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无依无靠
眉妩也知道这个问题轮不到她来问。
她问出来的时候，也觉得尴尬。
只是，她不问的话，可能永远都搞不清楚。
她不想看着鹿悠悠难过而已。
在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裴显眸色逐渐变得凛冽。
但眉妩好像没有察觉到，她只看着里边还在睡觉的鹿悠悠说：“我知道这些事情也轮不到我来管，你也没有那个必要跟我交代，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后不要再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了，至少不要忽然离开。”
她看得出来鹿悠悠是很想要裴显陪在身边的，她这个当姐姐的是没办法能代替裴显在她心中地位的，即便是她也没有办法填补裴显离开后的空缺。
裴显嗯了声：“以后不会了。”
眉妩倒是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该听到这话的人也不是她，而且严格来说，她也不是那么信任裴显。
不过裴显对鹿悠悠一向都很好，昨天也许真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才让他不得不先将鹿悠悠放在一边。
裴显盯着她看了许久，他还在想爷爷知道这件事跟眉妩有没有关系。
眉妩这些年来，跟爷爷的关系有多好他也是知道的。
就算是他不喜欢，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个女人接触到爷爷。
过往，他也不想去管这些事。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眉妩。
在他好不容易对眉妩有所改观的时候，爷爷就这么凑巧知道了一切，还非要保住眉妩的命。
有没有可能是眉妩在演戏呢？
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假意答应他，跟他合作还从他这里拿了一大笔钱，又利用爷爷来压制他，妄图使用这样的方式拿着钱溜之大吉？
以眉妩这些年的作为来看，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
只是……
裴显沉思之际，眉妩就准备走了。
她回头，见裴显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她顿了顿，只以为是真出了什么要紧棘手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露出这么难看的神情来。
不过，这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她管不着。
问多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
眉妩打住了想要问话的念头，转而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等裴显回神，人已经出了病房。
裴显脸色渐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如果真是眉妩做的，那么他就不得不防范起来了。
万一等人跑了，悠悠这边可就只能等死了。
裴显意识到这一点，便发觉自己好像不得不重新安排起人跟住眉妩。
至少在动手术之前，眉妩不能离开这里。
……
眉妩可不知道裴显因为裴老爷子的事怀疑上了她，更不知道裴显又重新安排了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在医院睡了一晚上就浑身难受，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走，还差点撞到其他人。
出了医院的门，眉妩还有点不习惯这么刺眼的阳光，她停了下来，闭了闭眼睛，等适应了这耀眼的太阳光线才尝试着慢慢将眼睛睁开。
这一睁眼，她便看见了正在不远处候着的人，不由一怔。
老管家在医院外候着已经很久了，不过是因为知道裴显也在医院内，所以没进去而已。
他一直在外头等着，知道见到了眉妩的身影从里头出来。
眉妩也意识到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她走上前去，问道：“您怎么来了？”
“老爷想见见您，所以让我来接您。”
裴老爷子要见她？
昨天他那着急将裴显叫回去，她以为是有什么要求的事情。
看今天裴显的反应，她也以为是他们的家事。
可是现在，裴老爷子又安排了人来接她，还要见她？能是什么事？
眉妩一时想不通，却也没有拒绝。
老管家将车门拉开后，她就顺势坐了上去。
路上，眉妩没忍住，询问道：“您知道他为什么要见我吗？”
这两年里，她跟裴老爷子见面的次数其实也很少。
裴老爷子年纪越大以后，对外界的事情就越来越不关心了。
他不会操心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必为了家中的大小事务担忧。
像是这两天这样，大费波折的将他们分别叫过去的次数很少。
老管家笑了笑：“不知道呢，等您过去了，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眉妩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她叹气，没有再说话。
裴老爷子独自住在远离市区的半山别墅，途径环山公路的时候，她还能看到不远处的一片花海。
她知道那片花海其实是裴老爷子种下来的，听说是为了纪念亡故的妻子。
那时眉妩还觉得很惊讶，因为裴老爷子那种性格，真的不像是会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直到慢慢接触了几次以后，她发现裴老爷子其实很好相处。
对待不喜欢的人，他就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但对待她，其实裴老爷子还算平和。
她还一直以为裴家的人都很讨厌她。
她做的那些事，那么恶臭的名声，也确实很难讨人喜欢。
眉妩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她也不会故意去讨好别人。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她从不强求。
直到裴老爷子跟她说过几次话，她才明白，她从前的做法有多么幼稚。
越是张扬跋扈，越是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
经过了那么多事后，眉妩其实已经收敛了很多。
她懂得把握分寸了，因为她没有后路可走，也没有给她撑腰的人在，万一得罪了别人，遭殃的可能还不止是她自己，还可能会连累到鹿悠悠。
路过了花海，车子就停在了别墅门前。
眉妩跟着老管家下车，跟着从正门进去。
半山别墅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环境清幽，舒适宜人。
似乎有钱人都喜欢住在不起眼的地方，因为远离了城市喧嚣会很舒服。
眉妩被带着进去，她见到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穿着简朴的工人服还戴着帽子，要是不仔细瞧，还真会忽视掉。
老管家提醒正在剪花枝的裴老爷子说：“老爷，眉妩小姐来了。”
闻言，裴老爷子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扭头，见到了眉妩后，他笑了笑说：“来了啊”
“裴爷爷。”
眉妩还能尊称一句裴爷爷，以前都是叫裴老先生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受人欢迎，要是叫爷爷，可能对方还会生气，觉得她是存心攀亲带戚，直到后来相处了几次，眉妩才慢慢改口。
她想裴老爷子应该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过她的人吧！
他并未讨厌过自己，是她自卑心理作祟，不愿意放下心结。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自然会改口。
裴老爷子将剪子递给了老管家又吩咐说：“去，让他们准备些这小丫头爱吃的甜点。”
老管家点点头，接了剪子后就转身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裴老爷子用搭在颈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珠，态度很是随意平和：“你这丫头，我要是不让人接你来，你还不打算来看我了？”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有点多，鹿悠悠忽然间病情恶化无法控制，她跟裴显谈好了愿意动手术后，又必须得花时间处理身后事。
那时，她还跟谢玉保持着男女朋友的关系，她自知亏欠了谢玉，也担心日后谢玉会有所求的时候，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这两年，谢玉因为跟自己在一起而众叛亲离，她不忍心看着自己走后，谢玉会孤独无依，所以远走海城，求到了唐姒身上。
眉妩也知道，她跟唐姒的交情其实不算深，怎么着也不该去打扰对方的。
可是她也很清楚，除了唐姒以外，也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替她保管那些东西，不会有人答应她。
说到底，她跟唐姒也是一样的人。
活在这世上如此之久，却无依无靠，没有真正可以信赖的人。
眼下裴老爷子用这么亲昵的语气跟她说话，倒是让成为随波逐流的浮萍的眉妩愣了很久。
裴老爷子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他说：“怎么？我这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
眉妩看向裴老爷子，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
因为他是裴家当家做主的人，因为裴家上下都不怎么欢迎她，所以在裴老爷子面前，她一直很无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他相处。
眼下，眉妩又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心烦意乱，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裴老爷子倒是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只招呼着眉妩说：“走吧，陪我坐会儿。”
眼看着裴老爷子都走了，眉妩才跟了上去。
她到现在都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在这个老人面前，她好像没有什么能瞒得住的事情。
他太聪明了，什么都能看透。
所以，她的隐瞒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何况，她都不知道今天裴老爷子将她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眉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直到裴老爷子让她坐下，她才乖乖坐了下来。
裴老爷子看她拘谨的样子，又觉得好笑道：“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拘束过，是不是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