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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刘卓良的誓言,苏奕心里松了一口气,刘卓良看着他,语气已经隐隐有发怒的前兆,这样满意了吗?
苏奕点点头,他也不敢再提别的意见,从怀里拿出登仙令给对方,燕长凌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没有阻止,登仙令给你了,但心头血我不知道要怎么给。
刘卓良嘴角扯开一个略微邪气的笑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小刀,二话不说朝着苏奕的心口刺去,苏奕两人都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动作,燕长凌双眸怒瞪,强撑起身子握着那把断匕就想攻过去,一股气势从刘卓良身上压过来,燕长凌根本动弹不得。
苏奕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刘卓良的小刀其实刺得不深,很快就抽了出来,除了刀尖带出一滴浑圆的血珠外,苏奕的身上并没有留下伤口。
将血珠收进一个小玉瓶之中,刘卓良满意地笑了笑,随后便不再管两人,转身离开了营帐。
第8章
心头血离身后苏奕感觉到一阵眩晕,以为自己要结结实实砸到地上的时候却发现摔到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燕长凌身上本来就有伤,他来不及搂住苏奕摔下去的身体,只能给对方当了垫背,若是平时即使接住好几个成年男人对于燕长凌来说都不在话下,然而这会被苏奕结结实实砸中,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唇角边也跟着渗出了鲜血。
这边的异状已经被人发现,几个巡逻兵跑进营帐,看到摔成一团的两人连忙上前搀扶,已经有人去通知燕文瑞,也有人去找军医,剩下的人则警惕地在附近搜寻闯进来的敌人,当然,刘卓良早就离开,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踪迹。
燕文瑞比军医来得快,营帐里原来的木床已经被燕长凌撞塌,这会儿两人躺的地方是临时用被褥搭出来的,两个人虽然看起来面色都不太好,但至少没有昏迷,燕长凌还有条不紊地交待接下来的事情,燕文瑞进来的时候首先环视了一下营帐里的打斗痕迹,看到燕长凌身上的血迹不禁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马上过去查看儿子的情况,而是首先去了苏奕面前。
王爷。燕文瑞喊了一声,苏奕根本没有力气搭理对方,静静躺着微微闭着眼睛,这时候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人带着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向里面的人一一行完礼,才上前为苏奕诊断。
燕文瑞站在一边,等老军医为两人都诊治完毕后才打发其他人离开,等营帐里剩下三人,燕长凌才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燕文瑞说了一遍。
燕文瑞皱着一双浓眉,他没想到流国的人竟然会在半夜闯进军营里抢夺登仙令,其实昨天见到那个流国国师的时候,燕文瑞心里就隐隐猜测到这次的登仙令他们根本就守不住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动作会那么快,这种反常的行为让他心里冒出几丝不安来。
明天一早,先送王爷回槦城,然后将卓倾歌找回来帮王爷看看。流失一滴心头血虽然不至于丢掉性命,但对于凡人们来说却是一件大伤元气的事情,处理不好还会损伤根基,听说以前仙门开启的时候会有引路人给开启仙门的人派发仙丹,燕文瑞也不清楚没有仙丹的情况下被人强取了心头血会对苏奕造成多大的伤害。
燕长凌点点头,燕文瑞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出门亲自去安排人给两人换了一个营帐。
因为被人强取了心头血,苏奕脑袋一直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期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搬运了好几次,对方的动作很温柔,似乎是怕吵醒他,但这个世界的马车即使垫了再多的软垫依然没法减震,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
马车里有一个小太监在侍候着,看到苏奕醒过来,小心地给他喂了一点水,喝完水后苏奕好受了不少,他打量了一下这个熟悉的窄小空间,外面还有嗒嗒嗒的马蹄声,声音有点嘶哑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燕将军让王爷先回槦城。
苏奕点点头,停顿了一下又问:燕长凌有没有事?他记得对方被刘卓良拍飞了好几次,连他那张厚实的大木床都被对方撞塌了,只怕受伤不轻吧。
王爷放心,燕小将军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大夫说修养上两天就好了。
苏奕愣了愣,那么重的撞击只是皮外伤?这里的人体质都那么好的吗?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太多心神关心其他人的事情,知道对方没事后对小太监颔了颔首,又慢慢闭上眼睛,在马车的摇晃中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苏奕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槦城,他是被一道略显尖利的女声吵醒的,一开始并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啥,语气听起来像是正在骂着什么人,大概是马车走近了,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传进苏奕的耳中。
救人救人,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没头没脑地冲上去就是救人吗?那不如将你另一条腿也打断了怎么样?出不了房子也省得我一天到晚给你外出寻药。
卓姐姐,你别骂爹爹了。
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我连你也骂,你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被人欺负了不会打回去?打不过不会找人帮忙?我怎么教你的,那个蹴鞠是让你防身的,不是让你用命去守护的,要是没人跳下水里救你,我这次回来是不是就只能看到一具尸体了?
我才离开了三天你们就给我搞出那么多事情,下次我要是离开个三两个月是不是你们爷俩都去轮回台上转了几圈了?
苏奕靠在马车壁上,小太监给他背后垫了好几层软垫,苏奕挥挥手,小太监恭敬地行了个礼走到门帘边乖巧地跪坐着。苏奕微微挑起一点窗帘,心里有点好奇是什么人在大街上骂人,而且竟然没有其他人出声反驳的。
马车驶在槦城的主干道上,进了城后速度并不快,苏奕挑开窗帘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小女孩正指着面前的一个大汉和小孩骂骂咧咧,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但大家的目光并不敢光明正大地落在那三个人的身上,而是时不时往那边瞟上一眼,手上正在干活的动作却并没有停顿,耳朵高高竖起,分明就是一副在围观八卦的景象。
牛高马大的大汉面容有点憨厚,他微微低着头,苏奕看不到对方的神情,看起来对方像是不敢得罪小女孩一般,一副认罪良好的样子,而他的右臂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大半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染湿,还有不少血滴落在地上。
苏奕看到对方这伤势吓了一跳,这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先去处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挨骂,这是不要那只手了吗,他对小太监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去调解一下那几人,怎么也得先去找个大夫看看伤口再说。他刚才发现两人旁边那个抱着蹴鞠的小男孩,正是那天他在河里救上来的孩子。
在红旗下长大的苏奕实在看不下去放着需要帮助的伤员不管,而且看到那个小男孩,再扫了一眼大汉那明显有点跛的脚,苏奕知道这两人是槦城的居民,之前他听燕长凌提起过两句,那个大汉以前好像还是燕家军的一员,只是后来受了伤这才转到了槦城里居住。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苏奕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他在这里的身份最高,除了那些该死的修仙者外,在启国还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插手管的事情。
听完小太监的来意,然后接过对方硬塞过来的几锭银子,小女孩诧异地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再看看守护在周围的燕家军,小女孩大概猜到马车里的人的身份,之前听说燕长凌被启国的皇帝硬塞了和一个男人结婚的时候她还嘲笑过对方,现在看来对方性格至少不坏,竟然连不认识的人都会伸手帮忙。
大汉连忙解释了一下情况,小太监让他们快去找大夫看看伤势,知道他们没事后这才转身回到马车上,一队人马就继续往将军府走去。
小女孩踢了踢大汉的小腿,用下巴指了指渐行渐远的马车,问道:你之前说救了怀青的人就是那个新来的王爷吗?
大汉看到那辆眼熟的马车,在王爷进城的时候他曾经见过,在看到来传话的是一个小太监还有马车周围守护着的燕家军,大汉早就猜到马车里面的人的身份。嗯,就是王爷。大汉的眼神跟着远去的燕家军一直移动,直到一行人消失在拐角后他才收回了目光,眼神也跟着暗淡了几分。
别看了,先回去治好你的伤吧,等你的脚也好了要是想回去就回去,要是燕长凌敢嫌弃你,以后我就断他们的药草。见到大汉略微暗淡的脸色,小女孩的心里软了软,脸色复杂又凶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大汉扰了扰脑袋,傻呵呵地对小女孩笑了笑。
小女孩看到他的笑容就莫名有点不爽,很想伸手拍一拍对方的大脑袋,奈何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太过悬殊,最后又改为踢了一脚对方的小腿,高大的汉子被对方踢得踉跄了一下,小女孩趁机揪住大汉的耳朵,大汉迫不得已弯下身子,听着小女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下次看到槦城里有可疑的人别再傻乎乎地冲上去,那些人不是你这种大傻子能对付得了的,至少在你的脚完全好之前不许再做危险的事情。
大汉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的表情,我知道了。
小女孩轻哼一声,放开对方,扭头就走。
大汉拉上耷拉着脑袋一直站在旁边死死抱着蹴鞠的小男孩,跟上小女孩的脚步,他笑了笑,还是对小女孩说道:倾歌你对我真好。
第9章
看到好端端出门结果却病恹恹回来的苏奕,老太监福全的一颗小心脏差点被吓得停止跳动,连忙将对方迎进屋,还派人将随队从京城来的两名太医都喊了过来,将军府一阵兵荒马乱,直到两名太医都诊断出苏奕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慢慢停息下来。
老太监将跟着去的侍卫都大骂了一遍,连随队回来的燕家军也不放过,而且他家王爷明明是跟着燕长凌一起走的,结果王爷变成这样子回来燕长凌竟然不来护送,他虽然不敢口头上对燕长凌表达什么意见,但心里早就将对方大骂了百八十遍,也不知道对方给自家王爷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能让王爷为他放弃一切来到这里,要知道,要是没有燕长凌,他家王爷可是未来的储君。
越想老太监就越心塞,对自家王爷也更是怜惜起来,后来还是听人说燕长凌是因为保护苏奕身受重伤这才不能护送苏奕回槦城,老太监对于燕长凌的感官才好了一点点,当然,增加的也并不多,毕竟在老太监心里,自家千好万好的王爷燕长凌根本配不上。
喝完又苦又涩的汤药,苏奕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下午醒来的时候精神终于好了一些,至少下床走动是没问题了,不过老太监可不敢让苏奕刚好就下床,只能劝对方躺着休息,苏奕看到老太监担心的神情,也知道中午回来的时候吓到这个担心自己的老人家,于是也乖乖地躺在床上,连饭食都是直接坐在床上解决的。
刚解决了一顿不知道应该称为午饭还是下午茶的饭食,一个侍卫走进屋里,对着苏奕行了个礼,这才禀报道:禀报王爷,燕家军的千夫长王安带了一名女子过来,说是燕将军找来的神医,想给王爷检查一下身体,现在正在门外等候。
苏奕刚漱完口,几个侍女将东西收拾好退了出去,神医?苏奕知道自己是被那个修仙者取了心头血,但连续看了几个大夫都说没事,燕文瑞怎么又打发了一个神医过来?难道心头血被取走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让他们进来吧。苏奕想了想,对侍卫说道。
侍卫恭敬地退了出去,很快一个穿着灰色裙衫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燕家军服饰的士兵,士兵身后还背着一个大药箱。
民女卓倾歌见过王爷。小女孩进屋后对着苏奕福了福身子行礼,身后燕家军的千夫长也跟着对苏奕行礼。
不必多礼。苏奕受不了那些动不动就对自己下跪的人,连忙让他们起来,千夫长将小女孩的大药箱放下就退了出去。
苏奕看到小女孩的样貌时吃了一惊,这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非常矮小,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是神医?燕文瑞真的没有随便打发一个人过来逗自己玩吗?而且细看起来,这不就是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那个站在街道边大骂大汉和小男孩的那个小女孩?想起小女孩的大嗓门,苏奕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屋里的侍女已经被苏奕打发了出去,只留了一个小太监在跟前侍候,要不是担心老太监唠叨,其实苏奕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侍候自己,当了二十几年的平民,接受的也是人人平等的那套,突然来到这种阶级社会,真是哪里哪里都别扭。
卓倾歌行完礼后就戳着裙摆走上前,小太监已经在床边准备好了凳子,凳子有点高,卓倾歌需要掂一掂脚尖才能一脸从容地坐下,苏奕打量了一下对方,古代的大家闺秀不需要经常出门,她们的衣着大多是繁琐而且是不利于行走的,小女孩的裙子虽然不至于拖地,却也非常妨碍对方迈步子,一步最多也就跨出一个脚掌一般的距离,幸好门口离床并不远,要不然苏奕真担心这么一小段距离对方是不是也要花上好几分钟的时间。
小女孩一改之前在大街上就能叉着腰板开骂的态度,坐好后就伸手给苏奕把脉,眼神中带着点不耐烦,不过对方掩饰得很好,苏奕并没有发现。
把脉完毕,卓倾歌也不像其他大夫那样会询问一下苏奕的情况,而是直接走到中间的桌子边,从药箱里抽出一张纸,唰唰唰写下一个药方,随手就递给一直恭候在旁边的小太监。
王爷,以后按照药方一日三餐服用,三日内就能恢复了。卓倾歌微微颔首,对坐在床上的苏奕简明扼要地说道。
从对方开始进门把脉再到写药方有没有超过五分钟?燕文瑞给自己找的真的是神医吗?苏奕有点懵逼,那些给自己诊治的太医们至少都要捣鼓上半个小时才敢写药方,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和草药断过联系的苏奕来说,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果断的大夫,对方竟然还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这不得不让苏奕充满怀疑。
小太监看着卓倾歌递给自己的药方,红枣,枸杞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真的是药方吗?而且后面注释竟然是熬粥,小太监有点凌乱,偷偷瞥了一眼苏奕的表情,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几步,微微弯下腰将药方递到小女孩的面前询问,小神医,这药方是不是写错了?
卓倾歌瞥了对方一眼,淡淡地说道:没错,你家王爷就是缺血,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就行了,不过最近几天忌荤腥,其他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说到这里卓倾歌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走到苏奕身边递给他,眼神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青年,说道:这个药囊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对王爷的病情会有所帮助,王爷这段时间最好随身携带。卓倾歌靠近了一点,眼睛定定地和苏奕对视,王爷可千万别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