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姐弟 第41节

  当时我刚带他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下,我蹲在床脚绕锁链,催促他上床睡觉,他的身影就覆盖了我。
  他从后面抱着我,不断蹭我的后颈,湿湿的、烫烫的。
  一开始我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只是揉他的发,问他怎么又开始撒娇了。
  他的呼吸却越来越沉重,吞咽声响起,他滚烫的呼吸环绕着我的脖子。
  警铃在心中响起,我企图逃开,却无法动弹,他迫使我转过身。
  他狠狠地吸我的下唇。
  我用力拉扯锁链,总算让他离开了一点。
  我赶紧站起来。
  却被他拽住了脚踝。
  一个趔趄,我又落进了他的怀里。
  他眼神一黯,咬上了我的嘴唇。
  糟糕。
  嘴唇被他咬破了。
  我再次拉扯锁链,拉不动他。
  他粗鲁地啃咬着,把我放倒在地板上。
  他撑在我的上方,眯着眼俯视着我,赤红的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伸出舌尖一点一点舔唇上的血,整张脸写满了狂妄与残忍。
  ——这副样子,和失控时的他,一模一样。
  镇定剂就在床边的铁盘里。
  两瓶玻璃药液,三支注射器。第一支注射器已经取好了药液,用无菌纱布包裹着。可以直接注射。
  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赶紧去拿第一支。
  可是他的手覆盖了我的,一点一点掰开我的手指,取走了玻璃注射器,扔上了墙,摔得粉碎。
  万不得已时,我可以用一切办法来阻止他。
  我摸向了裤兜里的小刀。
  而下一刻,子夜的动作忽然停滞了。
  他脖子的静脉处,赫然横着一支注射器。
  明明看不到操作,这个注射器却在缓缓把药液注入子夜的静脉。
  子夜栽倒在了我的身上。
  “关掉顶灯。”我听到了孩童的声音。
  我照做。
  果然,周明明模模糊糊的影子出现在我的跟前。他的模样和在游乐场见到的一模一样,依然穿着小熊毛绒上衣,踩着拖鞋,一头柔软的茶色发丝。但似乎比上次见到要黯淡了一些了。
  他随手将注射器扔进垃圾桶。
  “明明,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我道。
  “嗯。”他垂着眼睫。
  “好神奇啊,原来你是可以触碰物品的啊。”
  “集中精力的结果。”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我把子夜扶起来,想把他抬到臼恃広床上,可惜我真的做不到。只有等荣叔来了再说了,我先让他靠着墙壁躺着。
  “今天真的太险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失控了,唉,明天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周明明柔和的、童稚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暄暄姐姐,我给他注射了□□,你没发现他刚才抽搐了几下,现在已经死了吗?”
  我的心脏在这一刻停跳了。
  我赶紧去感受子夜的呼吸,我的手在抖,太害怕了,我似乎感觉不到,又去摸他的颈动脉。
  周明明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泛红:“骗你的,傻姐姐,你可以检查一下自己还剩几支镇定剂啊,为什么这么容易被骗呢?”
  子夜的动脉在正常搏动,呼吸也是有的,只是有些微弱而已。铁盘里少了一瓶镇定药物,和一支注射器。显然,周明明用的就是镇定剂。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走鬼门关的是自己,浑身都是冷汗,脑袋嗡嗡的。
  我很生气:“周明明!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了!”
  周明明讽刺一笑:“可是我要是不开这种玩笑,暄暄姐姐都不会看我呢。”
  “我不是在看你吗?”
  “暄暄姐姐,你是不是又把我忘掉了?”他幽幽地感叹。
  “怎么会!”我赶紧解释,“我怎么可能忘掉你啊明明!这几天发生了意外,你也看到了,子夜他失控了,快死掉了,所以我专门请了假照顾他!”
  “是么,那你还会照顾已经死掉的我吗?明明我才是你真正的弟弟。”
  我蹲在他跟前看他:“明明,你生气了对不对,三天戒断一结束,我们就一起出去玩好不好?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玩具呢,不知道你看到了没有,阳台上有很多烟花棒”
  他突然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温暖:“一言为定。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那么明晚十二点,我等你哦,暄暄姐姐。”
  ??第32章
  第二天晚上, 我睡着的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镇定剂只让子夜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的他狂暴、无法自控,企图毁灭周围的一切, 同时也带有自我毁灭的冲动。他抓挠着自己的身体,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我和荣叔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的手脚都捆绑起来;
  时而惊恐发作, 抓着脖子,看起来无法呼吸。他的心跳变得极快, 浑身都是冷汗。荣叔给他喂了药, 但没有效果。我抱着他, 不断对他说:“深呼吸、深呼吸!”然后就在他耳边唱歌, 想到什么唱什么, 不断抚摸他的背脊。
  之后,我把手提放到我们跟前, 播放喜剧片。片里喜悦的笑声和音乐时不时响起,似乎让这个房间也变得温馨了起来。我用棉被裹着他, 抱着他,不断说着:“子夜是乖孩子, 好好睡一觉, 很快就好了。”
  直到早晨6点,他终于睡着了。
  而我一直没有睡, 不是不想睡,是真睡不着。
  眼皮一阖上,下一刻就会惊醒。所以我干脆不睡了, 把房间整理了一下, 给自己做了个早餐。
  第三天上午, 我坐在床头望着子夜。
  他安静地仰躺在臼恃広床上, 柔软、乌黑的发丝铺在染血的枕头上,他脸上的线条如画,眼窝深,鼻梁高,从额发到左眼的伤痕看着有些干涸泛白,微微龟裂,右脸好看得不似真人。
  我忍不住触碰他的睫毛,他的睫毛和他的发丝一样,又密,又软。它们在我的指腹上滑动,鸦羽似的,痒痒的。
  我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左眼的伤痕,他的睫毛微颤。
  他的伤疤,就像是,贴纸,快掉落了。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捏着干涸的疤翘起的一角,轻轻一撕——
  一点一点,他的伤疤被我撕了下来。
  好像,蛇蜕皮那样。
  他完好的左眼呈现在我的跟前,我看得忘记了眨眼。
  然后,我就这么看着他的皮肤也跟着裂开,掉落。
  鲜血滑下,一缕一缕,到一片一片。
  直到他整个人,变成了血人。
  啊啊啊啊啊——
  我猛地惊醒。
  窗外有鸟叫声,子夜坐在床前。除了脖子上的项圈,他身上的束缚悉数消失。他正凝望着我,漆黑的眼沉沉的。
  而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他的脸看。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怎样的一张完美的脸啊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你、你真的是子夜?”
  他不说话,应该是还没有彻底恢复人性,还认不出我。
  我去碰他的脸:“你的伤疤呢?”
  没错,他脸上的伤痕,消失了!
  不仅是脸上的,他脖子上的也没了!
  我捞开他的上衣,果然,后背上的伤痕也消失不见了!
  “我我、饿、了”他断断续续地说。
  “好,马上!”
  又是漫长的喂食,而这一次,他很配合。
  只是跟昨天一样,哪怕喂完了,他依然不会放开我。直到把我口中的每一寸都舔遍为止,直到我无法呼吸,他才放开了我。
  他紧紧抱着我,不让我离开,哪怕一分钟都不行。为了防止我离开,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用连接项圈的锁链缠住了我的手,结果就是,我和他都没法移动,躺在病臼恃広床上动不了。
  “子夜,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我问。
  “姐姐。”他轻声呼唤我。
  我松了一口气:“说好的三天恢复呢,我真的佩服我自己唉,困死了,让我睡一会儿。”
  于是我一觉睡到晚上。
  -
  戒断成功,子夜提前了半天恢复了。以后只需要一周让他喝一次血就可以了。晚上荣叔检查完之后,子夜睡着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吃了点东西,继续睡。
  醒来的时候,我看了下时间,12点半。
  一下子惊醒,啊,周明明!
  完了,周明明说十二点等我!已经超过半小时了!不过他在哪里呀!
  我连忙起身下床,这才发现窗帘没关,狭窄的阳台上蹲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夜色中点燃了烟花棒。
  “明明!”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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