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悼念战友

  “下车吧!”枭御琰注视着其中一座隐约有些似一只卧着大熊的礁石,面无表情的说完,自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袋子东西,往那礁石走去。
  俞歆月紧跟着他下了车,有些好奇的看向男人手里拎的东西,那口袋的边缘露出的,像是香蜡钱纸的边缘,看起来他是要来此祭拜谁!
  男人麻利地爬上了礁石,俞歆月却有些站不稳的往下滑,一下子摔倒在锋利的礁石上,手顿时硌出血来。
  “上来!”男人听到她的痛呼,一把将她拽了上去,低头看了看她手上的血口,从兜里摸出一张帕子,替她包扎好。
  俞歆月有些恍惚地被他搂在怀里,这样温暖被保护的感觉,也只有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给过她,她有些迷恋地窝在他宽阔的怀抱里。
  仰头看去,他弧度优美的下巴透出一股子男人特有的阳刚之气,隐约的胡茬更增添了一丝道不明的男人味。
  只是他的目光很悠远,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注视着礁石上的某处,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礁石的右边,有一处人工开凿的痕迹,上面用水泥糊好后,用红漆写了几个字,现在已经因为海水的冲刷,变得有些斑驳起来。
  周围的海风渐渐地大了起来,吹起两人的衣服鼓胀起来,嗖嗖地往里面灌冷风。
  “那是什么?”俞歆月下意识地紧靠在男人的怀里,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和传递过来的体温。
  “我的一个战友!”原以为男人不会回答自己,他却出人意料的说道,那声音透出一股子低沉的苍凉。
  “战友!”俞歆月有些震惊,那些死去的战士不都是埋在国家烈士陵园吗?怎么会单独的埋在这个偏僻的海滩?
  “这下面埋着他的骨灰盒,他是为了救我,才牺牲的!”男人略略解释了一下,放开了俞歆月,走到那个字迹前蹲了下来,一样一样地从塑料袋里拿出祭奠的物件。
  “咔嚓!”
  男人打燃火机,点燃了纸钱,那海风打着旋儿支持着火苗的燃烧,火迅速吞噬了厚厚的纸钱。
  “那……为什么要把他埋在这里?”俞歆月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怕触碰到了他心里那个雷区。
  男人摸出烟来,抓起一张燃烧的纸钱点燃,突出一股子寂寥的青烟缓缓说道:“他是渔民的儿子,小时候常到这里来抓望潮,我小时候贪玩,也常常偷偷溜到这里来玩,我和他就是在这里成为朋友的!”
  “后来呢?”俞歆月很少看到男人抽烟,一般只有遇到最棘手的事情时,他才会掏出来抽一根。
  “后来,他爸妈出海捕鱼,遇到风暴再也没有回来!”男人沉重地缓缓叙述道:“那一年他刚好满十八岁,数着日子就要参加高考了,但是没有钱再读书,迫不得已,他参军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帮帮他?”俞歆月质疑地看向男人,既然是那么好的朋友,为什么不在关键的时候,资助一下他。
  “你不了解他,他是个非常有志气的人,从不肯接受我一丝一毫的帮助!”男人语气有些颓唐,似乎也相当懊悔当初没有坚持,如果当初自己强硬地资助朋友读书,或许他就不会死在战场上。
  “哦,那他怎么救你死了的?”俞歆月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唐突,这样似乎再一次去揭了男人的伤口。
  男人似乎也需要一个宣泄口讲述当年这些沉痛的往事,他并没有拒绝俞歆月的询问,缓缓地说道:“都说我是战神,但是真要算起来,我真不觉得自己取得的那些胜利,能比得上像阿峰这样为赢得胜利,默默牺牲的人!”
  “阿峰参军后不久,我也参军了!”男人目光看向遥远的海平线,似乎在回忆那些峥嵘的岁月:“或许是我父亲的遗传,天生我就是一块当兵的料,再赶上战争期间,我很快就在几场短兵相接的战役中崭露头角,升任为班长!并且一路升到了副营长,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有特权可以选任我的副官,我就利用职权调任了阿峰到我身边,做了我的副官!”
  “我们都非常开心,因为又可以在一起了!”枭御琰眸光闪过一丝亮光,语气也变得隐隐有些急促:“那天我们在部队的战地食堂,喝了个昏天黑地,那天阿峰喝醉了说,他现在无父无母,好在还有我这个兄弟,他流着泪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说到这里,枭御琰的鹰眸渐渐有些红了,隐隐有些泪光闪动,接下来就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他陷入了某种无力的回忆中。
  “坐下来休息下吧!”俞歆月感应到男人心里的沉痛,扶着他的手,缓缓地坐在了礁石上。
  “我们两个并肩作战,当初战斗的时候,我仗着自己的军事才能,有些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自己很了不起,但凡作战也不顾自己长官的身份,总是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全然不考虑我一旦牺牲,对整个战局的影响有多大!”男人陷入了追悔莫及的情绪中,那些年少轻狂的不稳重,那些飙升的雄性荷尔蒙,给他的青春狠狠地扇了一扇耳光。
  “那后来呢?”俞歆月能够理解在战场上的不稳重,会带来怎样的危险,一颗心也跟着男人的叙述拎了起来。
  “很多时候是阿峰救了我,他劝了我很多次,不要一马当先的冲到前面,可惜那时候我听不进去,听得多了,还嫌弃地说他像我家的老妈子!”男人懊悔地闭上了眼睛。
  “如同飙车上瘾的人,这样疯狂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那一次突袭,一梭子子弹打了过来!”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避开已经来不及了,阿峰没有任何犹豫地,闪身挡在了我的前面,他后背的血染红了我的胸前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懵了!耳边只剩下他那临死前那句话,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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