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我会对你好的
她的心脏被巨大的疼惜和不忍包裹,就连云奕什么时候告辞离开也没注意到。
魏青棠在那儿站了快一刻钟,直到一声轻叹响起,一直站在屏风后面的宋离转了出来,面色复杂。
“三小姐。”他唤了声。
魏青棠愣愣抬头,宋离又道:“三小姐,宸王的过去固然凄凉,不过……”他话未说完,魏青棠直直望着他道,“阿殊为何要杀辛婆子,你知道吗?”她眼神透着些迷茫,可更多还是心疼。
宋离摇了摇头,知道这位小姐为情所困,眼下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道:“略知一二,谢家探子为打探魏九消息,曾潜入深宫探到些消息。据说辛婆子是太后身边的人,派到岑妃身边也只是为了监视她。那婆子原在太后宫里吃香喝辣,被迫到皇陵那种地方,自然满腹怨气,那里又没有别人,自然将这气出在岑妃母子身上。当时皇帝对岑妃也不算完全绝情,保留了流月宫一切用度,也命人将月例吃穿送到皇陵,不过三小姐也该知道宫中之人德性,眼见岑妃娘娘回来无望,流月宫上下自然克扣,不仅如此,还和那辛婆子沆瀣一气。辛婆子整日枯守皇陵无事可做,便叫流月宫的人送来器具……”
魏青棠心里升起一丝不祥:“什么器具?”
宋离闭了闭眼,脸上有两分不须掩饰的厌恶:“便是宫中一些折磨人的东西,诸如鞭打的笞杖、枷锁、铁镣还有夹手指的夹棍等……”
“别说了!”魏青棠大喝,声音也带着两分颤抖。
那辛婆子简直不是人,是畜生!
还有流月宫那一群吃里扒外背主忘德的下人,也该死,全都该死!
宋离见她情绪激烈也不再说,事实上得知这些的时候,他们也很惊心。那探子是从一名老宫女嘴里听来的,那宫女曾经是流月宫的人,后来被调到御膳房去。皇帝下旨去接宸王时,她顾念旧主也跟着去了,五岁的孩童,身上青紫交错,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他就漠然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滴血的刀。辛婆子已经死了有几天了,尸体也在发臭,可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守在母亲身边,一动不动。
魏青棠的眼泪簌簌滚落,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生来会遭遇这种苦难。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在皇陵那种阴森黑暗的地方度过童年,又遭到恶奴虐待,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而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又在危急关头站起来,救了那个放逐他的父皇、不曾善待过他一日的天下。
她捂着嘴泣不成声,恨不能现在就跑过去抱住他。
宋离原本有其他话想说,见此也不好长篇大论,只简单提点:“三小姐,要小心云奕,死鹰一事应与他脱不了干系,此子心机深沉又能忍耐,务必要提防!”
魏青棠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云殊,哪儿还听得进去他的劝,胡乱应了就冲出去。
云殊正在用药,见她进来眉梢微微一挑,正想说什么,却见那小家伙扑上来,紧紧抱住他。
滚烫的药碗还在手里,他不得不拿开以免烫着她,魏青棠扑在他身上死死环住腰身,小脸贴在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激烈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怎么。”
感受到怀里女子的反常,云殊轻声问道。
魏青棠用力抱着他,扬起哭花了的小脸嘟囔:“阿殊,你怎么这么笨?”
云殊一怔。
笨?
这天底下说他冷血嗜杀的不少,说他残忍无情的也不少,唯独没说过他笨的。
眼神略微愕然,见着小家伙眼眶一红又有大哭的架势,只犹豫了一瞬承认:“是,笨。”
他不说还好,一说女子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她握着粉拳往他胸口砸:“你真是太笨了,奇笨无比,天下第一号大傻瓜,古往今来绝对没有比你更笨的人了!”
云殊无言以对,这小家伙动起手来还有些力道,他眉头轻攒露出一抹痛色,魏青棠立刻收手,紧张无比地望着他:“痛不痛?我真的打疼你了?对不起!”眼见她又是抚摸又是吹气的,原本还好的身子真起了某些反应,云殊赶忙捉住在他身上乱点火的女人,语气略带无奈地道,“到底怎么了。”
他面容清冷,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含着一丝关切。
魏青棠瘪瘪嘴,想到刚才从云奕和宋离嘴里听到的一切,心头泛酸,却不愿他再回忆那些阴暗龌龊的往事,只将小脸贴在胸前,轻声说道:“阿殊,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这话没头没尾,却也让某人目光一暖。
云殊抬手抚上她的后脑,轻轻拍抚,刀削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青儿很好。”
魏青棠眼一红,收紧手臂更用力地抱住他。
不管以前如何,以后他的生命有她,断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阴冷晦暗。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孙老大夫又按时来做检查,魏青棠将位置让与他,把秦恒单独叫出来问:“你说得那个西疆大巫,真有办法治好阿殊吗?”
秦恒一愣,肯定道:“应该可以,老神医亲口说过,若他都救不了,这天下就无人能救王爷。其实王妃,有一句话属下早就想说了,只是之前主子病情不乐观。但现在好转,我们是否要立刻准备启程去西疆,否则凤枯草药效一过,就算秦老神医醒来或者温大夫回来,只怕也……”
魏青棠正有此意,说道:“当然,不过秦侍卫,阿殊身上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当时在皇陵落下的病根吗?”
秦恒听她说起皇陵就猜她是不是知道了主子的过去,沉默了好一阵儿,才低声道:“王妃知道皇陵,那可知道辛婆子此人?”
“辛婆子,又是她?”
魏青棠语调陡变,眉眼间浮起一层怒意,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生出这么大的恨意。
秦恒见状咬牙道:“就是她把主子害成这样的!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毒药,主子从出皇陵就畏寒发冷、时常咳嗽,这些年延医用药,大夫都请遍了也束手无策。老神医说她像是给主子种了蛊,但蛊会操控人的心智,主子又没那症状!直到卫盛战中主子重伤,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去西疆找人,那名大巫给主子用了什么巫蛊,人才好起来。”
魏青棠闻言脸色一变。
巫蛊?
她想起圣女,又想起圣教,一时间对西疆之行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