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爱恨之纠葛

  1、
  夜幕下,赵彦独自一人端坐在屋中闭目养神。突然听见屋外一阵柔和的敲门声传来,赵彦用自己洪亮的声音说道:“请进。”仔细一看推门进来的却正是舒婉莹。赵彦看着舒婉莹疑惑的问道:“夫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前些日子,底下人送来些补品,特地拿来给师叔补补身子。”
  “夫人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这舒婉莹犹豫片刻却又接着问道:“下个月就是庄主寿辰了,到时候他就要在天下豪杰面前宣布新任庄主人选。不知师叔可知庄主是何抉择?”
  “此事,庄主自有定夺。我等自然听庄主号令。”
  “不知师叔觉得毅儿如何?”
  赵彦微微一笑,默不作声的看着舒婉莹说道:“夫人以为呢?”
  “庄主继承乃是庄中大事,我一介女流怎敢多言。”
  “老夫年纪老迈,头脑昏聩,此等大事如何分辨得清,只是听从庄主号令便是。”
  2、
  舒婉莹看着赵彦,低下了眉头,手指轻轻的扶在红窗上,望着远处闪烁的星空,心里一阵悲凉。而赵彦却接着说道:“夫人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师叔,我有些话,一直想说,但是始终说不出口,今天我想和你说。不知可否?”
  “夫人只管说便是。”
  “二十年前,我跪在门外求你,让你阻止独孤芳华到剑雨山庄。可是你不敢二十年后的今天,若是庄主传位于聂毅您又如何。难道真的要让这个混小子,掌管剑雨山庄,掌管华洲。”
  “夫人多虑了?”
  “当年你也是这么劝我的,可是后来呢?”
  赵彦听得激动,想要起身劝解。可是一阵剧痛涌上心头,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只是捂着胸口看着舒婉莹说:“快去请大夫。”
  “师叔,您年事已高。不如早些去吧!这样也好少些痛苦。”
  “你......”说着赵彦,双手一软,跌下椅子来。舒婉莹看着脚边的赵彦,只是冷冷的说道:“为什么,你要偏袒聂毅,究竟他有什么好?”
  3、
  周冷等一干弟子,得知赵彦驾鹤西去,悲恸万分。而舒婉莹在房间里却对着武阳说道:“赵彦体内的毒会不会被看出来。”
  “夫人,放心。此毒无色无味。而且不过是一些平常食物里的一些毒素调制而成,只对年迈体衰者有用,绝对查不出来。”
  “庄主非要立聂毅又如何是好。”
  “世子素来得到莫夫子和周掌门的喜爱,只是赵彦素有威望,所以才会隐忍不发。”
  “上一次,聂毅之所以能够幸免,全是赵彦的缘故。”
  “现在赵彦已死。世子再没有障碍。”
  舒婉莹笑了笑看着武阳说道:“我自是知道你对征儿忠心,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世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又待我不薄。小的不忍心世子因为善良而被人欺负。所以决不能让聂毅当这庄主之位。”
  4、
  夜里,云妙可愁眉不展,独自坐在小亭中。薛志尹走了过来,见到如此情景微微一笑上前问道:“可儿怎么了?”
  “赵师叔祖和蔼可亲,突然走了。我心里有些难受。”
  “可儿不必在意。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必经之事,况赵师叔祖,无有痛苦,自然也不必太过伤神。”
  说着,云妙可的泪水竟掉了下来。薛志尹递过丝巾,低声说道:“可儿,是不是想起伯母了?”
  “我突然想起我那可怜的母亲。心里难受。”说着又轻轻的靠在薛志尹的肩上痛哭起来。薛志尹摸了摸云妙可的头也一阵感叹说道:“师叔祖去世,只怕二公子从此多事了。”
  “薛大哥,你一定要帮二公子。”
  “二公子性格率直,痴迷剑术,几位师傅早已心生不满,此番庄主之位恐怕几位师傅会力荐世子。”说着薛志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二公子一向不愿做这庄主,如此不正好如愿了。”
  “权力富贵,舍得便是福气;舍不得便是累赘。不过二公子的处境的确堪忧。”
  5、
  赵彦去世后,剑雨山庄便忙忙碌碌的准备出殡事宜。只是赵彦在江湖上乃是老前辈,受人敬仰。自然前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而就在出殡前几日,聂毅却日日和聂尧待在一起,众人议论纷纷。武阳和舒婉婷自然坐立不安起来。
  这一日,舒婉婷叫武阳来到屋中商量对策。见武阳刚进来,舒婉莹便着急的说道:“近来,庄主和聂毅每晚说话说到很晚。你可知道?”
  “小人心中也十分着急。庄主如此行为,莫不是交代庄主事宜,想提前在出殡之日向世人宣布,庄主继承人。”
  “此事,不得不防。你以为该如何是好?”
  “夫人。”
  舒婉莹焦急的看着武阳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计策。”
  “小人心中倒有一计,只是不敢说。”
  “但说无妨。”
  “嗯,小的本愿为世子死而后已。只是这件事非得夫人才行。”
  “说,要怎么做?”
  “夫人且听我说。庄主重病难愈,向来为世人所知。若是他突然病重去世,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
  “大胆。竟敢谋害庄主。”舒婉莹听到武阳说想要谋害聂尧,只是气得双手发抖的伏在桌上。而武阳见状接着说道:“小的该死。只是庄主若然下定决心想要传位于二公子,只怕谁也拦不住。如此,唯有这一出路罢了。小的冒死恳求夫人,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望夫人三思。”
  武阳跪在地上顿时磕头如捣蒜一般,痛哭流涕起来。舒婉莹哽咽着声音说道:“难道非此不可。”
  “非此不可。”
  “好吧!”说着舒婉莹转身用手轻轻撑起额头,几滴泪落在桌上,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聂尧。”
  6、
  灯火在树影间闪烁着,舒婉莹带着自己的丫鬟,抬上她亲手熬制的汤和甜点来到聂尧的门前。舒婉莹轻轻的敲了敲了门说道:“在吗?”
  “进来!”
  听着聂尧的声音,舒婉莹顿时低下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进。
  “夫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近日庄主忙碌,奴家特熬了些补品。”
  聂尧微微一笑说道:“辛苦夫人了。”
  看着聂尧和蔼的笑容,舒婉莹顿时觉得一下子又回到二十年前。只是她不知道聂尧怎么突然对她如此温柔,整个人顿时便楞在了那里。聂尧看这舒婉莹笑着说道:“夫人,在想什么呢?”
  舒婉莹两只手紧紧握着,吞吞吐吐的说道:“没什么。只是,夫君你。”
  “是为夫对不住你。”说着聂尧便拉起了舒婉莹的手。聂尧用他手里仅剩的温度一点点的温暖着舒婉莹冰冷的双手。这股暖流沿着手臂直流进心里,将二十年的怨恨暖作两湾泪水,沿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聂尧轻轻的擦拭着泪水说道:“不哭了。让我尝尝夫人的手艺。”
  眼看聂尧将汤送到嘴边,舒婉莹却急忙用手去拦,只是聂尧问道:“怎么了?”
  “太烫了。”
  “没关系,已经冷了。”
  “今夜已经太晚了,喝了只怕又睡不好了。”
  “没关系。”说话间,聂尧便将补汤喝了下去。
  舒婉莹伸手去拦,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舒婉莹看着聂尧心想:“二十年来的仇怨我绝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改变主意的。”于是舒婉莹便轻轻的擦去泪水,面带微笑的看着聂尧说道:“怎样?”
  “还是夫人的手艺好。”说着聂尧转身拉着舒婉莹的手,看着舒婉莹。可是舒婉莹却低下了头,手脚也不自然的动了起来,而聂尧伸出手来轻轻的捋着舒婉莹额头的发丝说道:“二十年了,你还是这么美。”
  “岁月蹉跎,二十年一转眼就没了。”
  “是呀!二十年了,我一直愧对芳华,如今想来却更愧对了你。”听见聂尧如此一说,舒婉莹抬起头来看着聂尧。四目相对,沉默许久,两人竟都流下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来得这么晚。”
  “婉莹,不晚,不晚。等我将庄主之位传给征儿之后,我就好好补偿这些年来你受的苦。”
  舒婉莹推开聂尧,站起身来痛哭着说道:“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难道,你不肯原谅我吗?”聂尧起身拉着舒婉莹的手说道。
  “你知不知道,二十年来,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我恨我当初的所做所为,可是我更恨你的无情。我一直等着,因为我相信你会回心转意。可是,二十年可,看着自己衰老的容颜。我放弃了,我开始恨你,怨你。怨你的无情。可是就在我放弃的时候,你又这样。”
  聂尧双手扶着舒婉莹的肩膀深情的说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不好。”舒婉莹推开聂尧,抓狂的看着他。而聂尧只是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但是他却强忍着走上前来想要拉住舒婉莹。可是当他走近舒婉莹身边却全身瘫软倒在舒婉莹的面前。舒婉莹后退几步,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聂尧大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二十年来,我一直有意疏远你和征儿,因为我对你们愧疚。我不敢面对你们,特别是你婉莹。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芳华为我挡的那一剑,更让我觉得无法补偿。所以,所以才会面对你和征儿时不知所措。不过当我决定将庄主之位,交给征儿的时候,我释怀了,我突然觉得这些年的逃避错了。”
  “不要说了,闭嘴。”说着舒婉莹大叫着推开门跑了出去。
  而此时,聂尧则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不停的喊着:“婉莹,婉莹。”
  7、
  聂毅看到舒婉莹披头散发的从聂尧的屋中跑了出来。而聂尧微弱的声音传到聂毅的耳中,他急忙跑了上去。见到聂尧躺在地上,他扶起聂尧说道:“爹,你怎么了?”
  “我肯定是中毒了。”
  “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了。现在我要和你说几件事,你好好记着。”
  “父亲请说。”
  “你既想要学剑,那从今以后便离开剑雨山庄吧!这里有几样东西,你先拿着。”聂尧从胸口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块玉佩递给聂毅说道:“这玉佩是聂家信物,凡不能继承庄主之位的聂家之子均可得到这块玉佩。凭此玉佩,华州之内,可在各家银号每月随取一千银元。”
  “知道了父亲。”
  “毅儿你大娘已经对你起了杀意,只怕会对你不利。你赶快回去收拾东西,快快离开剑雨山庄。从今以后都不要回来。”说罢。聂毅急忙扶起聂尧想要找大夫,可是聂尧却拦住他说道:“我的五脏六腑早已经被衰老不堪,即便救下也不过延长些许寿命。不必浪费时间,快走!”
  看着聂尧双眼紧闭,聂毅只大哭着喊道:“爹。”
  8、
  剑雨山庄之内,听到舒婉婷大哭大闹,全都醒了过来。聂征将舒婉莹带到屋中,却发现她早已经精神失常了。
  聂毅见人围了过来,连忙解释。可是武阳看到聂尧留下的书信,准备传位于聂征,于是便一口咬定是聂毅毒害了聂尧。聂毅见人朝着自己围了过来,无奈之下只好逃走。可是剑雨山庄高手如云那里是凭他一己之力可以逃脱的。走头无路的他只好躲到了云妙可的房中。形势危急,两人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云妙可急中生智,决定去找聂征求救。
  不曾想,正好撞到薛志尹。薛志尹对聂毅说道:“跟我回去吧!”
  “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师命难违。对不住了。”
  正说着,只见一众弟子追了过来。而这聂毅则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何必咄咄逼人。”
  “掌门有令,必要将你带回去。”
  说着只见有人冲了上来,而薛志尹拦住说道:“二公子身份尊贵,即便有错也要以礼相待。”
  “知道了师兄。”
  “二公子,请吧!”
  聂毅冷冷的笑了笑说:“要么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要么就放我走。”
  “二公子,休怪我无礼了。”
  说着薛志尹便拔剑杀了过去,而这聂毅也拔剑相迎。薛志尹心知聂毅剑法平平却也不在意。只是聂毅练习剑斩已经数年,见到薛志尹拔剑杀来,心里自然也想试一试自己的剑斩究竟有多少威力。于是举剑相迎,薛志尹微微一笑,想要全力接下这一剑。只是这一接,却被聂毅的剑斩击中。众弟子不屑的笑了笑说:“真是不知好歹。”
  薛志尹接下这一剑,只觉得一股强劲之气涌上胸前。众人定眼一看,薛志尹已被打飞数丈之外,嘴角微微含着一丝血色。众人只是惊讶,这剑斩竟有如此威力,而聂毅自然也是十分开心。可是这薛志尹微微一笑飞身想聂毅杀去。聂毅那里肯束手就擒,只举剑想要杀来。只是这薛志尹刚才乃是掉以轻心,此番聂毅连斩数剑,却不曾伤到薛志尹。
  一不留神,薛志尹的剑却已经刺进聂毅的胸膛。聂毅顿时倒在血泊之中。众弟子惊魂未定,只见薛志尹擦去口角的血丝说道:“还不快回去报告师傅。”不过,薛志尹方才一分神,只见一个黑衣人飞身而出,以掌力将薛志尹震开,薛志尹自负内力了得,想不到却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聂毅和云妙可被人带走。不过薛志尹也无心伤人,见状也不去追,反而领着众人回去复命。
  9、
  且说这聂毅身受重伤,黑衣人带走之后便安置在一处密闭的房间里。聂征看着那人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此乃受人之托,你伤得不重,稍后我会给你送些药来。”
  云妙可见了,跪在地上道:“前辈活命之恩,妙可替公子谢过。”
  那人扶起云妙可道:“这里有一套心法,待你家公子伤好些了,便与他练习。这吐纳之法勤加练习,大有裨益,这几日你便在此好好养伤吧!”
  “前辈。”
  “怎么了?”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你我有缘,何必在乎姓名。你且好生修养便是。”
  10、
  一转眼便过了一个月的光景。聂毅每日在屋中修养,练习吐纳之法,只觉得身体越发有力,胸中似乎又一丝气力,一直不断游走,让自己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而那个黑衣人也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这一日,聂毅已觉得伤势痊愈,那黑衣人推门而入,看着蓬头垢面的聂毅道:“看来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我与你父乃是故旧,今日救你也是还你父亲恩情,你不必在意。”
  聂毅听着声音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是谁。正在疑虑之际,只见那人接着说道:“如今这乌蒙城再无你容身之处,明日城中解除禁,你自可离开,今后还望好自为之。”
  “多谢前辈。”
  “这几日你学的吐纳之法,对你大有裨益,今后自当勤加苦练,对你自然受益无穷。”
  聂毅还想问些什么,那人匆匆离去了。
  11、
  翌日,聂毅领着云妙可,乔装一番便混出城去了。原来这聂征心有不忍,不许武阳赶尽杀绝。而云啸天又极力维护,众人也不知聂毅是否行凶,故此便不再追究。聂征虽有心,寻回弟弟,可是武阳哪里肯依。只让人拦在门外以防万一。故此,出城之时,自然无有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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