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醒悟

  李萍萍唱完后,对房东太太说:“我虽然很不喜欢你,但听了欢喜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为之前对你的挑衅感到抱歉。之前我不该故意勾引你的男人刺激你,但我希望你明白,其实我和你男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对我有贼心,也有贼胆,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真的和他发生过什么。我能做到这一点,倒不是因为我很有原则,我不想伤害你,而是因为你的男人不但贱,还很小气,他想免费的。你知道,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我挣钱那么不容易,怎么可以免费?长得帅都不行,何况你老公长得那歪瓜裂枣的?总之,大家都是女人,虽然我很看不惯你,但女人还是不要为难女人了。我不再为难你,你也不要再为难欢喜了,回去好好教育你老公吧,不要让他整天出来丢人现眼、胡作非为。”
  我的话,李萍萍的话,让房东太太陷入了真正的沉默。
  其实她不傻。
  其实她都懂。
  她什么都明白。
  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才算失败?
  没有事业的女人可能叫失败。
  没有美貌的女人可能叫失败。
  没有朋友的女人可能叫失败。
  但也不一定。
  如果一个女人,就算是没有事业,没有美貌,没有朋友,但却有一个男人会真心真意地爱她,呵护她,把她视若珍宝,那么她也是幸福的,也是一个成功的女人。
  她的人生就有价值。
  可房东太太呢?
  没有爱情也就罢了。
  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所谓的婚姻,有名无实、形同虚设。
  在婚姻中感受不到一点的幸福,有的只是屈辱。
  老公出去玩女人已经够可悲了。
  更可悲的是,她居然要跟着一起来为挨打的老公打抱不平。
  这样的家还是家么?
  还是可以抚慰心灵的温暖港湾么?
  不是!
  这样的家还不如一个旅馆。
  至少陌生人不会互相伤害。
  这样的家,只是牢笼!
  是禁锢,是枷锁!
  ……
  她低下了头。
  她转了身。
  她无话可说。
  她还能说什么?
  再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
  可她的沉默,却让房东一下子暴躁了起来。
  他狠狠一推房东太太:“你怎么了?哑巴了?平时的威风都哪里去了!你之前不是很能吵架么?之前吵得和母鸡炸窝一样,现在看你老公这么被人作践,被人欺负,你怎么连一个屁都蹦不出来了?我要你这样的败家娘们、窝囊废有什么用!去,给我打!给我骂!给我出气!去撕了这两个贱人的嘴!”
  他在后面暴跳如雷。
  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之前他应该没少让自己的老婆干过这样的事情。
  但显然,昨晚在我这里吃的亏,让房东对我很是忌惮。
  光在后面咋呼,却不敢真的过来和我为难。
  房东太太被老公接连推了好几把,也有了火气:“行了,走吧!还闹?你还不嫌弃丢人啊?要不是你自己乱搞,你半夜偷窥人家,能这样么?要闹你闹,我是没脸见人了!”
  说完,房东太太扔下了老公,扭头就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
  “好!”
  “解气!”
  “干的漂亮!”
  房东有些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
  他追上去,扯过房东太太的头发,狠狠地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臭娘们,给你脸了是不是?现在居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一边骂,一边狠狠的继续殴打房东太太。
  尽管平时这位房东太太在我们这些租客面前很是强势。
  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今天看到她挨打,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是感到很痛快的。
  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可慢慢的,大家又觉得有些可怜这个房东太太了。
  她找的男人实在是太渣了。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尽管之前这个房东太太还要找我的麻烦。
  但我做不到,看到一个女人被如此欺负无动于衷。
  因为我也是女人。
  女人是弱势群体,需要互相帮助,抱团取暖。
  哪怕对方不是一个好女人。
  但只要她不是太坏,没有自己去伤天害理,就应该拉一把。
  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
  ……
  我走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个男人,把房东太太护在了身后:“住手!”
  房东对我还是很忌惮的,不敢再动。
  我看着房东太太已经被打肿的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凭什么这么被他欺负!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这样的男人,你不趁早离开他,你还图什么?”
  我的问题应该是很诛心的。
  房东太太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房东却很是得意,他大言不惭地说:“哼!我就是用鞭子打,这个女人也不会走的!因为家里面的财产都是我的!房子都是我的!她离开了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养尊处优,当阔太太么?没了我,她喝西北风去吧!所以老子出去玩女人,她不能管!老子往家带女人快活,她还得铺床做饭,把大床让出来!老子打她要立正!老子骂她要背诵!是不是很不公平?对,就是这么不公平!但谁让老子有钱呢?谁让老子有房子呢?你们这些女人,都是一些嫌贫爱富的贱种,只要给你们几根骨头,就是打断你们的腿,你们也得冲我摇尾巴!”
  可能是之前被打,被嘲笑,让房东觉得太伤自尊。
  所以此时是格外的嚣张跋扈。
  他完全不考虑,当着我们这些外人的面,把自己老婆说得如此的不堪,如此的一钱不值,如此的卑微到尘埃里,让自己老婆以后还怎么做人?
  还怎么面对我们?
  一点面子都不留么?
  一点尊严都不给么?
  是的,他不在乎。
  他只顾了自己爽,自己装哔,根本不在乎应该是一家人的老婆感受。
  自私到了极点。
  冷血到了极点。
  所以这个男人,他只是好色,但却没有一点的真感情。
  也不是真的爱女人。
  他不懂爱,不会爱,不配爱。
  只是一个人形的禽兽。
  ……
  房东越说越是得意。
  他看着院子里的男人:“你们都听到了没有?对女人就得这样!这才是男人,这才是爷们!但是你们羡慕也没有用!因为我有钱!这就是我最大的资本!你们穷鬼只有眼馋的份!哈哈哈哈哈!”
  其实这院里的很多租客,特别是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比如那个孙大头。
  但现在连孙大头都开始摇头,显然是这个房东说的太过分了。
  房东太太越哭越大声。
  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我看着实在是不耐烦:“好了,你别哭了!你丢人不丢人!你不嫌弃丢人,我都替你丢人!你真是我们女人的耻辱!我宁愿你是一个泼妇,我都不想看你现在这样的窝囊样!抬起头来!我虽然不懂法律,但我也知道,就算你们离婚,他也不能把你一分钱也不给的赶出家门!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给自己争点气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你什么都得不到,但以后难道你离开他还能饿死么?当服务生,送外卖,发传单,摆夜市,虽然很辛苦,但最起码,你活得堂堂正正,你还是像一个人!而不是在你的丈夫当面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我……我也不想啊……我心里面苦啊……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都说我嘴毒,说我看不起你们穷人,说我这个人尖酸刻薄又势利……你们说的都对,我确实不是好人,我是总欺负你们,因为在家里面,我男人不把我当人啊,我就只能朝你们发泄了啊!我只能通过欺负你们找心理平衡了啊,哇哇哇……其实我之前也是从农村来省城打工的,我也租房过,我也受过之前很多房东的气,遭了很多的侮辱和白眼,被欺负,所以我当了房东后,这才如此丑陋的嘴脸,明着是欺负你们,其实是报复当年我受的委屈啊!我忘本了啊!我太过分了啊!”
  房东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果然正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在人前,房东太太是母老虎。
  在人后,她只是一只虚弱无助的绵羊。
  人们只看到了她的张牙舞爪,却没有看到她的黯然神伤。
  我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我知道,道理她都懂。
  心里有多苦,她比谁都明白。
  她现在缺的不是道理,而是勇气。
  不破不立的勇气!
  现在没有人可以帮她,除了她自己。
  以后的路怎么走。
  是继续当一个没有尊严的阔太太,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在人格上却是一贫如洗。
  还是奋起反抗,虽然以后在生活中会变得拮据,但获得了人格上的独立和自由。
  就看她的选择了。
  哭了一会儿,房东太太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说:“你们说的对!这个婚我要离!我再也不这样窝囊了!有钱有什么用?能天天数钱过日子么?衣食无忧,天天吃香的、喝辣又有什么用?比得上吃的亏,受的气么?天天这么憋屈,家里面过得不像人,出门总是欺负人,我都怀疑我要精神分裂了!再跟着这个男人耗下去,我要少活多少年!”
  围观的众人,纷纷鼓掌喝彩起来。
  “支持!离得好!”
  “我觉得我自己就够贱的了,但是和你老公比,我简直是三好学生!”
  “这种垃圾,离了最好!”
  “房东太太,其实你长得不错,只要你不那么凶,你还是很有市场的,再找一个老公,未必比这个男人差!”
  “未必么?是一定不会比这个男人差!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李萍萍也说:“没错!并且你没看出来么?以你老公那德行,就算你不和他离婚,他早晚也要把你给扫地出门!和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和我,他就不只一次说要和你离婚,娶我了!”
  我也说:“是啊,就像是我之前说的那样,谁规定了离婚,老婆就一定要被扫地出门?该我们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我们可以请律师,打官司,我就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
  房东很吃惊。
  他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老婆,居然会真的和自己闹离婚?
  瞬间就有些被动了起来。
  “你……你是说真的?我告诉你,你不要为了争一口气就做出这样冲动的决定,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就是下跪来求我,我也不会再要你的!你出了我的门,你就再也没有进来的机会了!哪怕像是狗一样爬回来都不行!我再告诉你,你滚蛋可以,但是儿子得给我留下!以后他不会再认你这个妈!想给他当妈的女人有的是!”
  这是威胁,也是最后的通牒!
  并且男人看得出老婆已经不那么在乎钱财了,就开始拿儿子说事。
  因为他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钱财或许重要,但一定没有孩子重要!
  孩子是女人的命根子!
  哪知道,听了这样的威胁,房东太太并没有被唬住。
  他不哭了,也不怕了。
  居然冷笑了起来:“苏大强,你放心,这个婚我离定了!我和你一天的日子都不想过了!我再告诉你,我以后就是要饭,也要不到你的门上!”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房东叫苏大强。
  房东太太接着说:“苏大强,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我和你打官司,我伺候了你这么久多年,想几句话把我打发走?哪有那么容易!至少有我一半的身家!”
  苏大强不顾身上的伤口,一蹦三尺高:“黄霞!给我少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的钱,你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这时候我们也才知道,原来房东太太叫黄霞。
  是啊,以后只能叫她黄霞了,她再也不是房东太太了。
  黄霞轻蔑地一笑,看丈夫的眼神,像是看一只臭虫。
  “是么?一分钱也不想让我拿走?苏大强,我告诉你,之前我还想,只要一半的财产就够了,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的家产我全都要!我要把你扫地出门,让你净身出户!”
  苏大强一撇嘴:“呵呵,威胁我?居然威胁我?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净身出户!就靠这么几个女人的起哄么!”
  黄霞不紧不慢地说:“你听说过一句话么?最毒妇人心!我马上就去举报,举报你之前干的那些烂事!三年前,那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租客是怎么被你祸害的?两年前,修理屋顶漏水的那家媳妇,是怎么被你逼得差点自杀的?还有前街做衣服的王大妮,你以为你给了她钱,那事就可以算了么?这些事情,当初你都让我给你收拾的烂摊子!我为了你,做了多少的亏心事,做了多少昧良心的事!但现在我决定,把这些事都举报,因为当初的很多证据,我都留着呢!我要让你把牢底坐穿!我也不需要和你离婚了,离婚了只能分一半财产,但是你进监狱了,那这个家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我看还有谁敢不让我见我儿子!我看还有谁能欺负我!你放心,你进去后,我也不会寂寞的,我会买衣服,买首饰,进美容院,然后我也包养几个小白脸!凭什么只有你们男人可以在外面寻花问柳,我们女人就不能在外面寻欢作乐!告诉你,我一定会每周都去看你,每周都告诉你,我花了你多少钱,给你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你儿子在管谁喊爹!反正我有钱了,有的是男人想给你儿子当爹!”
  听到黄霞的话。
  在场的人都傻了。
  大家可能在这一瞬间,都涌起来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千万不要招惹女人!
  女人能对你有多爱,就能有多恨。
  女人能对你有多温柔,就能对你有多残忍。
  她在乎你的时候,可以低眉顺眼。
  她讨厌你了,立马横眉冷目。
  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你永远不知道她有多少的能量。
  所以永远不要把一个女人逼到绝路,把她逼急了,她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女人能顶半边天!
  所以不要以为你已经把一个女人欺负死了,她只是在忍。
  很多女人都是很能忍辱负重的。
  但一旦她不想忍了,就会风云变色!
  眼前的黄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还是之前那个在丈夫面前畏畏缩缩的房东老婆么?
  这还是那个窝窝囊囊,老公出轨,不但不敢管,还得帮着一起无理取闹的女人么?
  不是了!
  现在黄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女杀手的气质。
  目光决绝。
  杀伐果断。
  大招一个接一个出。
  招招直指苏大强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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