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蛊毒

  回到宸王府已是寅时,秦恒满心欢喜地去通禀主子,哪知半刻钟前云殊入宫了。
  “这么晚进宫?”秦恒疑惑。
  方城看了眼他身后的魏青棠等人,说道:“是尹公公来宣的旨,因为皇上对主子私下处置魏九非常不满,所以要主子连夜进宫解释,梅一和竹一护送主子去了……”
  魏青棠了然,心道可能不只是皇帝不满,还有朝中大臣。毕竟魏九再大逆不道也是一品重臣,不经三司会审直接定罪,太过轻率。可这里面大部分是她的缘故,魏青棠也不好说什么,垂眸移开目光。
  秦恒干咳两声,道:“既然主子不在,那就先进去吧。”
  众人一道入府,秦恒又命人跑了趟百草堂,把秦老神医请过来。
  这深更半夜惊动他老爷子,自又招来一通臭骂。
  秦易儒骂骂咧咧地号脉施针,半刻钟后抚须道:“行了,暂时死不了。”他收起银针,秦恒道,“暂时?”
  秦易儒瞪他一眼,一旁的温长衍温声道:“是蛊毒……王子腹部伤势虽重,但在老神医妙手之下不足为惧。可他体内的长虫蛊一日不除,便一日未能脱险,所以老神医才说暂时。”
  他话音刚落,屋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蛊毒?!”
  众所周知,天下的毒药毒物虽多,但最毒的莫过于西疆蛊毒。
  西疆这地方环境特殊,多深山老林、瘴气泥沼,最适合培育毒物。而在西疆生活的大多又是苗人,他们自幼信教,以养蛊为生,什么蛇蛊、癫蛊、情蛊……种类繁多防不胜防。
  魏青棠想起马车上,耶那罗抓下来的那只黑色长虫,心道这应该就是二哥口中的长虫蛊了,忍不住打个寒颤。
  秦易儒道:“可以啊小子,能看出他中了蛊,还能说出蛊的名字,不错、不错!这长虫蛊也是那些玩意儿的一种,不过它和什么蛇蛊情蛊不太一样,不会马上要人性命,而是钻进人体,慢慢在五脏六腑游走,等把脏腑啃噬干净了,再叫宿主肠穿肚烂而死……唔,可以说是最折磨人的一种吧。”
  秦易儒解释完,众人全都悚然了。
  方城急着追问:“那有没有办法把它取出来?他还不能死啊!”耶那罗眼下太重要了,关系着两国和谈,昨天和北戎使者的交谈中还说道,北戎王愿意以十年稳定来换二王子平安。可要是耶那罗死了,他们都不敢想象北戎王会做出什么……
  秦易儒不知这些朝堂上的事儿,闻言直摆手:“解蛊?别做梦了!西疆人炼这玩意儿非常不容易,一般是几年,多的甚至几十年,怎么可能让你解了……”他像听笑话似的,方城等人瞬间变了脸色。
  不能解?
  那不是说耶那罗死定了?
  这时温长衍若有所思道:“倒也并非无解……”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他,温长衍轻咳一声,道:“炼蛊者,必能解蛊。”
  他们又马上看向秦易儒求证,那老神医却磨磨唧唧哼了声:“是又怎么样,那些炼蛊的最喜欢隐藏身份,这么多年了,老头子我就没见到几个活的炼蛊人……”
  众人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找不到人,解不了蛊,那耶那罗还不是死路一条?
  屋中一片沉寂,只有那北戎王子轻微的鼾声传出。
  魏青棠揉着额头,轻声开口:“安大娘。”
  “此人之前伪装成奴仆混进西宾驿馆,今天夜里也是她带人行刺耶那罗,还要杀我……”
  秦恒双目一亮:“属下立刻去查!”说完快步离开。
  魏青棠又道:“对了方统领,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方城连忙躬身:“王妃请说,属下万死不辞!”
  魏青棠斟酌了下,说道:“想麻烦你去城北的驿馆走一趟,看看西疆的阿莲娜公主还在不在那里。如果在的话……”她深吸了口气,“就说我想见她,时辰地点都可由她定。不过记着,千万礼遇,不要有任何冲突。”
  方城满是困惑地望着她,旁边秦易儒笑道:“魏丫头,你不会是想从这位公主身上找解法吧?别怪我老人家没提醒你啊,这炼蛊的法子非常阴毒,而且炼出来的蛊只听主人吩咐,不是西疆人就能解开的。”
  魏青棠摇了摇头,只对方城道:“去吧。”
  方城领命而去,她望着侍卫背影,眼底浮上一抹凝重。
  秦易儒虽是误打误撞,但也猜到了她的打算,今晚安大娘说了蛊是圣女下的,那就只有她能解!可问题是,阿莲娜就是圣女的事情,除了她和云殊好像没有别人知道,如果她贸贸然拿人,又拿不出证据,很可能被阿莲娜反咬一口,凭着她西疆公主的身份还可能给云殊带来麻烦,所以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这时温长衍走过来道。
  “长歌。”
  魏青棠回过神:“二哥?有事么?”
  温长衍目光有些深邃地望着她:“能谈谈吗?”
  魏青棠愣愣,点头:“好啊。”
  夜色深深,如水月华在庭院中流泻一地,兄妹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来到一棵枫树底下,谁也没有先开口。自从皇宫相认,之后又发生了太多事情,平反未成、不辞而别、发现真相……两个人就没好好坐下来说过话。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倒是魏青棠先开口。
  “魏九死了。”
  温长衍点头:“我知道。”
  魏青棠不知接什么话好,好在兄长继续说下去:“从宫里出来我回了云雾茶庄一趟,遣散旧部,而后一直跟着你。魏九监斩当日,我亦在现场。”
  魏青棠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才轻声道:“二哥,那谢家的真相你早知道了?不是魏九……是、是皇帝……”她声音轻得很,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温长衍看着她,目光温和包容:“是,我早就知道了。对不起长歌,二哥不该瞒着你,可我就怕和你说了,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魏青棠猛地抬头:“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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