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秘密

  我不想崔珍珍出事。
  她要是因为这个阴谋出事了，也容易连累到我。
  因为我也算是她的同伙了。
  “算你猜对了，他是我的人，很可靠。”崔珍珍很坦诚的说。
  “可靠？没有人真的可靠。就算被你拿了钱收买，但别忘了，你干爹可比你的钱更多。”我对此表示怀疑。
  我说的也是事实。
  在我看来，崔珍珍能收买保镖做事的条件，不过就是钱。
  但那个保镖能收崔珍珍的钱，也就能收别人的钱。
  不得不防啊。
  可崔珍珍却笑了：“哈哈，我收买他可不是用钱，而是用更有效的手段，我把他吃的死死的，他什么都得听我的。要不然，被他老板知道自己被手下保镖戴了绿帽子，他会死得很惨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个保镖如此卖力，如此听话。
  原来是暗中和崔珍珍有一腿。
  那么不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怕，那个保镖都不会出去胡言乱语了。
  崔珍珍正要离开。
  我忽然说：“所以，那个保镖才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真正父亲对么？”
  其实我也就是忽然间有了这个想法。
  之前我看崔珍珍怀孕了，总以为是她很能生。
  刚打掉了一个，马上就又怀了一个。
  但现在仔细想。
  那个老男人干爹，身边不会只有崔珍珍一个女人。
  但为什么只有崔珍珍才给他怀了孩子？
  应该是那个老男人自己的问题。
  而崔珍珍为了能上位，这才选择找别的男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然后蒙骗那个老男人，说这是他的孩子。
  反正她一向是善于欺骗，再这么表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否则，崔珍珍为什么要去勾引一个没钱的保镖？
  仅仅因为要对付哥哥么？
  当时，她应该还不知道哥哥来到省城了啊。
  ……
  崔珍珍一愣，然后笑了。
  只是笑得有些寒冷：“乔欢喜，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只是有些太聪明了，有些事情，还是看破了不说破更好。”
  我看出了崔珍珍眼神中的杀机。
  无疑，这个孩子的身世，才是崔珍珍最大的秘密。
  比她曾经结过婚还要隐秘。
  却被我一语言中了。
  其实不是我故意卖弄聪明。
  我之所以当着崔珍珍的面把这事情说开，就是要告诉崔珍珍，不要以为你母亲进了监狱，哥哥成了白痴，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还有你的把柄呢！
  所以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不要对我打什么歪心思。
  否则，我会让你好看的。
  崔珍珍明白了我眼眸中的深意。
  她点点头：“乔欢喜，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就算见面，也不要是对手。”
  说着，崔珍珍走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崔珍珍。
  ……
  关于崔珍珍的结局，我是在几年之后，偶然知道的。
  那时候，我要雇一个保姆。
  我没想到，上门应聘的居然是一个熟人。
  马嫂。
  曾经伺候崔珍珍的保姆马嫂。
  通过马嫂的讲述，我知道了崔珍珍与干爹后来发生的事情。
  崔珍珍怀胎十月，顺利分娩，生下来一个男孩。
  她满心欢喜，她信心十足，她做着母凭子贵，以后可以嫁入豪门，作威作福的美梦。
  坐月子的时候，确实有很多人在伺候她。
  但是当出月子的那一天，不但老男人干爹来了，老男人干爹的原配，那个黄脸婆也来了。
  崔珍珍以为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是向自己宣誓主权来的，展示她正室的地位与尊严。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她现在生了儿子，这是最大的资本。
  她觉得自己占尽了优势。
  于是崔珍珍直接和那个原配宣战，让她识趣一点，主动让位。
  以后她才是家里面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她的儿子，将会继承家里面的全部财产。
  而家里面，不再有那个原配的立足之地。
  崔珍珍以为那个原配会暴怒，会情绪失控，会大吵大闹，会辱骂厮打。
  或者会跪地乞求，不要把她扫地出门。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事实却很诡异。
  那个原配始终保持着平静，不怒不气、云淡风轻。
  她身后带着好几个月嫂。
  原配平静吩咐月嫂，把崔珍珍的孩子，从崔珍珍的身边给带走了。
  原来她是来抢孩子的。
  她根本不在乎崔珍珍是谁，她只是要崔珍珍肚子里的孩子。
  原来，老男人干爹与崔珍珍的所有事情，原配都知道。
  不但知道，还是默许的。
  原来，在他们家里，真正更有钱的，说话算数的，是这个原配，而不是老男人干爹。
  原来，根本不是原配不肯离婚，而是老男人干爹不敢离婚。
  原来，因为牵扯到家族股份分配的问题，他们必须要有一个孩子，才能保证利益最大化。
  既然他们自己生不出，那么就只能让老男人出去和别的女人生一个孩子。
  然后把孩子带回去，交给原配抚养。
  原来，崔珍珍所谓的豪门阔太太梦，真的很可笑，她只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所以，老男人干爹才对她的谎言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不追究她与哥哥的真正关系。
  根本不是好哄。
  而仅仅是人家根本不在乎。
  现在孩子生了，那么崔珍珍就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果然印证了我说的那句话。
  那就是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否则你才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崔珍珍自以为步步为营，哪知道满盘皆输。
  崔珍珍想吵，想闹，但换来的却是冷漠与无视。
  那个老男人干爹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崔珍珍一眼。
  崔珍珍从怀孕、分娩到坐月子，都是在一家高档的私立医院。
  私立医院的条件自然是极好的。
  特别具有私密性，不被人打扰。
  所以当崔珍珍被人抢走孩子的时候，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抱走。
  她被抢走的不只是一个孩子，还有她对未来的所有憧憬。
  她的豪门梦！
  于是受到了严重刺激的崔珍珍，也疯了。
  疯疯癫癫，到处说自己是阔太太，自己很有钱。
  问人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
  再以后，就没人知道崔珍珍去哪了。
  因为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死活了。
  我听了，有些沉默不语。
  我宁愿相信崔珍珍最后的发疯，不只是因为没有当上阔太太，还因为她舍不得孩子。
  那样，她还算是有一点点的人性。
  “哎，崔珍珍落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可怜，但反过来想，也是她欺骗了那老男人。”我对马嫂感慨的说。
  哪知道，马嫂又和我说了一件更意想不到的事情。
  马嫂有一个姐姐，好巧不巧，就在那老男人家的厨房工作。
  据她说，那个保镖，那个让崔珍珍怀孕的保镖，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在搞上崔珍珍之前，其实就已经和那个原配勾搭在一起了。
  甚至他弄大崔珍珍的肚子，其实也是原配的授意。
  原配自己也没有生育能力。
  但她不想家里的财产都落入老男人的后代手里，落也要落在自己情人的后代手里。
  甚至想要自己的情人，取代老男人的位置。
  这个秘密后来终于爆发了。
  成了全城关注的豪门狗血大戏。
  ……
  虽然我从马嫂身上知道了不少的信息，但我最后还是没有雇佣她。
  我看得出，马嫂有些不高兴。
  嘴里嘟囔着这人不能有钱。
  一有钱就忘了本，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笑笑没说话，并没有冲动要和她解释为什么不雇佣她。
  因为作为一个保姆来说，马嫂不论业务能力好还是不好，她的嘴太不严了。
  我可以从马嫂身上打探消息，前提是，我不是马嫂的雇主。
  但当我成为马嫂的雇主时，我可绝对不想，再有人从她的身上，打探我的消息了。
  ……
  与崔珍珍谈完话，看到崔珍珍离开。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我找到了那个五大三粗的护工。
  开门见山，我说：“我看到你在虐待那个病人了。”
  护工一愣。
  先是紧紧张张的道歉，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然后又哭哭啼啼地表示，她家里面很穷，很需要这份工作。
  诉苦说，他们的工作压力有多大，挣得又少。
  总之就是不要让我投诉她。
  我笑着对她说，你放心，我不会投诉你的。
  相反的，你打了那个病人，我还很开心，因为那也是我的仇人。
  看我不追究，那护工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从兜里面掏出了200块钱，递给了护工。
  “如果有人来看望这个男人，你偷偷告诉我知道么？但注意，不要惊动别人。”
  那护工接到了钱，忙不迭的点头。
  ……
  离开了医院，在往回走的路上，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是？”我问。
  “我是蒋先生，你现在来我这里一趟。”蒋先生的声音响起。
  说起来，这几天，我一直没有见到蒋先生。
  自从上次被我用泻药整了之后，蒋先生就老实了。
  并没有让我上门去干活。
  我想是在觉得羞于见我吧？
  他现在找我去做什么？
  按理来说，当初我要去当钟点工，就是为了可以随意进出别墅区，可以接近崔珍珍。
  可以解决哥哥的问题。
  但现在哥哥的问题都解决了，我还有必要再去么？
  似乎是没必要，那是只身犯险。
  但又很有必要，上次的手段，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距离我让这个恶人绳之于法，不让更多无辜女孩受害的目的，还有很大的距离！
  我不是想当英雄，也不是要当侠女。
  只是我觉得，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无辜的人免于伤害，那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不只是对别人有意义，对自己同样有意义。
  ……
  曾经，我是一个没有什么目标的女人，身若浮萍，随波逐流，任人摆布，被侮辱，被损害。
  后来，我挣脱了那个牢笼。
  我有了目标，那就是活着！
  自由的活着！
  不要当奴隶的活着！
  再后来，我的目标又多了一个爱情。
  我渴望爱情。
  但是我又拒绝了爱情。
  不能品尝爱情的滋味，让我心痛，让我空虚。
  我必须要找些事情做，来充实自己。
  不只是挣钱，还可以让自己的内心感到愉悦。
  就比如现在。
  其实我多管闲事，也是一种对失恋的疗伤。
  ……
  于是我说好，没有直接回出租屋，而是来到了蒋先生的别墅。
  进去了别墅，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以免再闻到什么不堪的气味。
  不过上次消防队的清扫还是很有效果的，窗明几亮、空气清新，并没有任何让人作呕的气息。
  但我还是觉得很恶心。
  蒋先生衣冠楚楚地坐在了沙发上。
  见到我进去。
  他微笑了一下，但是笑得似乎别有深意。
  “坐啊小乔。”他招呼我。
  我没有推辞，斜着坐在了沙发的一角。
  “那晚上，我忽然上吐下泻，是不是你干的？后来我去医院了，医生给我检查了，说是红酒里面被人做了手脚。”蒋先生开门见山地问我。
  果然，任何人都不能小视。
  上次的事情，我自以为做得隐秘，还是被发现了。
  我有些紧张。
  我的手慢慢地靠近了裤兜。
  那里面就装有强力的电击棍，一旦这位蒋先生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我马上就会让他付出代价。
  然后我就夺门而逃。
  再然后，我会举报他！
  虽然这样的剧情，和我最开始想的有些出入。
  但现在看，似乎只能是这样了。
  “是的，是我做的手脚，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事实上，你真的要对我意图不轨，我是被你逼的，我要自保。我来这里是工作挣钱的，不是被你欺负的。”
  既然被看破了，我也就不否认了。
  我等着图穷匕见。
  等着蒋先生和我彻底撕破脸。
  “哈哈哈哈，你这个女人，有意思！有性格！我喜欢！其实本来你的相貌，就很入我的眼，现在看你做的事，我更喜欢了。”蒋先生忽然大笑了起来。
  笑得很畅快。
  笑得像是发自内心。
  把我都有些笑懵了。
  我都不确认，蒋先生现在是真的在笑，还是在故意说反话呢？
  见我一脸的不解。
  蒋先生用手抚摸着肚子。
  还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乔啊，我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你这个女人，很对我的胃口！你都不知道，我现在生活得有多无聊，多需要这样的刺激啊？那样的生活才好玩，才有乐趣！要不然的话，我真是穷的只剩下钱了。可钱都是银行一串串的数字，对我有什么用？我都没有感觉了，甚至觉得赚钱好烦！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当一个有钱人，觉得那样真的是索然无味。所以我现在喜欢的是，那些有意思的事情，有意思的人。”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一脸赞赏的说。
  心理有问题！
  他的心理，绝对有问题！
  我在心里面，给这个蒋先生下了一个定义。
  其实以蒋先生的身家，只要他愿意，找女人很容易。
  他真的没有必要，非得煞费苦心的，非得去欺负农村来的钟点工，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
  虽然这些女人很淳朴，但相应的，她们并没有城里女人那么的美貌，那么的会讨男人的欢心。
  并不是我自恋，在外地来的打工妹中，能有我这么漂亮，或者能到李萍萍那个档次的，毕竟还是少数。
  那为什么蒋先生还非得如此执着地干这种恶心的事呢？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这样好玩。
  这样能让蒋先生觉得有挑战性。
  其实这并不少见。
  我也在报纸上看过，很多富人去超市偷东西的案例。
  这些人不是没钱，只是在追求刺激。
  因为他们物质上太富有了，而精神上又太空虚了。
  只是蒋先生，你找刺激我不反对。
  你去死摸电门那也悉听尊便。
  但你为什么要祸害我们这些女人？
  你自己觉得好玩了。
  带给我们的，却可能是一生的伤害。
  怪不得有人仇富，你这样的富人真是为富不仁！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之前有人告诉我的一段话。
  ……
  那是温绍年的表妹夏兰对我说的。
  她说，从小开始，温绍年就是一个特别有目标，方向感明确的人，他认定的事情是不会动摇的。在与他相同家世的朋友们，还在为了女生争风吃醋的时候，他已经定下了以后的专业。当那些富二代们念念不忘的都是豪车嫩模的时候，他却已经开始在学习之余，进行社会实践了。很多人说，有钱人都空虚，穷的只剩下钱了，这话虽然有仇富的偏见，但某种意义上，也是对的。确实有很多富二代，因为物质上太富足，不需要他们奋斗就可以锦衣玉食，所以生活中完全没有了动力，要么醉生梦死，要么花天酒地，要么追求感官的刺激，飙车、吸。毒、甚至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可这些都没有发生在温绍年的身上，他对未来有清晰的规划。
  ……
  说的多好啊！
  温绍年也是一个有钱人，但他是那么的鹤立鸡群，那么的卓尔不群。
  与有志气，有作为的温绍年相比，这个蒋先生就是一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