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此时台上突然抬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木箱子,班主带头拍掌,扬声道,诸位,下面要给大家表演一个眨眼换装,请一位兄台上来配合一下,有没有人自告奋勇?
  一众年轻小伙对着台上的花衣姑娘争相举手,可姑娘却一眼望见了人群最外侧的那抹红色。
  请这位红衣公子上台来。
  宁隐闻声一愣,紧接着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涌上来的人有男有女,他们将花环套在宁隐脖子上,将人簇拥上台。
  你们找我?
  姑娘脸上染了红霞,盈盈拜道,请公子进入这箱子内。
  季江在台下望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突然感到身后有人,猛的转头,却见身后站着的是知音阁的云音。
  云音老板?
  云音莞尔一笑,见过季公子。
  云老板怎的独自在此地?
  我本是来凑个热闹。云音轻叹道,好久没到街上来转转了,每年都有夜缘节,我却是过了十年才又见着。我与二位相识一场,这里有份礼物交给季公子,想来一定对公子助益非常,还望笑纳。
  季江接过锦盒,打开一瞧,只见里面整齐的放着三本书册,这是
  他随手翻开,瞬间红透了耳根。
  第34章 云华城(十四)
  季江赶忙合上书册,不自然的说道,我并没有想
  季公子不必解释。云音了然的笑笑,一副过来人模样语重心长道,我看得出来,你对那宁公子有心思,宁公子瞧着也不是无意的。只是尚缺契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季江被戳中心思,也不再推辞,多谢云音老板。
  云音低头浅笑,不必谢我,不过举手之劳。这三册话本里从初识到你来我往,再到房中术都有详细的讲解和图示,相信季公子一定会有所收获。
  季江脸上的热度未退,被云音这么直白挑明,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些画面,不禁连脖子都染了红。
  云音老板还真是
  云音反倒大方应道,放浪是吗?对于我们这样的人,不算什么了。我这里还有一事相托,话本就当是谢礼。
  说着,云音自怀中取出一只银镯,我今生大概都不会离开知音阁,如果可以请将此物带上路。我知道两位公子不是等闲之辈,没准儿有一天会去到凡人去不了的地方。若遇上一个叫仁心的人,就替我把这镯子还给他。
  季江接过镯子,在其内侧瞧见一个仁字。
  好,我应下了。
  云音略一颔首,如此多谢季公子,不打扰二位雅兴,告辞。
  言罢,他转身离去,不多会儿功夫身影便消失在人海中。此时,台上的表演正进行到紧要关头,宁隐已经进了木箱,花衣姑娘在箱子旁转来转去好像施法一样。
  下面就是揭晓惊喜的时刻,来看我们的红衣公子如何变成翩翩白衣!
  随着一声开箱的号令,木箱旁的两个人同时掀开盖子,却引来台下一片哗然。
  人呢?刚才那位公子呢?
  不是说要变衣服?怎么人都变没了?
  姑娘往翻来覆去的查看,急出了一头的汗,这不可能啊。
  突然,一人飞身上台,一脚踏在木箱上,横过剑鞘抵在姑娘面前。
  你把人弄哪去了?
  花衣姑娘大惊失色,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后面没有暗道,人不可能没的。
  季江凝了眉,见她确实只是个凡人,纵身一跃飞出了人群。
  宁前辈!您在哪?
  季江沿着长街将有酒有茶有甜食的地方都转了个遍,还是没寻见半点宁隐的踪迹。
  季江四处张望,心下焦急,握剑的手都捏出了印子。
  别找了,傻小子,在这呢。
  季江豁然转头,就见于灯火阑珊处,一袭红衣,长身玉立。
  宁隐手里托着一包凤梨酥,朝着他走过来,人多了太麻烦,只好箱遁了。新鲜出锅的,你尝一块?
  他的凤梨酥还没送出去,突然被冲上来的季江抱个满怀,手上的凤梨酥不幸掉到了地上。
  宁前辈,您去哪了?我找您找了好久。
  季江抱到人就不撒手,埋首于对方颈窝间,不自觉的轻蹭。
  宁隐举起手又放下,最后拍了拍他的背,我买了点心回来就去找你,哪知你不见了。你到底还让不让我吃点心了。
  季江不舍的松开怀中人,目光留恋,讪讪道,宁前辈您吃吧。
  宁隐无奈的叹声气,突然把一块凤梨酥塞进季江的嘴里,甜吧?
  季江两颊鼓鼓,说不出话,只得一个劲儿点头。见宁隐抱着点心转身就走,他立马追上。
  两人凭借云风戟寻到新的方向后便即刻启程。临近目标时,宁隐奢侈了一把,花银子顾了一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天纪城地界,宝器的指示也就此消失。
  宁隐掀开帘子扫一眼街上,见街旁的店铺多是卖兵刃的,甚少能瞧见胭脂水粉,绫罗绸缎。
  这里是座武城啊。
  季江也同他瞧了一眼车外,我听师父说,天纪城素来以兵刃为主,不少铸剑人聚集此处,打造神兵利器是他们毕生追求。
  那里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顺着宁隐所指的方向,石墙上高高悬着一张告示,周遭围满了百姓,对着告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没想到许家老爷平时广做善事,居然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他做善事是为了抵消自己犯下的罪孽,只可惜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妪连连摇头,当真是许家老爷做的吗?可是许家前不久还给我们这些孤寡发了粮食,许老爷待人亲和,根本不像是坏人,更不可能和妖怪勾结啊。
  站在告示旁边的护卫忽然大声呵斥道,那你是说居掌门在胡说八道?没看那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许家引了妖邪入城,残害那么多百姓,许家一族早都妖化。如今居掌门替□□道,灭了许家也是为保全整个天纪城。
  宁隐细观那告文,通缉令?他收回视线,问向季江,你师父可曾提过什么居掌门?
  季江稍作回想,摇头道,不曾提过。
  人越聚越多,大都是在声讨许家一族人面兽心,偶有质疑声很快被淹没。
  宁隐支着下颌,歪头看了一会儿。
  哪里跑出来一个居掌门,又不知是何门何派。
  先去找家客栈住下。
  车夫应道,小的知道前边有一家客栈,南来北往的都下榻在那。
  宁隐放了帘子,行,就去那里。
  宁前辈,用点心吗?还是等到了客栈再点饭菜?季江捧着油纸包,乖巧问道。
  点心留着晚上吃,先吃些酒菜。
  好。季江把油纸包放好,转而拿起扇子替他扇凉,现在天气转热了,宁前辈觉不觉得闷?
  还好。可能是他本身体质问题,鲜少能感到炎热。
  突然,马车颠簸的剧烈,左摇右晃,像是要把人甩出车外。
  季江眼疾手快,将身侧人圈进怀里,四面冲撞时只逮着他一个人磕碰。
  吁!
  马车终于停住,季江扬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对不住啊,二位公子,刚才有一个老人家在街上横冲直撞,这会儿跑走了。
  宁隐从他怀里挣出来,没事,继续走。
  宁前辈,没撞到您吧?
  对上季江关切的眼神,宁隐咳嗽两声,没有。
  宁隐掀开帘子佯装观景,心里始终不能平静。
  自成妖王之后,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保护别人的份儿,别人对他向来是敬重,甚至畏惧。他也从未觉得自己需要有人护着。
  如今,他几次三番的被人当凡人一样护在身后,一时有些不习惯。除去不习惯外,还有一点别样的东西。
  两位公子,到了。
  为了多听些消息,两人直接在大堂内用了饭。宁隐悄悄打量其他桌,一个个都身带兵器,像是练家子。
  两人在一群莽夫之中甚为引人注目,自他们进来便有不少人开始不安分。直到季江把龙渊剑往桌子上一放,那些审视的目光才散开。
  他们是不是没见过男人。季江一边替宁隐布菜,一边喃喃自语。
  宁隐闻声弯了弯唇,大概是没看过你我这般长相的,以为是两个好欺负的绣花枕头。
  不多会儿,有一桌的客人许是喝高了,笑声豪放,说话声吵得整个大堂都能听清。
  你小子到底说不说,怎么才能进琼茵派拜居掌门为师?
  这一嗓子出来,引得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对面的男子虚声笑笑,冲喝醉的人使个眼色,大哥你稍安勿躁,进琼茵派学仙术哪里这么容易,回头我陪你去问问。
  宁隐瞧一眼季江,仙派里有琼茵?
  虽未听师父提起,但我曾在仙派花名册中见到过,是十大仙派之外的。
  宁隐拧眉沉思,这个琼茵派似乎在天纪城威望颇高。其掌门能在城中以匡扶正义为名灭人满门,还被百姓推崇,可见一般。
  没想到他们刚到此地,就撞见了大阵仗。
  宁隐敲敲桌子,小二。
  诶,公子您吩咐。
  你们这可有浴池?
  小二往后面一指,有,咱这什么都有,而且是单间的,不同他人共浴。
  正和他意。
  饭后,宁隐未做小憩,直接去了后院浴池。一经下水,整个人都舒爽不少。
  他靠在池边闭目凝神,这时候就听身后房门轻轻开合,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来,离他还有几步距离时突然停住。
  宁隐睁了眼,你也要洗?
  季江闻言一愣,他本是想过来问宁隐有没有什么需要,听到宁隐的问话,顿时想起了不该想的画面,禁不住整个身子都跟着热了。
  可,可以吗?
  这回换成了宁隐语塞,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提这茬干什么
  沉了半晌,宁隐扭过头,有什么不可以的。
  季江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剥了个干净,进池子后坐在宁隐对面不敢贸然靠近,但目光炽烈如火,根本难以忽视。
  宁隐被这道视线看的发毛,不禁暗骂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季江一眼扫过池中浮沉的蛟尾,舔了下唇,宁前辈,我能摸一下吗?
  第35章 天纪城(一)
  宁隐抬眸,就见对方盯着自己的蛟尾不放。
  这小子到底是对他的尾巴有什么执着?
  等不来准许,季江又道,就一下,好不好?
  宁隐别过视线,直觉已经没眼看,对面活脱脱是坐了一个为要玩具撒娇耍赖的小屁孩儿。
  他没有应声,但蛟尾已经由水下浮到了池边,算是默许。
  季江就像被下了蛊,小心翼翼摸上去,细细摩挲便不舍的放手了。
  蛟尾不自在的弹动一下,随即没入水中,掀起一阵浪花。
  到底要摸多久。
  季江讪讪的收了手,宁前辈,我服侍您洗头吧?
  不必。
  他从不喜旁人近身,因而在妖王殿时,侍从们也只敢守在浴池外侍奉,从不曾近前。
  然而季江已然绕到他身侧,说话间揽了一缕发丝放在掌心,宁前辈放心,我会很轻的。
  宁隐无奈的看他一眼,随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季江手上动作轻柔至极,若不是有水声,宁隐都以为还没开始。
  墨发在手中有如瀑布倾泻,季江小心的服侍着,偶尔瞥见那人白皙的肩背,匆匆低头凝神。
  宁隐本就因温热的水汽而昏昏欲睡,眼下季江侍奉的舒服,不免解了乏,歪头爬在岸边。龙纹图腾在其手臂上蜿蜒,血红欲滴。
  季江不小心看痴了,抬手在鼻下一抹,竟然摸了一手血。
  洗好了吗?
  慵懒的声音响起,季江就像是被抓包一样,胡乱撩水洗了把脸。
  好了。
  宁隐转过身来,见他神色紧张,躲躲闪闪,赶忙摸了摸自己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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