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然而,秦祎所不知道的是,这些事老爷子根本不需要直接问他,很快会有人替他对老爷子说的。
骑自行车从家里去到上次那家把李紫辛吃到喉咙痛的烧烤摊还挺远的,秦祎想了想,果断开口向老爷子借车了。
早在秦祎去上辅导班的时候,老爷子就说了要安排司机送秦祎去了,可秦祎那时候非说辅导班里也有很多同学是自己骑车、搭公交去的,不想搞特殊;高中开学,他本来也是要让老张的侄子接送,但他这个小孙子说什么?说是想体验一下普通高中生的感觉,非要自己骑车去。现在好了,开学第一天,就被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把自行车给弄坏了。
秦老爷子不容拒绝道:从今天起,小张就是你的专属司机了。
秦祎刚要说话,就被老爷子打断了:开那辆红旗去。
好。
卓文钦面无表情地进了家门,才刚把鞋脱下,就听到家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卓妈妈关切地问:是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吗?
对。谢池锡点头应了:七点半就得出门了。
是了,就怕路上堵车。卓妈妈又问:那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该带的都带上了吧?
谢池锡还没答,卓文钦就已经从外面进来了。他路过客厅的时候,随手把书包丢到了沙发上,然后走进去跟餐桌旁正在说话的两个人打了声招呼。
回来啦?快过来吃饭吧。卓妈妈笑得温柔,示意卓文钦坐到她身边来。
卓文钦拉开椅子坐下:刚才在聊什么?
卓妈妈朝谢池锡看了一眼,对卓文钦说:池锡要开学了,明早九点的飞机去京城。
卓文钦本来心情就不大好,闻言更是脸色一沉。但开学了去上学是很正常的事,就算他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不可能不让人去上学。
怎么黑着个脸?谢池锡心知卓文钦从小就粘自己小时候卓文钦的脾气还没这么臭,人也软萌可爱,看到自己还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后来慢慢长大了,不喊哥哥了,倒直接叫上名字了。
卓文钦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现在两件事叠在一起,说他黑着个脸还真是一点没夸张。没什么,就是在学校遇上了点事。
卓妈妈无奈地摇了摇头:学校里能有什么事值得你黑着个脸的?言外之意:谁还能给你找不痛快?
卓文钦不太习惯跟人聊这些事,直接就闭了嘴,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跟刚才一样臭臭的,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好几千万不还。
吃过了晚饭,卓文钦跟着谢池锡上了楼,一路跟在他后面,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谢池锡早都已经习惯了卓文钦的举动,直接敞着门就让人进来了。
看着正关门的卓文钦,谢池锡忽的笑了一下:今天上学不开心?
谁上学是为了开心?卓文钦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无需谢池锡开口就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坐下了。他靠在沙发上,语气不羁:明天去学校,怎么不早说?早说了还能给践践行什么的。
谢池锡顿了顿:我以为你记得。
我卓文钦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第二个字来他确实是早就知道谢池锡的开学时间。按理说他应该记得啊,可为什么偏偏就忘掉了呢?
卓文钦垂下眼眸,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谢池锡没往心里去,只说:放寒假我就回来了。
卓文钦抬起眼,看起来有些随意,也不知是听没听进谢池锡的话,只态度敷衍地点了点头。
等他从谢池锡房间里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似乎是忘了些什么。他茫然地伸手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摸着,猛地抬起了头,快步往楼下走。
他今天给秦祎打完电话之后就随手把手机丢到了椅子上,但心情不好的时候手机也跟他作对,就是这么不凑巧,手机直接掉进到座椅下面去了。他懒得捡,就让它在那躺着,结果下车的时候就给忘了
卓文钦抿着唇走到楼下,瞥了一眼厅里的大钟,时针已经直挺挺地指在了9的位置上。
第37章
卓文钦跑进车库的时候, 盯着里头停放着的好几辆车,想了有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坐的是哪一辆。但他拉开车门在后座底下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着。他又跑回客厅, 翻开一旁的电话簿开始找司机的电话。
因为动作片有些急,电话簿被翻得哗哗直响。
管家听到动静, 适时出现,提醒道:少爷, 今晚司机给车做清洁的时候捡到了你的手机, 已经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了。
卓文钦的食指正停在一串手机号码上, 闻言立刻抬起了头。
管家从卓文钦的眼里看出了他的意思,忙将他的手机拿了过来:今晚手机响了两次, 但你一直在池锡少爷的房间里没有出来,我就没敢接。
卓文钦嗯了声, 胡乱地点了点头。他打开手机一看, 见上面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短信是八点左右发的, 内容很简短【我回家写作业了】。
卓文钦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上的那几个字,心里无端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又或者是不安还是别的什么。
少爷需要吃点宵夜吗?管家尽职地站在一旁。
不用。卓文钦头也不抬地点开了通话,按了一下最顶上那个红色名字, 才侧过头去对管家说:我打个电话,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管家从善如流地应了句好的,你也早点休息这就离开客厅。
卓文钦拿着手机走到沙发旁坐下,但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他垂着眼帘,抿着嘴,看起来情绪很低的样子。
秦祎手机响的时候, 他正在浴室里洗澡。哪怕水声很大,但他这把老人机的铃声简直堪比进攻的号角,那动静,怕是躺在病床上失去知觉多年的植物人都能给吓醒。就算他人在浴室里、家里的隔音条件一点都不差,可这铃响还是精准无误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秦祎搓头发的动作一顿,稍稍感受了一下自己满头、满手的泡沫,还是决定等洗完了澡再出去接电话。
想来想去,打电话的人也就是卓文钦了吧。
晚上约好了要见面,害他作业没做、澡都没洗就急急忙忙出门了。
秦祎一直是一个很守时的人,毕竟作为一名合格的销售,只能早到,绝不能让客户等着。他以前上班的时候,见惯了不守时的客户,比约定时间迟上十分钟都是正常的。最夸张一次就是他等了足足两个小时,结果对方直接给他来了一句今天有点事,下次再约时间就毫无愧疚之心地放了他的鸽子。
不过,习惯等人并不代表他喜欢等人。
秦祎洗完了头,又开始搓身上。此时,他已经无暇去思考卓文钦今天究竟是为什么会放自己鸽子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就搓两下就两下绝不多搓千万不能妈呀!
秦祎手一抖,认命地低下头看了一眼。
好了,他现在不用拘泥于一下还是两下了,随便搓吧。
等从浴室里出来,秦祎一边用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一边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把是电话拨了回去。
卓文钦大概一直拿着手机,盲音响了没两秒就被人接通了。
喂?秦祎把毛巾搭在椅背上,随手在头发上拨弄了一下,感觉好像干得差不多了,就没必要再用电风吹了。
卓文钦踌躇了一下才说:我家里晚上有点事
嗯。
下车的时候,手机又落在车上了
嗯。
管家听到我手机响了没跟我说
嗯。
对不起。
与前面几句话不同,卓文钦这三个字说得格外小声。如果不是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秦祎自己的呼吸声,他可能都听不清卓文钦在说什么。
哦。秦祎暗自挑了挑眉,对卓文钦这突如其来且意料之外的道歉感到意外。
今晚被人放了鸽子,秦祎心里是挺不爽的。尤其是想到自己因为担心会迟到特意向老爷子借了车,以及给卓文钦打的两通电话都没人接那气就更大了。
他上辈子就念到中专毕业,形容不来那种感觉有多让人生气,反正大概就和他辛辛苦苦谈了大半年的客户突然被同公司的人以替他签约为名截了胡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做出会被行政拘留并罚款的事。
但生气归生气,他更多的还是担心卓文钦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怎么会连电话都不接。现在知道了卓文钦人没事,原先那隐藏在担心背后的愤怒就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卓文钦飞快地说完了道歉的字眼后就立刻闭紧了嘴。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对别人解释太多的性格,道歉就更不用提了。但爽约确实是他的不对,哪怕他一想到秦祎欺骗了自己就感觉整个人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浑身上下都热到爆炸。但事情一码归一码,该认错的,他也不含糊就是了。
卓文钦这辈子少有需要向别人道歉的时刻,对不起三个字说得格外不自然,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像在道歉,反倒是要跟人干架。
反正秦祎丝毫没能从卓文钦干巴巴的道歉里觉察到什么歉意,再加上他晚上一边生气一边担心,情绪乱七八糟的,语气立刻冲了起来:家里有什么事是不能提前说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再怎么样都得想办法跟我说一声吧?
秦祎不知道卓文钦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会让他顾不上给自己跟自己联系,但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错的。
管家听到手机响了没跟你讲?那你就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做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对不起。卓文钦的人生少有像现在这样,被人说到一点儿不敢回嘴的。秦祎的话就跟料峭的冻风似的一下一下呼在他脸上,让他整张脸臊得火辣辣的疼。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只要一听到与谢池锡有关的事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秦祎实在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噼里啪啦地一通说完后重重地阖了一下眼睛:算了,挂了。
懒得说了,越说越气,作业都还没写呢。
等等卓文钦一听秦祎要挂电话,想都不想就出言阻止。
干什么?秦祎没好气地说。
卓文钦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话来讲,最后就只从脑子里翻出了今天下午放学时的事:今晚来接你的人是谁?
卓文钦这问题问的实在是莫名其妙,秦祎的气还没消,现在更觉得自己额头上似乎有根筋在跳:你问这干什么?
秦祎的语气很不好,听起来很不耐烦。
以前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卓文钦原先的羞愧劲儿没了,反倒是已经熄了大半的火气霎时间死灰复燃,说话声也变得咄咄逼人:怎么?说不出来了?
什么鬼?秦祎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手机里没能听到秦祎的声音,卓文钦只当他是心虚了,声音也拔高了些,就跟在掩饰自己底气不足一样:你家明明开奔驰来接你,你为什么要在我们面前装得好像自己就要穷死了?!
我什么时候装得自己马上要穷死了?秦祎被卓文钦说懵了。
卓文钦没想到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秦祎还要装!他从记忆里扒拉出了暑假第一次跟秦祎见面时的事:你说你没有手机!
秦祎这会儿已经冷静多了,语气也趋于平静:是没有,叛逆期被我爸关在家里,网断了,手机也被没收了。
卓文钦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情况,握着手机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傻,但还是强撑着继续说:你你还骑那种破烂自行车!
什么叫破烂自行车?秦祎无语极了:那种自行车方便,书包可以直接放在篮子里。
卓文钦快速追问:你家明明有车,为什么要自己骑车!?
秦祎嗤笑了一声:你管得还挺宽。
话说到这里,他就是再迟钝都已经反应过来卓文钦之前对待自己时那一系列异常举动是为什么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跟今天被放了鸽子的气比起来就有那么点儿微不足道了。
卓文钦此时已经被自己是傻哔这个事实给打击傻了,嗫嚅道:你口袋里只有不到一百块
口袋里放的只是零钱。秦祎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都没想到话题居然变成了这样,真是聊着聊着莫名其妙就被带偏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卓文钦好半天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说什么?秦祎这会儿气劲已经过了,正拿着笔在课本上圈重点,听卓文钦的问题,用了有一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你难道会到处跟别人说我家很有钱吗?
是啊!秦祎从来没有直接说过自己穷,甚至还说过自己有钱。
但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呢?
卓文钦勉强从我是傻哔这个想法中抽离出来他当时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张口就是一句,我没钱?
不知怎么,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秦祎脸上一直带着的那种让人挑不出错来的笑容来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越看越感觉秦祎的那个笑容根本就是在嘲笑他是个傻哔吧?!
秦祎画完了重点,把笔一放,慢条斯理地说:哦~所以,你是因为觉得我故意装穷骗你,今晚才会打电话约我出去,然后再放我鸽子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o(* ̄3 ̄)o给专栏的gb文求一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