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无悔

  就在苏无忧一个人在苏州转悠的时候,在京城的赵擎天,又再一次坐在了赵小天的屋子里。
  他的手中正拿着赵小天给他的调查资料,资料上面的第一张,是杜军川的照片和从出生到昨天为止的一切详细资料,然后是苏无悔。
  第三张,是苏无忧,一个叫“小猫”的女人。
  第四张,是苏无忧在龙腾会所门外发生的一切经过。
  仔细地看了一遍,赵擎天放下手中的资料,嘴里叼着一根烟,不停地进行着吸进,吐出的动作。
  小猫?苏无忧?还有杜军川、苏无悔的异样?无忧的激动?
  赵擎天的脑子迅速过滤着一切印象,进行综合判断,如若不是小猫和无忧的外形差异,赵擎天可以肯定,她们是同一个人!
  如果,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那是什么让她们的外表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从资料上显示来看,无忧的性格在那一次出院后就有了转变,没有了自闭,性格坚强乐观,最让人惊讶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忧,突然身怀武功。
  这是最明显、也让人疑虑最深的一点。
  她是整容?还是借尸还魂?又或者是其他?
  赵擎天用排他法,一一过滤种种可能。
  整容这一点,在经过细细核对以后,最先被他排除。
  借尸还魂?
  思来想去,最后,他还是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只能将借尸还魂这一点放在了心里。
  赵擎天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记得,无忧曾经问过他,“擎天,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苏无忧,你会怎么办?”
  当时他笑问,“这事有天塌下来那么严重么?”
  无忧却一脸认真,“也许,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
  “无忧,既然这样,那我告诉你,就算天塌上来,也有我这个高个子帮你顶着。只要你一天不离开我,再大的事,也不能让我放弃你,不管任何事!”
  赵擎天的心里豁然开朗,想着以前的无忧,和现在的无忧,如果问他对哪一个无忧更不舍,他的回答是,他更爱现在的无忧。
  现在的无忧,不管身与心,都与他完美契合,跟她在一起,他会感觉到心灵每时每刻的颤动。
  现在的无忧,他爱她!深爱入骨,他已经不能失去她。
  再想想以前的无忧,从前,是那一张天真烂漫的美丽笑脸吸引了他,就像是整个大院子里的小男孩一样,对美丽精致的“洋娃娃”有一种特别的喜欢,有一种初恋一般的情节。
  但若仔细想想他们之间的交集,竟然是少得可怜,充其量,就是他对以前的无忧一种单恋情节罢了。
  赵擎天的心里更加清楚,也更加明白,更加肯定了自己对无忧的感情。
  就算她真的是借尸还魂,他依然爱她!至爱……无悔!
  再想到母亲邀她到了龙腾会所吃饭,却故意让她等了那么久,然后与那色狼郑扬对上,再到酒吧买醉,被一直守候的德川枫逮到她。
  赵擎天这才明白,无忧那一天为什么生气?
  想起母亲平时有意无意地对无忧表现出来的意见,赵擎天原以为一直是女人的小心眼在作祟,现在看来,难道是背后还有人在挑拨离间?
  无忧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以女人的敏感和直觉,恐怕她比他更早的察觉到了母亲的敌意,但却因为他而一直没有去在意。
  可这一次的龙腾事件,恐怕终于是撩到她的猫须了。
  所以,她用利爪狠狠地回敬了他。
  她是想用离开他的方式,来反击他的母亲。
  同时也是在告诉他母亲,包括在告诉他,她苏无忧并不是非你赵擎天不可!
  一想到这一点,赵擎天的心都颤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的强劲对手出招的话,恐怕他和她的关系,在下一刻就有可能灰飞烟灭。
  想到这一点,赵擎天再也呆不住了!
  他得去找她,不能再让她这么冷静下去,以她骨子里的冷性子,恐怕他若真要放她冷静一段时间,无忧真的会把这一段感情给冷冻,埋藏,然后再将这份感情分化,肢解,让它再无复原的机会。
  赵小天站在一边,看着赵擎天的眼神在烟雾下不停变幻,知道他的心里正波涛汹涌。
  他眼珠一转,最后还是决定将最新的消息告诉他,“哥,林沧海也去苏州了!”
  赵擎天手中的烟头一震,犀利的目光瞬间射在他身上,“你说什么?林沧海也去苏州了?”
  “是。如果你不快些出手,说不定嫂子又被他抢回去了。”
  赵擎天摇了摇头,“不!不会的,无忧不是那种人,谁伤害过她,她绝对会记一辈子,死也不原谅。但是,对她好的人,她也同样会记着的。”
  赵小天笑了笑,“那你还坐在这里干嘛?想那么多,不如直接行动。”
  “我在想,要怎么样让她高兴。小天,这方面你鬼点子多,给我出出主意吧!”
  赵小天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越让她意外的,会越有效果。比如经典一些的,像在没有意料之下,包下一间餐厅跟她烛光晚餐,像在天空中撒满汽球,汽球摆成‘无忧我爱你’的字样……”
  赵擎天皱眉,“这些会不会太俗了?”
  “老大,珠宝金钱俗不俗?那些女人还不是大爱。”
  赵小天撇着嘴说完,又笑嘻嘻地继续出点子,“不过,咱大嫂不是一般人,所以不能用这些俗物去打动她,要更浪漫的烛光晚餐,海边漫步,直升机求爱等等,最重要的,是要你这个男主角带着一颗爱心,从天的另一边追上着她的脚步,将她找回来。这一招,比什么都管用。”
  只可惜,就在赵擎天准备妥当,正要出发的时候,上头一个电话又将他召了回去。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打电话给赵小天,“小天,这几天你空了就帮我打打无忧的电话,直到打通为止,告诉她我出任务去了,等我回来再去找她。另外,你帮我注意她的行踪,千万不要跟丢了,你要把你大嫂给跟丢了,可有你好看的。”
  “老大,你就放心去吧!哥们一定帮你看好嫂子,要不这样吧,我帮你去苏州找嫂子,好不好?”
  “算了!她想要安静,你就不要去打扰她吧!我要走了!记得啊!”
  “老大,平安!”
  “嗯!”
  赵小天看着手机,长叹一声,老大这回又要去拼命了,每次他出一次任务,身上就会多上一条甚至几条的伤痕,每一次和他去游泳,看到他身上的伤,赵小天心里就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哥,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州,寒山寺。
  千年古刹,重檐亭阁,闻名于世的钟楼,小桥湖水,苏无忧一走进去,就被里面这种古朴清幽的秀美给吸引。
  她拿着新买的相机和dv,使劲地拍着,将这些美丽的风景永远留藏。
  苏无忧在大雄宝殿拜了神明,又到寒拾殿买了根红绸带,将自己的愿望写了下来,再系到那树上,再继续逛。
  在她走后,有一位俊美至极的男人来到她系红绸带的树下,看着她写在上面的愿望时,唇角浮起一丝迷人的笑,那笑如烟花灿烂,看得四周的女人眼都直了。
  就连他转身离开,那视线还一直跟在他身上,直至他消失。
  苏无忧从一进寺门,就感觉到有人在注意她,却没有想到,又是林沧海。
  从寒拾殿一出来,她便加快了脚步,往偏僻的地方走,看到人烟少,脚下更是加快。
  林沧海看苏无忧的身影越来越小,心急地跑了起来,在跑到寒山寺的后面时,突然不见了苏无忧的身影。
  看着空空荡荡的小路,心底却更是黯然,她摆明了不想见到他。
  站了好久好久,直到脚已经麻木,林沧海才转身离开。
  苏无忧躲在暗处,看着他高大落寞的背影,心里微微轻叹,既然当初有勇气选择,就要有勇气承担,这样眷恋不舍,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
  苏无忧摇头轻叹,正欲转身出门离开,却发现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婆子,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没牙的唇角微陷,紧抿着,睁着一双晶亮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
  苏无忧心中一震,这老太太的眼睛怎地这么亮?就像是能刺人一样?
  她收住心里的震惊,朝老太太笑了笑,“婆婆,你好!”
  “小丫头,你没看到门口写着‘禁地危险,生人勿入’吗?”老太太那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寒气。
  苏无忧愣了一下,刚才急着躲林沧海,看到这破屋门没关,她就闯进来,把门给关上了。
  也许人家有什么东西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擅闯人家的地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不对。
  她诚心道歉,“婆婆,对不起!刚才太心急,所以一时没有看到那个牌子,惊扰您了,我这就马上出去。”
  “慢着!”
  一声冷喝,让苏无忧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老太太,“婆婆还有什么吩咐?”
  老太太桀桀地阴笑着,“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想走也行,得留下点东西再走!”
  苏无忧的眉皱了起来,“婆婆,我只是无意中闯进来,也已经跟您道过歉了,您这样,好像有点不太讲道理了吧?”
  老太太仰天狂笑,“哈哈哈,跟我疯婆子讲道理?你傻了吧?废话少说,留下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来,我就让你走,否则……我就让你和他们一样。”
  苏无忧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忍不住心中大骇,寒毛直竖。
  这间破屋子那阴暗的角落里,竟然堆放着一堆的死人骨头。
  纵然胆大如苏无忧,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赶紧掏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全掏了出来,“婆婆,这是我全部的钱了,都给你吧!”
  老太太很不屑地撇嘴,“这脏臭之物,我要来干嘛!”
  “那、婆婆想要什么?”
  老太太走近她的身边,啧啧地道,“瞧你这小脸蛋,多细嫩多白净啊!这耳朵,一看就是个好东西,吃起来肯定比那猪耳朵爽口多了。嗯,这双手也不错,修长细嫩,骨节有致,要是用泡椒浸一下,肯定比那凤爪要好吃的多。”
  苏无忧一边听她说,一边直冒冷汗。
  感情她今天是碰上个食人族的了?还是这老太太只是忽悠她的?
  正在想着,老太太突然“嗖”地拔出一张小刀,以苏无忧的修为,竟然没有看到她是如何出招的,心里更是惊骇,高人哪!
  这老太太,看似疯颠,却绝对是个世外高人!
  老太太看苏无忧的脸色凝重起来,“怎么了?害怕了?”
  苏无忧摇了摇头,“不怕!”
  老太太阴笑着,“不怕?你不怕我割了你的耳朵?不怕我剁了你的手?不怕我划花你的脸?让你变成一个丑八怪?”
  苏无忧还是摇头,“你不会!”
  “不会?”老太太凌厉的眼神又像箭一样乱射了,“你看看那角落的是什么?老身杀的人虽不多,可也算不上少了。”
  “那些人不是你杀的。”
  老太太围着她转了一圈,把她从头顶打量到脚下,再由脚下打量到头顶。
  半晌才带着奇怪的口气问苏无忧,“我说是我杀的,他们都相信了,为什么你不信?”
  苏无忧浅浅一笑,“你看那堆骨头缝上,还沾有土呢!从土的颜色湿度来看,应该是刚不久才从土里挖出来的。”
  “很好!胆大心细,冷静从容,长得又细嫩,让老身喜欢,好,就你了!”
  老太太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笑,比刚才那阴恻恻地笑,看起来多了几份阳光,让苏无忧感觉舒服多了。
  但对老太太的话,却有些疑惑不解。
  “婆婆……”
  “你跟我来!”
  老太太说完,就带着她绕过这间破屋的一个石像,走到石像后面,轻轻按了一下石像的臀部。
  苏无忧在心底偷笑着,这动作还真够让人浮想连篇的,难道当初那人跟佛有仇?所以想出这么一个猥琐的动作来非礼佛像?
  正想着,脚下突然腾空。
  苏无忧虽然有准备,但还是有些心惊,瞬间运起真气控制平衡自己往下坠落的身子,脚尖轻点,借着洞内的墙壁使力,让身子慢慢地坠落到洞底。
  当她抬头往上一看,这洞至少也有几十米高。
  看着还在上面那个笑得一脸奸诈的老太太时,苏无忧有些无语。
  突然看见老太太双手一张,就这么看似慌乱无助地直直地摔下洞来。
  苏无忧知道她的功力高超,所以也没有打算援手接住她。
  果然,老太太快摔落到地下时,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在地下后,一脸不满地看着她,“臭丫头,你怎么就不接我老人家一下?”
  “婆婆,您老的修为可比我高多了,我要是伸手,不就是看轻了你嘛!”
  苏无忧拍了一记马屁,好话谁都爱听,老太太果然笑得没牙没齿。
  苏无忧看着她又在洞底的地方摸索了一阵,一个走道突然出现在苏无忧的面前,在她有些讶异的时候,老太太已经低喝一声,“走!”
  跟在老太太的身后,七弯八拐地转着,苏无忧也一直默不作声地跟着。
  “丫头,你怎么不好奇?也不害怕?”
  “我知道婆婆不会伤害我的,这就行了!”
  老太太咧嘴一笑,“丫头,我的夫家姓苏,你可以喊我苏太太,或者,喊我苏奶奶我也不介意。当然,也有人喊我苏婆子,疯婆子。”
  “奶奶的夫家姓苏,那正好跟无忧一个姓,无忧就斗胆喊您一声‘奶奶’,好不好?”
  老太太笑眯了眼,“那敢情好!来,乖孙女,马上就到了。”
  苏无忧任由她牵着手,一直走到地道的尽头,拾阶而上,打开门,竟然是一处地地道道的苏州园林。
  而她们出来的地方,正是这园林当中的假山口。
  看着苏无忧俏脸上那掩饰不住地惊讶,苏婆婆笑眯眯地说,“丫头,这里漂亮吧?”
  苏无忧使劲地点着头,目光轻扫着四周,“太漂亮了!奶奶,您看这荷塘,亭台假山,九曲回廊,能生活在这些地方,肯定命都长一些了。”
  “你说得没错!所以我说那老头特会享受,老了还真懂得为自己找地方清修。”
  “奶奶,你说的是谁啊?”
  “走!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他们可猜准了你今儿个会来。”
  苏无忧一愣,有人猜到她会来?难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在苏婆婆的引领下,苏无忧到了一幢两层的阁楼下,伸手轻轻按了一下门铃。
  听到“滴答”一声响,苏婆婆推门走了进去,“丫头,快进来!”
  一走入室内,苏无忧就被里面的古色古香所吸引,翡翠的屏风,雕花的梨花木桌椅,还有架子上那些青山瓷,陶艺品,每一件都在告诉着别人,这个主人的身家不菲。
  “不在楼下,那肯定在楼上了!”
  苏婆婆又领着苏无忧上楼,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无忧的心竟然跳了起来,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一步一步,脚步走得有些沉重……
  二楼入口,站着一位身材挺得毕直的年轻人,看到苏婆婆和她时,只是面无表情地微一颌首,伸手示意请进。
  二楼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休闲室,有书画台,书架,茶桌,摆放得整整齐齐,收拾得干干净净。
  二楼的两侧,还有露天的花台,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漂亮盆栽。
  苏无忧在苏婆婆的带领下,一直走到最后的一个小房前。
  看着门口那个苍劲有力的“棋”字,苏无忧的心突然颤了一下,心情更是激动。
  当看到那个与道士面对面坐在榻上下棋的老者时,苏无忧忍不住热泪盈眶,很快便凝成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叭叭叭”地直往下掉。
  “行了!不下了,不下了,你肯定是在作弊。”老者像个孩子似地,赌气将棋盘一扰,嘟喃着在那发脾气。
  那道士抚须轻笑,“赵老头,输不起就输不起,反正你整天输,老道也不会笑你,干嘛发脾气?是不是觉得在小辈面前脸上无光了啊?”
  赵武呲牙咧嘴地朝老道挥了挥拳头,这才起身朝着苏无忧走了过来。
  看到她满脸是泪时,忍不住伸出手,一边帮她拭泪,一边怜惜地说,“丫头,你受苦了!是爷爷对不起你啊!”
  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苏无忧再也忍不住扑入赵武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室的人,每一个人都被她惹得泪光闪烁。
  苏婆婆点着拐杖,骂着赵武,“赵老头,你看看你,把我的乖孙女惹成什么样了,我可怜的娃,来,到奶奶的怀里哭!”
  被苏婆婆这一说,苏无忧倒是止住了哭。
  她看着赵武胸前的斑斑泪痕,抹干脸上的泪,抱歉地笑了笑,“赵爷爷,对不起!弄脏您的衣服了。”
  赵武挥了挥手,“诶,一件衣服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这孩子,就是乖巧懂事,爷爷这心里啊,可天天都想着你们哪!”
  “爷爷,你还好说,为什么要骗我们?害我一直都在自责?当初你是怎么出来的?我们不是看着你已经……”
  “看你这丫头,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着急了吧?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赵武说完,又朝门外喊了一声,“龙南,去差人弄些茶水点心上来。”
  “是!”
  “爷爷……”
  赵武笑了笑,“丫头,别着急!来,我先帮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天机道人!那位是苏婆婆,无忧,苏婆婆跟你可是至亲呀!”
  他回头又对老道说,“这丫头,就是我看中的孙媳妇,老道,你看怎么样?我的眼光不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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