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汉尼拔最喜欢待着的地方就是他的厨房, 不同于狭窄油腻的酒店后厨,汉尼拔的厨房是全开放式的构造,非常宽敞并且一尘不染, 甚至没有油烟的味道。像个待客的地方,从橱柜到水槽, 都充满了典雅的设计。
  这里是汉尼拔的私人领域,通常他不允许别人进出这里,事实上,任何人走进他的范围,包括前厅的部分,汉尼拔都会忍不住起杀心。
  只是在反派大本营,艾米禁止所有人斗殴,包括语言挑衅或行为不端,更不允许谁擅自杀人, 因为制裁的权利只有艾米具备。
  她坐在厨房吧台一角,身后不远是一台性能极好的双开门冰箱, 艾米没有试图打开来满足好奇, 她相信里面存放的东西, 很大一部分都是视觉冲击力极强的玩意儿。
  汉尼拔是在艾米抵达厨房之后的5分钟出现的,他手里拎了一个纸袋, 里面放着他口中带给女孩儿的饮料,看起来不止柠檬水, 还有热可可与牛奶。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如何避开那些人走进大楼的。”汉尼拔将纸袋放到吧台上,他悠闲地从里面拿出一瓶又一瓶的热饮,“你的超能力是什么, 隐形, 心灵控制, 还是别的能让你轻而易举隐瞒自己的力量?”
  “是你将炸弹埋进墙里的吗。”艾米单刀直入地说。
  汉尼拔抿了抿嘴角,细薄的唇线像是扬起了一个凌冽的弧度:“不是。”他把饮料一一摆好,“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除了柠檬水,还买了热可可与牛奶,想喝哪一种?”
  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天天叫嚣着“我要杀了你”之类,而是像眼前的汉尼拔一样,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跟你相处,仿佛你与他是老友般,然后下一秒,你就成了他砧板上的一块鲜肉。
  “不是吗?”艾米没有理会汉尼拔看似随和的殷切,“可我觉得很像,你拿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艾米现在没有开【邪恶数值】,汉尼拔的忠诚度是满级的,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跟所有反派一样以艾米马首是瞻。但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例外,暗藏的心机,过人的智慧,还有残忍的手段,都让艾米对汉尼拔难以信任。
  而他刚好,又见到了自己的真面目。
  “那你又如何证明做这件事的是我?”汉尼拔最终还是选择了柠檬水,他把饮料推到艾米跟前,“我猜你可能会觉得热可可的卡路里过剩,牛奶又不够甜,柠檬水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年轻女孩儿总是热衷于保持身材。”
  “我用不着证明,我只需要怀疑你,就够了。”艾米面无表情地说,“最后问你一次,是你做的吗。”她从手里弹出那把屡次使用过的匕首,直直地扎进男人的左心房。
  艾米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又或者她只是为了威胁汉尼拔说实话,总之,她将数日来的压抑情绪都发泄在了汉尼拔身上。
  艾米没想到自己能成功,她以为汉尼拔会躲开,结果并没有。
  刀尖进入的并不深,血液慢慢浸透了汉尼拔单薄的外套,他低头看了看,像是感觉不到痛似得,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如果你想要一个人的命,这点儿力气恐怕不够,而且,位置也偏移了要害3.2寸。”
  “感觉不到疼?”艾米略显诧异。
  “可以接受。”汉尼拔轻描淡写地说,“比起在监狱里偶尔需要承受的电击,以及各种人体实验,这不算什么,把柠檬水喝了吧,你的嘴唇十分干燥。”
  艾米很难靠攀谈去判断汉尼拔是否在撒谎。
  他是一个谎言专家,除了他自己,估计没人能识破从汉尼拔嘴里流落出来的,冠冕堂皇的话语。他甚至可以完美的欺骗测谎仪,因为当汉尼拔说谎的时候,他有办法让自己的谎话在脑子里形成“这是真的”的潜意识。
  然而他的忠诚度是所有人中最高的,要达到这样的满级很耗时间,需要玩家不停的让反派做任务,给他们好处,每天涨那么一点点。
  当初设计游戏,一个反派大概需要一年到两年的时间才能彻底属于玩家,也就是忠诚度满级。所以一般选择反派角色,邪恶数值的运用就显得非常重要。
  艾米不知道为什么汉尼拔能在半个月之内(现实时间)达成满级成就,不过她并不关心这个,艾米更相信眼前所见。
  测试自己的手下是否真的忠诚,光靠你来我往的对话还不够,玩家要让反派流血才可以。一个正在撒谎的反派不会流血,所以艾米才对着汉尼拔动了手,对方流血了,并且对于艾米的行为毫不在意,就表示他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安装炸弹的人确实不是他。
  跟智者勾心斗角只有输的份,艾米还是喜欢直接一点儿的方式。
  这是最初编辑部设计情节时给反派玩家的特权设置,主要是为了体现角色的铁石心肠,残忍无度什么的,也给手下一定震慑力度,反正就是让玩家越混蛋越好。
  艾米拔/出了匕首,选了热可可:“我身材已经够好了。”她没有喝,认真的,艾米太了解汉尼拔,所以对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堤防,艾米还是有点担心汉尼拔在饮料里加不好的东西。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混蛋。
  汉尼拔依旧带着那种神秘莫测的微笑,似乎完全纵容艾米的胡作非为,甚至他还为此感到骄傲:“是什么让你这么快摆脱了我的嫌疑,艾米?”
  “不介意我这么对你?”艾米收起匕首,但在汉尼拔来看,她像是在变戏法,匕首在艾米手中凭空就消失了。
  伤口正在迅速愈合,汉尼拔所感受到的一点点疼痛使他觉得大脑清醒:“热可可凉了影响口感,你最好趁热。”那似乎是不介意的意思,汉尼拔好像更在意他亲手送给艾米的饮料不再是味道最好的温度。
  “想听实话吗?”艾米道,也没有等对方点头同意,“从你手中接过来的东西,我都不会让它们进入我的肚子。”
  汉尼拔坐上了一张高脚凳,胳膊随意地搭在吧台边缘,以一种轻松的姿势看着艾米说:“你很怕我。”这是一个陈述句,“并且非常了解我。”这是一个肯定句,“你对我的每一个举动,都了如指掌。”这是一句赞扬,“你到底是什么,天使,恶魔,地狱使者?”
  对于汉尼拔的判断,艾米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她觉得自己应该退出游戏了,因为存档的事,她得上报给技术部门处理。
  “为什么不跟我聊聊?”汉尼拔像是意识到艾米打算离开的事实,“既然你已经打消了怀疑我的念头。或者,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吗,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艾米从容地回答道:“我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有不幸的童年。”
  汉尼拔从艾米的诚恳坦白中得到一丝被尊重的满足:“你有点儿过分了解我了,艾米,没有人知道我的童年秘密,知道的人,已经都死了。”
  “怎么,打算干掉我了?”艾米道,她知道他做不到,至少汉尼拔不能直接对自己的老大下杀手,他可能会雇佣什么人,又或者是暗自策划,总之,他不能亲自动手。
  “你知道我童年经历过什么,就不该怀疑我对你的诚意。”汉尼拔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柠檬水的吸管上滑动,“我只是很好奇,你的情报究竟从何而来,好吧,我猜,你是不会说的。”
  汉尼拔有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妹妹,在他还不是食人魔的时候,汉尼拔只是个有钱家庭出生的贵族男孩儿。然而某一天,原本幸福的家庭遭遇了战争的变故,父母双亡,他和妹妹不幸落入纳/粹手中。在那个食物匮乏的战争年代,瘦小的妹妹成了敌人分食的对象,汉尼拔亲眼见到那些可怕的魔鬼是如何将妹妹砍杀,又是如何肢解,以及如何下锅的。
  这一切的可怕画面带给汉尼拔无法磨灭的阴影,他的内心逐渐被仇恨扭曲,直到他若干年后杀死了第一个仇人,并吃掉了对方一块肉,汉尼拔才有了重生的感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似乎看到别人遭遇痛苦,才能填满他心灵的空虚。
  艾米同情汉尼拔的童年遭遇,却对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毫无认同感,因为他并不是正义的刽子手,他只是喜欢制造杀戮,享受他人痛苦而已。
  当然,一个虚拟人物并不会给艾米带来多大的震撼,无论他吃什么,跟艾米都没有关系。
  不过,艾米确实难免好奇,如果这样的食人魔变成了自己的同党,又或者说,变成追随玩家的人,他又会表现出怎样的与众不同?
  说实话,排除他是一个冷血杀手这点,汉尼拔绝对可以称得上无懈可击,成熟与性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与他对话的过程中,会不自然的产生一种奇怪的亲切感,这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危险的信号,说明你已经跌入了食人魔的狩猎范围。
  但是艾米不太担心,至少目前为止,汉尼拔确实没有做出过背叛行为。
  汉尼拔见艾米依旧保持沉默,便转换了话题:“不如我们来聊聊别的,你喜欢吃什么,寿司,可以吗,我想东方人多少都会喜欢。你现在一定还没有吃午饭,不用担心我会在食物里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可以看着我做完全部。”
  “我想吃熟食。”艾米开口。
  汉尼拔道:“让我猜猜,你应该不会喜欢那些特殊食材的,我想,你可能一次都没有吃过我给你准备的,有关肉的料理。”
  艾米大概听出了些名堂,汉尼拔的冰箱里果然都是普通人入不了口的肉类。
  “吃过一次。”艾米道,“鹿肉那次。”
  汉尼拔说:“难道你看得出来食材来源?”
  “是的。”艾米道。
  汉尼拔的脸上出现少有的惊讶:“你真是,神通广大。”他站起来,开始将袖口往上卷起,“所以味道怎么样?”
  “一般般。”艾米如实评价。
  汉尼拔笑得高深莫测:“从没有人这么评价我的料理,你一定错过了最佳食用时间,就像你手边的热可可,它现在凉透了。”
  “你一定很少招待挑食的,中国客人。”艾米道,“我记得你大部分吃的肉都以白人为主。”
  “你记得?”汉尼拔敏锐地抓住重点,“难道你以前是我的食客之一,恕我直言,我没见过你,如果我见到了,肯定毕生难忘。”
  反正书上是这么写的,电影也是这么演的。
  艾米在心里回答他。
  “我不觉得你的烹饪手艺在我之上。”艾米道,她转移话题。
  “那只能说明你对西式餐点不感兴趣。”汉尼拔不打算继续纠缠“你记得”的含义,他穿上黑色的围裙,又忽然把它摘下来,“或许,你可以为我做一份午餐。”
  “什么?”简直是意想不到的剧情走向,艾米忍不住笑道,“你不会是在戏弄我吧?”
  “原来你会笑,真让人意外。”汉尼拔道,“我很荣幸你是因为我而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很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只对那个男孩儿笑过。”
  听不出任何暧昧的腔调,汉尼拔只是在描述他的所闻所见。
  气氛和谐得有些诡异,也难怪,艾米和汉尼拔才是一个阵营的,她猛然想到彼得那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百分之百,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系统并没有给予新的提示。
  而她和反派之间是靠忠诚度维持关系的,现在唯一满格的只有汉尼拔。
  难道她会和食人魔走上恋爱剧情?
  艾米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哆嗦,那她宁愿现在就把汉尼拔干掉。
  而且,她没有听说过反派角色的玩家有恋爱模式,暧昧不明的关系倒是会随着剧情发酵而生成一些。
  一个莽撞的男人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像是要给汉尼拔汇报什么,然而他的视线却完全被艾米吸引。
  艾米知道那是谁,一个以强/奸和凶杀罪名被捕入狱的罪犯,因为判定为精神失常,被关进了阿卡姆,终身监/禁。那是个令艾米感到非常恶心的罪犯,因为他总对18岁以下的女孩儿出手,以极端残忍的手段将受害者折磨致死。
  毫无疑问,是个心理变态。
  不过想一想,阿卡姆的罪犯,不带点精神病都不好意思进去。
  汉尼拔不动声色地绕过艾米,慢慢走近那个男人,同时挡住了对方露骨又令他烦躁的视线:“你不该来这儿,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有资格进入这间厨房?”
  “抱歉,先生。”那人说,“是关于这次绑架行动,我有重要的……”
  他话还没讲完,汉尼拔已经从腰间拔/出枪,对着他的心脏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艾米对于汉尼拔的行为感到费解:“怎么,杀人灭口?”
  汉尼拔像是十分愤怒,他将那人直接摔在地上,拍了拍胸前不小心沾染到了血渍:“抱歉,我不应该让你碰上这样的事。”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没有人可以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你看,没有人可以。”
  说实话,艾米并不觉得感动或是想要对汉尼拔表达感谢,他过激的行为显得有点精神失常,好吧,这栋大楼又有谁是正常的。
  “很遗憾,我想我们不得不终止这场令人舒适的谈话了,有机会的话,我很愿意吃到你的料理。”汉尼拔冷漠得像是一台机器。
  “大本营禁止互相残杀。”艾米道。
  “如果你想给予我什么惩罚,请便。”汉尼拔说,“但是我猜,你不会对这种人表示同情的。”
  “算了。”艾米道,“你自己冷静一下。”
  汉尼拔吸了一口气:“要我送你下楼吗,阁下,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不安全。”
  “不必了,我不需要下楼。”艾米手里还有最后一张【虫洞】兑换券,那是她加入vip的赠品之一,“接下来如果你有任何行动,我希望你都能给我报备,不要擅作主张。”
  她不可能天天都把所有任务进行中的反派都查阅一遍,太多了,而且不是每次系统都会有准确的提示。
  比如这次绑架,系统就将功劳划给了哈利.奥斯本,而实际上汉尼拔才是始作俑者。
  “另外,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传播蜘蛛侠的身份。”艾米道,“我有我的计划。”
  汉尼拔看着她说:“我给你提供一个情报,或者说,猜想。”他又恢复了理智,变回那个优雅的男人,“埋炸弹的人跟我没有关系,也跟这里的任何一个家伙没有关系,当然更不会是那些英雄。他一定是神出鬼没的,对你非常了解,又不希望你活着的人,就像你一样,来去无踪。”
  “你的联想依据是?”艾米道。
  “看看你。”汉尼拔道,“你的存在就是一个谜题,没人知道你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对这个世界造成破坏,你了解这里每一个人的弱点,以及,喜好,像个先知。”汉尼拔朝艾米不着痕迹的靠近,“而你凭什么认为,你会是唯一一个?或许,在某个隐蔽的角落,也有可能是你的身边,就藏着一个足以跟你匹敌的对手,这是……”(这段话很重要宝宝们)
  他顿了一下:“这是世界的法则,没有例外。”
  艾米眨了眨眼睛,与此同时,她的手被汉尼拔轻轻托起,这次,艾米没有退缩,大概是被汉尼拔的话震慑到了,她的皮肤创口开始愈合。
  “请不要总让自己受到伤害,我的阁下。”汉尼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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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还有后续,不过这一章有不少信息,挺重要的,就让它独立存在啦。
  让我康康哪些小天使歪了cp。
  艾米对拔叔的态度属于,知道这张ssr卡是自己的,但由于对方太危险,还是很防备。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九点半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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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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