一句话顶了回去。
  “留在你这里干嘛?等晚上天黑了让他一个人回去然后再被劫走?!”
  莱蒙毫不客气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愉,特雷嘴唇一哆嗦,眼圈儿又开始红。希尔被特雷这幅样子给吓着了,忙示意莱蒙别再多说,返身回去跟特雷温言道别。
  “我的新团长说了,为了防止我再出事情,以后都不许晚归,不然就扣我团费和任务分红。你看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来的时候就买好了回程的票,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希尔一边说,一边暗暗朝莱蒙挤眼睛。莱蒙收到暗示,不快的哼了声,从口袋里摸出车票递过去给特雷看。
  特雷看看上面的发车时间,再看看客厅里的钟,没了声音,老老实实进到卧房,把奇奇利连同笼子一起还给希尔。
  “它很想你,每天都要对着你的影像才肯吃东西。你以后可别再抛下他自己跑掉了。”特雷如是说。
  “保持联系,有空我会来看你的。”希尔抱着欢叫的奇奇利,温柔的在特雷额头上留下一个道别吻。“欠你的信用点等我做了任务有了点数,会慢慢还你的,你不用担心哦~”
  特雷唰的红了脸:“谁……谁担心那个了?!”
  希尔咧嘴咯咯的笑:“知道知道,你是担心我,我省得。”
  特雷别过脸去:“哼!你知道就好!以后每个月……不!每周都要来找我玩儿!”
  希尔还没来得及答话,莱蒙跳出来反对。
  “他要跟我一起出任务的,哪有空每周都来陪你这个闲人!”
  特雷瞪过来:“这是我跟希尔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少来捣乱!”
  莱蒙冲他龇牙:“我是他现在和今后唯一的搭档,没有其他!我不管着他陪着他,还有谁来?嗯!”
  特雷:“你你你……”
  希尔强忍笑意:“好了莱蒙,再不走我们就真的要在特雷这里留宿了。”
  特雷拍手称快:“好呀好呀!热烈欢迎!”
  莱蒙做鬼脸:“切!我才不要,走了走了!”
  莱蒙伸手推着希尔后背将他推出特雷的公寓房门,特雷没有理由再挽留,挥泪告别。
  希尔与莱蒙并肩踏出公寓楼大门,吐出胸中憋闷,望着头顶星空,如释重负。
  新的生活,在向希尔招手,只是,如今漫无目标的希尔,不知道他能走多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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