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

  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
  纪荷停在原地,光束四面八方的照耀着自己。
  所以泪水就显得透明,不为人知。
  “纪荷——”
  “哇——”
  来宾起哄。
  江倾一双眼自信满满,望着她一时纹丝不动,好像世间只有她。
  从回廊而来,走着花瓣铺成的、通向她的地毯,身后、左右陪伴的全是彼此亲朋好友。
  纪荷完全震撼。
  她看到沈局夫妇,看到江昀震,不可思议、又惊喜不已。
  她在明州台以前的老领导虞正声,已经退休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台长夫妇,还有同组的战友们……
  “妈妈——”江时念穿着纯白的裙子,像只海鸟一样飞来。
  “我说了待会儿见呀!”她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望着纪荷,手臂抱着她腿,大献殷勤,“一定要答应他呀,一定要答应他呀——”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他带来的那些人发挥作用,随着念念一起向她施加压力。
  江倾甚至还没开口。
  纪荷始终站在中央位置,用一双感慨万千的泪眼笑看走来的男人。
  江倾捧着那束浓烈至暗色的玫瑰,眼神示意,立即就有人上前将女儿抱下去。
  脚步走近,在打在她身上的光圈之外,压着光边缘的单膝下跪。
  掌声雷动。
  纪荷往后稍退。
  白色蕾丝的高跟鞋,梦幻、恰如其分。
  眉眼生辉,两颊粉润,红唇光泽。
  一双柔嫩的手,下意识就往花束伸,是旁边不知谁一提醒“矜持些”——
  她颜面尽失的,忍不住一捂脸,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失误与急迫。
  现场爆发热烈欢声。
  她却在这欢声中模糊了眼,怕下一秒,自己伸手给他时,因为看不清,而闹更大失误。
  “纪荷……”场上安静,音乐停止,群声中只剩下江倾。
  纪荷此刻已然看不清他。
  只知道这男人精心准备了这一场求婚仪式,大费周章、花费巨大、掏心掏肺。
  即使不说那些话,她也会答应。
  他偏偏面面俱到,每个步骤都不容有闪失。
  倏地,声音发颤、暴露原来他也在紧张中的情绪,举起花束请求,“嫁给我吧。”
  纪荷点头,很快的。
  他笑,哑了一声,“还没完。”
  理所当然闹笑话。
  纪荷哭笑不得了,这下。
  所有人都知道她迫不及待要套上他的戒指。
  他却不急不缓,深情告白,“接下来的话,我以党性人格起誓。”
  他以党性人格……
  “我爱你。终身爱你。”
  掷地有声。
  “江倾……”她都知道啊,何必多说……
  “允许你维修、退货。不满意,随时踹我,毫无怨言。”
  “有幸伴一生,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请求你嫁给我,这辈子,共度余生。纪荷……”
  浓烈至暗的玫瑰上有一枚钻戒,璀璨夺目。
  他举起玫瑰,黑瞳仁里难得忐忑。
  可惜纪荷看不清。
  不过能推断他情绪的一二,她自己特别激动,语不成调,点了下头,“好……”
  “你该说愿意。”
  “我愿意。”
  他狂了,立刻将玫瑰塞给她,接着取下钻戒,往她一只手的无名指套。
  没有温柔,没有含蓄,套完后纪荷手指痛。
  他猛地按住她腰肢,掌心上下不住摩挲她背。
  “纪荷……”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纪荷听出他在痛苦,明明是欢天喜地的事,他声音抖,搂抱的力量也几乎变形。
  像要将自己塞进他身体里一般。
  纪荷于是两手勾住他后颈。
  没有事先排练的极度熟练两人就吻到了一起。
  旁边人尚未反应过来,喊着让他们亲一个。
  定睛一看,两人却早已难舍难分。
  江倾的吻相当霸道,一手揽腰,一手在她脸颊上挪动。
  除了唇,他拇指也似抒情,热烈程度不下于热吻。
  纪荷埋进他胸膛。
  一吻结束。
  余韵悠长。
  这一刻,提前天荒地老。
  ……
  求婚仪式结束,一大票的亲友在泰国玩了一周,准备集体打道回府。
  这一趟,江倾大手笔。
  看上去只是这一周的事情,实际上在两个月前就准备。
  主要约人。
  亲友们时间不一,要全部聚集在求婚那天出现,难如登天。
  同时财力得跟上。
  包机来回,吃喝玩乐免单,里里外外花了几百万。
  纪荷当晚看到他率众出现时,为了使自己不落入庸俗,强行将“这得多少钱”变成“谢谢大家谢谢江倾”……
  事后和他算账时,又哭又笑。
  身为一个女人,勤勤恳恳在外面挣钱的女人,她认为自己和江倾的水平实在无法这般。
  他当时不以为然的搂着她说,江昀震花钱,用不着替他心疼。
  纪荷惊了。
  江倾笑,啄吻她鼻梁,怂恿着,“一定跟他多要彩礼。要来自己存着。”又说,“娶儿媳妇怎么可能不花钱?”
  她和江昀震的关系一向僵。
  江倾说,“他让你不高兴,过年我就不回去。让他自己过。哭都没地方哭。”
  纪荷听他暗算自己父亲的那语气,实在忍俊不禁。
  心里和江董事长的那点前尘往事一下烟消云散。
  有时候不是非要对方道歉,而是一个态度。
  江昀震能亲自来泰国参加这场求婚仪式,纪荷心里已经放下了。
  何况将人家最爱的独子拿捏在手心,她赚到做梦都笑醒,以后还愁斗不过对方吗?
  主要江倾也会来事儿。
  没有理由的站她。
  近乎到盲目。
  纪荷心里高兴,一高兴,其他的无所谓。
  估计江倾也是打得这算盘。
  他“死而复生”,自己又做了父亲,早体谅做父亲的立场,对江昀震失了恨,为人子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明知纪荷明事理,他嘴上再嫌弃江昀震,纪荷也不会拿对方怎么样,反而有退有进,恢复和睦。
  这就是他啊。
  纪荷愿意被他哄一辈子。
  ……
  离开泰国的当天,江倾接到一通电话,在去机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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