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药引的前妻(14)
林洛狠狠地咬紧了牙根, 眸子里是显而易见的屈辱。
祝宁婵也不催他, 只是浅浅的笑着, 笃定他为了救孙欣如是会受下这个羞辱。
一时间正堂内寂静无声, 只能隐约听到前面传来的杂乱的讨价还价的声音, 就这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等到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冷的彻底, 女人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将茶杯放回手边的桌子上,起了身:“秋安,咱们回吧, 林先生可以回去慢慢考虑,我不急的。”
“等等!”在她就要迈出这道门槛的时候,男人低吼出声, 那略微颤抖的声音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
祝宁婵停下了脚步。
林洛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女人那姣好的背影, 他知道对方就是故意的,用孙欣如的命要挟他, 将他那所剩不多的自尊踩在脚底摩擦。
想到这男人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自从两年之前李显那一拳给他破了相, 这两年他像条狗一样苟活在钟家的后院, 还哪里有什么自尊。
“我跪。”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颤颤巍巍的双膝缓缓跪地:“只要李夫人能够放过欣如,我任你处置, 绝不说出半个不字儿。”
“真是深情。”祝宁婵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手感叹:“我都感动了。”
“磕头。”
吃惊的抬起头, 林洛那张脸神色变幻。
“怎么?”女人挑眉, 眉梢眼角都是讥讽:“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磕头,求我。”
男人脖颈上青筋暴露,一整张脸因为羞怒都涨成了紫红色,不过二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终究是他败下阵来,额头贴上了冰冷的地面,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求求李夫人,放过欣如。”
祝宁婵安然的受了他这一拜,之后走回了椅子旁边坐了下。
林洛跪在那里也跟着转了身:“李夫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也请你履行你的承诺,放了欣如。”
女人闻言笑出了声:“林先生说什么呢?我何时答应你放了孙欣如了?”
“你刚刚明明说……!”林洛回想了一下,瞬间没了声音,因为女人的确没有承诺过什么,人家只是说:你想让我放了孙欣如?可以啊,先跪下求我。
先跪下。
男人自嘲的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从两年前就知道,这女人哪里是好相与的?光是跪下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罢了,我也不想为难你,毕竟你对孙欣如的感情实在是让我感慨颇多。这样吧,当初我体内的阴蛊是你放进去的,你将其取出来,我就真的放过她。”祝宁婵声音带着蛊惑:“林先生考虑一下?”
“不可能!”林洛没有半点犹豫便拒绝了:“阴阳蛊向来都是无解,一旦入人体,除非阴蛊的寄主死亡,阴蛊方才能自行脱离。要是阴蛊先行死了,寄主也是没有半分的活路!”
“呵呵……”女人低着头摆弄着手指轻笑:“那就没办法了,我虽然有压制阴蛊的法子,但是有这么个玩意儿在体内我总是不能安心。这样好了,既然阴阳两蛊相辅相成,不若我挖开孙欣如的胸膛,将阳蛊取出来看看阴蛊会有什么反应,你说好不好?”
说到这里,她似乎愈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没有理会地上之人的惊恐表情,而是自顾自的分析:“你看这阴阳蛊当初就是为了救人命才发明出来的,自古以来,这阳蛊都会放在对养蛊之人来说,意义重要的病人身上,自是不可能有人做过剖心取阳蛊的事儿,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您说是不是啊,林先生。”
“不……”林洛跪着向前蹭了两步:“不……”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呢?林先生?”祝宁婵摊了摊手,显得有些苦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样子让我很难办啊。”
“放过她……放过她……”林洛现在只能无意识的重复这句话。
女人微笑的脸瞬间就变得十分的冷淡:“林洛,你又骗我,你是仗着我不懂苗疆蛊术吗?你也知道我这人耐心不大好,我一不开心能做出什么事儿我自己都不确定。”
男人眼底闪现一丝绝望。
是了,任何的蛊都有解决的方法,可是他不在的话孙欣如必然也将分分钟命殒,他信不过那个钟明杰,对方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必然不会像他这般无微不至的照看孙欣如。
所以他不能……不能,他要坚持住。
“阴阳蛊两只蛊虫据说养成极为难得,需要养蛊之人一直以精血喂养之,其实将阴蛊取出也不难,只需养蛊之人的心尖血诱之……”
女人这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口,林洛只觉得这一颗心直直沉到了底,再没了半分的希望。
“你怎么会知道……”男人木然的询问,他现在只想要知道眼前的这到底是什么人,当初的祝宁婵就是一个傻白甜,否则怎么会让钟明杰那么顺利的就将阴蛊放进去。
“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林洛,一命抵一命,如何?”祝宁婵眼神凌厉。
“好。”林洛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只是希望李夫人说话算数,待到取出蛊虫之后能将欣如安然的送回钟家。”语毕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就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只可惜那锋利的刀尖在离胸口几厘米的时候停在了那里。
秋安上前攥住了男人的手腕,制止了他这个行为。林洛疑惑的看向了前方的女人,不明白对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祝宁婵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温水,抿了一口之后才慢吞吞的开了口:“林先生着什么急呢?死之前我还得让你帮我办一件事儿呢,先好好的在这边养两天,白白胖胖的放血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男人听到这话竟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绪是不甘心还是庆幸,应该庆幸吧,毕竟钟明杰很快也会发现他的失踪,他这些年帮助钟明杰干了不少的坏事,对方应该会想尽办法救他出去的。
祝宁婵正要吩咐秋安喊人过来将林洛压下去,这时却从门口处传来了低沉的男声:“拦他作甚?还是你心软了?”
林洛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那人的面孔,就听见原本淡然坐在那里的祝宁婵一声尖叫,眼前一花,女人一路冲到男人的跟前,一个跳跃!
男人下意识的伸出手将人搂在怀中,女人那两条雪白的大长腿紧紧的盘在他的腰间。
祝宁婵那在女人堆里还算修长的身形此时跟来人比起来简直不够看,对方用一只手臂就轻轻松松的能将她托起,稳稳当当的挂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女人撒娇似的用手指在李显的胸前画着圈圈。
“处理的差不多了,那边谭老二完全可以应付。”男人抓住了她的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亲,还伸出舌尖在那娇嫩的掌心舔了舔。
祝宁婵一脸风情的白了他一眼,用嘴型无声的骂道:“不正经。”真是怀念那个以前连露个胳膊都会流鼻血的男人。
李显看着怀中人那副害羞带怯的模样,眸子变得幽深,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番,全身突然变得紧绷,要不是正堂中央还有两个碍眼的人,真想好好儿的告诉告诉女人什么才叫不正经。
不过还是要先收一点利息,几个月没见到想的他身子都疼了,随后男人便低了头吻上了祝宁婵的红唇,口舌交缠,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秋安习以为常的将头扭到了一边,而林洛则是表情纠结:嘿……这儿还有个人呢……
“我忍不了了。”松开女人的红唇,两个人额头相抵,李显穿着粗气轻声说道。
伴随着女人的一声惊呼,秋安二人再次看向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了人。
秋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林洛:心情复杂。
最终还是秋安叫过来了人,将林洛带了下去。秋安小姐姐的觉得脑壳疼,遇上两个不着调的雇主,受累的就是下面的人。
一夜无眠。
偌大的房间内有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祝宁婵趴在男人光裸的胸膛上,睡得正香。
李显就这么半倚靠在床头一直盯着女人熟睡的颜,只觉得心头涨的满满的,怎么看都看不够,他媳妇儿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女人皱了皱眉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抱着他的腰没有醒来。
“进。”李显低沉的应道。
秋安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心中十分明白只要是将军在家,夫人这个时候是不会醒的,是以没有进到内室,而是隔着一层帘子在外面小声的禀告:“将军,钟厅长又来了。”
女人轻轻的哼哼了两声,睁开了眼睛,脸上困意满满。
“让他等着罢。”男人语气不善的吩咐,接着伸出大掌蒙住了女人的双眼,轻声哄骗:“时间还早呢,再睡一会儿。”说他小心眼儿也好,就算知道媳妇儿见那人是为了报仇,他心里也不舒服。要他说这种血腥的事儿交给他就好了,可别累到他家的大宝贝儿。
他才不承认这是因为嫉妒。
秋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屋内没了声音,耸了耸肩便按着男人的意思去办了。
正堂里,钟明杰这一等就等到了下晌,因为心里焦急,早上出门就没来得及用早饭,这会儿更是饥肠辘辘了,要说秋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茶水管饱,别的免谈。
几大壶的茶水喝下来,钟明杰觉得自己起来一晃悠都是水声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祝宁婵才姗姗来迟,今天的她比之昨天更加的娇艳,像是已经盛开了的一朵花,那粉嫩的脸颊看上去就想咬一口。
而她身边寸步不离跟着的男人……
钟明杰睁大的双眼,‘夺妻之恨’在心头翻滚,可是最终也被他生生的压了下去。
“钟厅长真是久等了,早起身子有点不爽快,钟厅长莫怪啊。”祝宁婵笑吟吟的说道。
对方讪笑了两声,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打着哈哈:“想来这位就是李将军吧?”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意味难明的勾起一抹笑:“果真是器宇轩昂。”
在他的心里,李显爬的再高又能如何?说到底原本不还是那个被他用计追着满山头跑的大老粗土匪头子。
“钟厅长今儿又有什么事儿?”李显没搭理他,反倒是女人问道。
强自压下那股被人忽视的怒气,钟明杰略微思考了一下开了口:“不知道夫人有没有看到林洛。”他昨天带着林洛出来找孙欣如,只是出了同福兴之后一个转身,人就没了,以林洛的个性,有极大的可能是转身回到这里要人了。
“林洛啊……”祝宁婵笑了笑:“看到了。”
“那么他在……”
“被我关起来啦~”女人语气轻松,好像在说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钟明杰神色惊讶,心头闪过一丝不安,抿唇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试探的询问:“不知他是否做了什么错事儿……得罪了夫人?”
“哈哈……”祝宁婵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钟厅长,您不会真的以为两年前的事情就这么翻篇了吧?林洛给我下蛊,我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他。”
其实不到逼不得已,钟明杰实在是不想与现阶段的李显硬碰硬,因为结果是注定的,只能是他伤筋动骨,可是没了林洛却也是万万不能,林洛的手段帮了他很多的忙,换言之他现在还离不开对方。
“其实你的相好的也在我这里。”女人又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毕竟林先生对孙小姐一往情深,没有孙小姐林先生也不能这么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钟明杰正要说话,却被打断。
“想救他们吗?”祝宁婵挑了挑眉:“毕竟当初您为了孙欣如你放弃了发妻,想来钟厅长一定十分爱惜她吧?”
“你想如何?”钟明杰神色几经变换,最终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祝宁婵拨弄着手里的帕子,语气轻快:“简单,一边磕头一边求我啊。”言罢看着对方那铁青了的脸色,慢慢扬起一抹笑,美的醉人:“钟厅长,昨儿林洛光是为了孙小姐就给我磕头了,你这脑袋上挂的可是两个人,怎么样?值钱吧?再者说,您可不能输给林先生啊,要不让孙小姐看到了得多伤心呢。”
双手握成了拳,钟明杰冷笑:“想羞辱我?你做梦。”
让他下跪简直是天方夜谭,更遑论李显还坐在前头,让他给一个土匪下跪,这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