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到达目的地的这段路程仿佛眨眼般就结束了,三轮霞勉强微笑着,耸了下肩膀,将双手背在身后,在与幸吉的眼前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通往深渊的边缘。
  三轮同学!
  与幸吉想要追上去,却只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在无限地变远。
  这就是世界的终结哦,机械丸。少女回头看着他,带着废墟气息的荒凉之风从洞的内部吹来,将她一头浅长发吹起,但我不想放弃。
  骗人。
  我想去找大家,想要帮助他们,想要找到将这个世界变回原样的方法。
  骗人,你的眼睛里说的明明是
  所以,再见了。
  想要死。
  于是少女背对着深渊,往后仰倒着坠了下去。
  那个行为被灼进了与幸吉的眼睛里,旁边大楼上的时钟还在转动,于是这个行为被定格在2018年11月01日05:21,就在这个时刻,又一个灵魂成为了祂的一份子,变成了落入深渊的景色。
  与幸吉呆愣了一会儿,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发出了近乎不似人类的惨叫。
  啊,啊啊啊!!!!!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坐下,憧憬之人的死亡让他深刻意识到了什么是末日,这是与绝望完全不同的空无感,世界上连一个需要自己去保护的人都不存在了,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不存在了,直逼得心灵失去一切稻草,只剩下发狂一条路可以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我哪里的选择错了吗?这个结局是因为我的背叛吗?
  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为什么我没有和大家一起死掉啊!
  他产生了跳入深渊的想法,而就在下一刻
  少年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了。
  说起来我之前在救世牧场里的时候,从马宫久子小姐那里听到了一件事。
  房石阳明坐在旅店房间里,一边看着电视上的节目,一边向申奈明神提问。
  她是不是曾经遇到过除你之外的另外一位神明?
  【哼,若不是吾好心救了她一命,现在她和哥哥大概已经落入地狱,万劫不复了。】
  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是织部泰长,因为这是卷岛春对那人的称呼,于是身为统一体的申奈明神也会以这个称呼来叫对方。
  对神明来说这并非表达亲密的体现,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地狱啊房石阳明若有所思,然后叹了口气,听上去好麻烦。
  【不管汝又在打什么主意,劝汝早点灭了这些心思。】貉的声音听起来比过去严肃数倍,【虽然这么说很不甘心,但那家伙是吾也束手无策的恶神要是和它对上,现在的汝根本毫无胜算。】
  在三车家刚刚伪造出狼神,迫使她成为伪神之附属,失去往日神威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成为那位恶神的手下。
  虽然如今已经明确拒绝了对方回到我身边的邀请,按理来说不会见面了,但申奈明神也知道,论起恶劣,那家伙绝对是令自己望尘莫及的程度。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铭记在心。
  房石阳明真诚地说着,结束了这段对话。
  申奈明神对人心的洞察力他早有见识,所以还是少说些比较好。
  那么接下来
  在我介入之前就已经恢复记忆的有音柱,岩柱,风柱,虫柱,蛇柱,我介入后炎柱,水柱和恋柱也恢复了记忆,到现在九人的中柱还差一个。
  看着手里关于时透家的情报,青年沉思一会儿,还是将其放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婴儿根本不可能成为柱的吧。
  希望另一个选择那里能顺利啊。
  此时,产屋敷宅邸内。
  不久前刚被救下的与幸吉坐在病床上,谨慎地抬眼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逸岛和茉音,但叫我天音就好。银发的女人说着,看向自己旁边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一位黑色长发的女子,这位是产屋敷镜弥大人,是她救了你。
  不,能获救这都多亏了天音,耀哉面上是温和的笑意,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还处于惊疑不定状态中的与幸吉,还有你自己。
  产屋敷?
  他对这个姓氏有些印象,毕竟偶尔电视和报纸上也会有人提到他们一族。
  你们为什么呃。
  头好疼。
  刚才的噩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到现在都还让他心里发憷。
  请多休息一下,我稍后会给你弄点安神的药物。天音解释道,你最近可能会梦到一些奇异的事情,那是由于我借用了你的天与咒缚,导致你的咒力与我的灵力产生共鸣的缘故,请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好。
  该相信他们吗?
  不管信不信,自己现在也没有选择。至少这些人和夏油杰并非同盟,姑且这样相信吧。
  我明白了,谢谢您,与幸吉扶着额头道,没想到居然还会做那种噩梦。
  实际上,那并非噩梦。
  少年看着她,面带不解。
  你看到的,是可以被预见的未来,这回开口的是产屋敷耀哉,是这个世界将来的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  机械丸梦里的三轮霞说的那段话,出自宫泽贤治的《银河铁道之夜》,我感觉(只是感觉!)她应该会看这种相对来说比较正常,而且可以给弟妹们讲的类童话的书。
  第六十章
  与幸吉受到产屋敷一族保护的消息, 很快就传到了房石阳明这里。
  要是被咒术师那边得到情报,肯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抓回去审问,但在天音的结界中, 就算是拥有探查类术式的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他找出来,特别是在身为最强的五条悟不肯配合探查的情况下。
  我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 对手只是一个学生而已,还不是东京高专的, 关我什么事?
  他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很快就把事情与自己撇清关系,一副对叛徒的存在感到无所谓的态度,让庵歌姬心里感到既恼火又莫名其妙, 明面上却只能什么也不说。
  但愿他有别的计划要是没有,她也没办法。
  有点混乱啊, 感觉是时候稍微理一下现状了。
  能里清之介给找的临时住所里(其实就是能里家的老房子之一), 房石阳明坐在桌前,往电脑上一边打字一边说着。
  【哦呀, 终于准备这么做了吗?】申奈明神语气诧异,【吾还以为汝要闷声到最后。】
  青年干笑两声,然后开始说起自己的思路。
  首先, 在十月底的时候会发生一件大事,参与者有很多, 大体可以分为这样几类:首先是以占据了夏油杰尸体的某个存在为核心聚集起来的咒灵们,目标是颠覆人类的地位,铸造一个只有咒灵存在的世界。
  虽然我在加入之后遇到了很多麻烦,但他们算是目的最单纯的一种了,房石阳明感叹,到最后大概会被卖掉吧, 被那个正体不明的东西当成棋子,最后多半会被吸收成咒灵操术的一份子。
  【这一点吾也看出来了。】申奈明神点点头,【所以呢?那个夏油想做什么?】
  具体还需要更多情报,但现在可以断定的是,他正在暗中推动某个仪式的进行。
  九名中柱,一名大柱,而且那九个人全都是前世拥有参与救世之举的了不起的人物,这样的规模,需要镇压的东西只会是相对等的强大。
  【按照产屋敷的说法鬼王?】
  虽然他也很适合作为地狱的代表,但我感觉不会是已经被讨伐过一次的存在。
  至少按照房石阳明对夏油杰的理解,对方不会费尽心思召唤一个几百年前就消亡的怪物。鬼的灭亡本身已经证明了这种生物不可能战胜人类,所以他顶多对它们有些好奇心,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那会是什么?】
  是真正代表了地狱的东西。房石阳明笃定地回答,换言之,就是拥有地狱、深渊的概念,并以其为自己权能的恶神这样一来,他以及与他向勾连的咒术界上层的某些人,就能真正做到把地狱也控制在自己手里。
  也就是说,明面上帮助咒灵制造一场混乱,自己在暗中获利。
  而且对不清楚神明概念的咒灵来说,估计会简单地将这立于人类对立面的存在当成盟友吧。
  申奈明神沉默一会儿,然后语气平静地问:【既然如此,汝为何协助他?】
  那个,就算我不介入,中柱依旧会一个个恢复记忆,青年苦笑着道,而且说实在的,情况只会变得比现在还糟糕。
  【这不是理由。】
  平静到过分了,甚至有种无情的意思在里面。
  不好,这样下去可能会失去貉神的信任。
  我只是觉得与其眼睁睁看着敌人的计划走向成功,不如反过来把进度和情报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坦言道,阻止是做不到的,仪式恐怕在过去就已经进行了,不是杀掉什么人就能结束的事。
  【汝会去阻止那家伙的降临吗?】
  当然,就算退一万步真的要让恶神出现,我也不希望是这样的形式啊,比起在别人的局里四处探索,我更喜欢自己制定游戏规则。
  【难得汝这么坦率。】
  听见这话,申奈明神的语气总算再次轻松起来。
  我有什么时候不坦率吗?房石阳明嘟囔一句,然后问,那个,还有一件事这只是我的感觉,但你是不是和那位恶神有过什么过节?
  【比起这个,你的现状分析已经结束了?】
  被岔开话题的青年思考一下,道:那就继续说吧。
  咒灵、夏油杰,然后便是咒术界的人类,大体可分为咒术师和诅咒师,后者简单地列为敌人就行,但是前者大多都在听从上层指挥,所以虽然是以祓除咒灵为目标,但不能简单处理。
  更何况,现在除了芹泽千枝实,美佐峰美辻以及五条悟之外,其他咒术师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再然后就是以产屋敷一族为中心的柱的转世,他们独立于咒术师组织之外,目的只是保全鬼杀队的相关者,以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对人类有利的一方仅此一点,他们就不可能和明显有问题的咒术师上层合作。
  【最后就是休水的人吧?】貉接过话头,【但吾总觉得还不止这些。】
  那是当然,再加上救世牧场的遗留问题(美弥和理想例)、某个附身在男高中生身上的诅咒之王漩涡中心已经混乱到让人一个脑子不够用了啊。
  他一边微笑着说话,一边不停下手上打字的动作。
  而且最近我也在思考为什么夏油杰会允许我介入这场仪式。
  要说看中他的才能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就算自己扮演特级咒灵扮演得很成功,那也不是让自己介入事件中心的理由。
  自己有什么东西是他所必要的。
  这样一想就很清楚了。
  那个被他找到的,曾为恶鬼的幽灵,继国岩胜。
  大柱吗。
  房石阳明闭了下眼,再次睁开时,将邮件发了出去。
  【刚才就想问了,汝在写什么?】
  一个请求,发给产屋敷那边的相关者,古咲或者应该叫她蝴蝶忍比较合适。青年回答,她也觉醒了术式,所以我想拜托她教导一下李花子小姐如何训练自己的力量。
  【哦呀,汝就不怕蝴蝶落入蜘蛛网里?】
  怎么会。
  他看过一些关于鬼杀队士的资料,因此深刻地知道,对方绝对不是那种容易对付的类型。
  又是一个周末,香奈惠坐上了从大学回家的电车。
  蝴蝶忍之前给她发了短信,说自己最近需要去朋友家钻研一些关于化学的事情,所以会回家晚一点,让她先跟父母吃晚饭,不要在乎自己。
  怎么可能不在乎
  香奈惠一边给忍回答着好的的信息,一边盘算起该给忍做些什么料理,想着一会儿到家之前要先去一趟超市。
  电车轻微摇晃着不断前进,虽然一开始人还不多,但当时间一点点临近晚高峰时,车厢就开始变得有些拥挤,她给一个带着小孩的母亲让了座,准备找个接近门口的位置站着。
  不好意思,请问这是您的东西吗?
  从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香奈惠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高中生打扮的男生,黑色短发,手里拿着一个挂件。
  啊。她往自己的包上看了一眼,发现原本挂着装饰的地方果然空无一物,于是连忙道谢,谢谢你。
  不,没事。
  那男生显得稍微有些冷淡,将挂饰递了过去,但就在看到香奈惠的眼睛时,突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
  我,他思考一下,道,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是吗?换作别人听上去可能是很尴尬的搭讪词,但香奈惠没有在意,只是向他温和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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