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刻薄

  行政主管急忙解释:“赵董,这葛玲玲是财务部的会计,刚参加工作不久。上个月月底总加班,她家住的远,好几次地铁都没有了,我怕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就告诉她可以打车,车费公司很报销,小姑娘工作很努力的。”
  没等这行政主管把话说完呢。
  赵董已经“刺啦”、“刺啦”,把那张发票撕了一个粉碎。
  然后直接扔到了地上。
  阴阳怪气的问。
  “那个葛玲玲是你的私生女?”
  行政主管吓了一跳。
  “不,不,她怎么会是我的私生女?”
  “不是你的私生女,你管什么闲事?她走夜路就是碰到坏人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已经离开公司了,那就和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现在毕业的大学生比狗还多,少了她一个,我们能招十个个懂么?这些人没背景,不值钱!值得公司重视么?”
  行政主管小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她报销车费了……”
  赵董冷笑:“你答应了?你答应了我没答应!告诉你,你想给出车费?可以啊,你用你的工资垫上!但是不许用公司的一分钱!你告诉那个葛玲玲,以后再敢拿这种发票到公司来报销,就让她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还有你,你要是再给我乱承诺,你和她一起滚!我让你当这个行政主管,是让你帮我省钱的!不是让你帮我大手大脚的!懂了么?”
  行政主管点头哈腰:“懂了,懂了。”
  “还有,公司开水间以后的咖啡不能再免费供应了!收费!一杯20!厕所的卫生纸都给都撤了,以后谁想拉屎,自己带纸!要么就用内裤擦!还有公司的保洁,怎么需要三个那么多?”
  行政主管小心翼翼回答:“我们一共是三层,每层一个保洁员,人也就是将将够用的。”
  赵董火了:“放屁!为什么要每层一个保洁员?我这21楼需要一个保洁,20层都是高管的办公区也需要,但是19层为什么也要配备一个保洁?这些臭打工仔是过来给我上班工作的,不是来当老爷、太太的!我给他们发工资已经够对得起他们了!凭什么要我花钱给他们打扫卫生?从明天开始,19层的保洁辞退了!以后那一层的卫生,都由那些员工负责!你给他们安排一个值日表,谁值日,提前一个小时到岗……”
  赵董正在说。
  只见那个风骚的张秘书,已经风吹杨柳一般地走了进来。
  “赵董,人家的化妆品用完了呢!”
  当着外人的面。
  这个张秘书丝毫都不顾忌。
  直接往赵董的怀里钻。
  赵董的手在女秘书的身上摸索,嘴里发出阵阵浪笑。
  “小宝贝,好说……好说……买,我们买……多少钱?”
  张秘书搂着赵董的脖子。
  亲呢的亲了一口。
  “咯咯咯,我就知道赵董对人家最好了,一点都不贵,一套才5万……人家的皮肤很娇嫩,很敏感的,必须要用进口的高档货才适合呢。其实人家这么打扮,也是为了让赵董看着养眼是不是啊?赵董心情好了,才能带领我们公司腾飞啊!”
  赵董的马屁被拍的很舒服。
  很是欣慰。
  这两人在勾搭的时候。
  那位行政主管当然是很尴尬的。
  她应该离开。
  但赵董不出声,又不敢自己离开。
  她低着头,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透明人。
  然后赵董在吃了女秘书一阵的豆腐后,这才喊了行政主管的名字。
  “听懂了么?赶紧去办吧!”
  行政主管一愣。
  “赵董,你是什么意思?您吩咐什么了?要怎么办?”
  不怪行政主管觉得懵逼。
  是啊,刚才你不是在和张秘书打情骂俏么?
  没和我说话啊?
  “说你是猪,你还开始学开哼哼了?没听懂么?张秘书要一套化妆品!5万块钱!所以你还不明白要怎么操作么?”赵董问。
  行政主管摇头。
  看来是真不明白应该怎么做。
  气得赵董只翻白眼。
  “你还真是一个木头疙瘩,推一下才动一下是么?我问你,刚才我说取消19层的保洁,让那些打工仔们自己值日,他们是不是应该会不满?”
  “他们肯定会不满啊,刚才我只是不敢说……既然赵董提了,我就说了。我觉得这个规定有些不妥,这些人本来就经常加班,现在又得做值日,还得早到公司一小时,他们肯定会有怨言的……”行政主管回答。
  “呵呵,所以呢,我们先不要公布这个值日的安排,你马上带人去19层,开始一个突击的环境卫生大检查!什么垃圾啊,烟头啊,废纸啊,快递包装啊,外卖盒子啊,发现出现在工作区域就给我罚!一个烟头50!一个外卖盒100!发现有把衣服乱扔的,直接500!还有,给我仔细闻,脚臭罚1000,狐臭罚2000!”
  赵董面授机宜。
  行政主管似乎懂了:“赵董的意思是,按照5万的数目来罚款么?然后给张秘书买化妆品?”
  赵董终于满意了。
  “孺子可教!就是这么办,你去办吧!等一下让张秘书把化妆品的购买方式告诉你,你就给我好好操作。张秘书经常和我一起出席重要场合,她的脸是公司的颜面,必须要好好保养。”
  行政主管显得很纠结。
  “可这样罚款的话,我怕大家不服气啊?赵董您是知道的,咱们公司没有餐厅,所以午餐和晚饭只能叫外卖,大家工作又忙,所以吃完只能都堆在了桌子边上,这是情有可原的……还有,很多人总加班,连衣服都没时间换,所以就多带了几件,这样也要处理,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赵董一挥手。
  打断了行政主管的话:“我对你很失望啊!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这头的,不能一屁股坐在那些打工仔那边!我给你发比那些人高得多的工资,就是让你帮我对付他们的!你怎么还不明白?所以你思考问题的时候,不能总想着那些人,要想着我的利益!没餐厅怎么了?叫外卖怎么了?那是办公区!不是他们吃饭的地方!可以端着饭盒在外面吃,在楼道吃,在厕所吃嘛!关于公司的卫生问题,我记得之前有文件是不是?是不是上面白纸黑字写了要保持办公区的清洁是不是?现在他们违反了规矩,就得认罚!谁敢不服?谁敢闹事?有一个开除一个!之前我已经说了,现在大学扩招,毕业生这么多,打工仔不如狗!我不信他们敢跳槽?出去饿死他们!”
  赵董都这么说了。
  行政主管还能说什么?
  只能选择答应了。
  赵董显得很是得意。
  他背着手,在传达自己的人生智慧。
  “先是狠狠地罚他们一笔,然后再宣布卫生值日的事情,这样他们就不会再闹,而是会屁颠屁颠的同意了。”
  我在一边听得是叹为观止。
  这是一个人渣。
  也是一个人才啊。
  这算盘打的太精了。
  行政主管也服了。
  怪不得人家能当董事长呢。
  那个张秘书见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心满意足。
  和赵董说自己要去逛街了。
  然后就扭着屁股走了。
  看看吧。
  这就是差距。
  同样是公司职员。
  一般的职员只能起早贪黑的加班。
  而老板的情人却可以上班时间逛街,自己买奢侈品还是用的其他职员巧立名目的罚款。
  不知道那些职员知道了会怎么感想?
  肯定会特别的愤怒吧?
  寒心、失望。
  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因为这个赵董对下属如此苛刻,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应该是一贯如此。
  但也只能忍耐。
  正像是那个赵董说的那样。
  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
  大家打工都不容易。
  可能刚毕业的大学生还冲动一点。
  遇到不公会抗争。
  但被社会毒打了一顿后。
  就会变得务实、现实。
  都知道,说什么工作是为了理想,为了事业,那基本上都是扯淡的。
  只有少数人,可以把工作与理想、事业联系在一起。
  大部分打工,就是为了挣钱。
  虽然虽然老板是王八蛋。
  但钱不是王八蛋。
  为了钱,只能忍了。
  见不再吩咐,示意自己离开。
  于是转身就走。
  只是刚走出了几步,又被赵董喊住了。
  “你等一下,把业务部的那个女孩,叫叶眉的那个喊上来!”
  行政主管很快把一个看着很清纯的女孩子给叫了上来。
  然后行政主管离开了。
  显然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挨喷。
  叶眉来了。
  来到董事长的办公室,显得很是拘谨。
  我以为赵董找叶眉上来,肯定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但是这一次,赵董倒是没有发飙。
  而是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亲切又客气。
  叶眉进来,就招呼叶眉坐下。
  叶眉不敢坐。
  赵董再三劝说。
  叶眉只能很不自然地坐在了赵董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赵董也不像是之前面对宅男和行政主管时那么面目狰狞了。
  甚至唠起了家常。
  “小叶啊,到我们公司多久了啊?”
  叶眉回答:“赵董,时间不长,不到三个月吧。”
  “工作得怎么样啊?习惯不习惯啊?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啊?那些同事们有没有欺负你的?有的话和我说,我给你做主!”
  赵董笑眯眯的口吻。
  与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
  好像是叶眉本家的二大爷一样。
  “还好,一切都好,同事们对我都挺好的。”
  说到这里,叶眉顿了一下。
  “环境也挺好的,很锻炼人。”
  显然,女孩子说同事不错是真话。
  但是说环境不错那就是假话了。
  有一个这么苛刻的老板,工作环境能好到哪去?
  但她当然不能明说了。
  说老板是个王八蛋,是周扒皮,是吸血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守财奴。
  不过,女孩说话也是很有技巧的。
  说这里很锻炼人。
  意思不就是说,这里的环境太差,需要忍耐么?
  赵董听了却显得很满意。
  “恩,我听你们主管汇报过,你的工作还是不错的,好好做,以后会很有前途的。你住在哪里呀?”
  叶眉回答:“我住在建设路那边。”
  赵董想了一下:“那很远啊,平时怎么上下班?”
  叶眉回答:“坐地铁。”
  赵董感慨了一句:“那也挺辛苦的呀。特别是一个女孩子,平时要注意安全知道吗?特别是晚上!对了,这段时间我们经常加班,这样,以后如果天很晚了,你就打车,出租车费公司给报销!你不用找行政那边,直接找张秘书就可以!”
  赵董显得很大方,很关心职工,很平易近人。
  与刚才那个把下属当奴才一样对待的人,判若两人。
  “我知道了,谢谢关心。”
  叶眉有些受宠若惊。
  显得很是感动。
  比之前也自然了许多。
  我听着赵董这前后不一不同的态度。
  我心里想,难道是这个姓赵的看上了这个叶眉吗?
  所以才如此的好说话。
  还真是够色的!
  外面有一个那么风骚的女秘书,现在又要打这个新职员的主意。
  呸!
  恶心!
  小姑娘,你可要把持住啊。
  不要羊入虎口,入了圈套。
  那样你肯定会后悔的。
  然后,我又开始为这家公司的职员们担心起来。
  为了哄一个情人开心,这位赵董已经挖空心思的从职员们身上捞钱了。
  要是再来包养一个小情人?
  估计下次职员们进公司大门,会因为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又被罚款吧?
  不过看到这个赵董如此贪婪。
  倒是也让我放心不少。
  至少看在钱的份上,会放过水姐吧?
  赵总铺垫了半天。终于开始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小叶啊,最近你们业务部跟进的那个项目进展得如何啊?对方愿意投资了么?”
  “赵董,这个项目不是很顺利,对方的态度一直很暧昧。我们侧面了解了一下,好像对面不只是和我们一个公司在谈,而是同时在和好几家公司在谈。所以能不能投资,现在还不肯定。”叶眉回答。
  “哼!”
  赵董冷哼了一声:“那个吴总是一个老狐狸,做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想拿到他的投资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但小叶啊,虽然你是公司的新员工,但是公司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是吧?先是因为人的抹黑,所以公司的股票受到了严重影响……”
  叶眉接口道:“赵董,这事我知道,其实这也不算抹黑了。都怪那个周建设,居然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这才给公司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
  听到叶眉这么说。
  我基本上有了判断。
  这个小姑娘的三观还是比较正的。
  这么看,应该不会轻易被赵董收买,而出卖自己吧?
  赵董听到叶眉的回答。
  显得有些不满意。
  但并没有发作,而是耐着性子说:“不说那件事了。还有韩晓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我们开发了这么久的游戏项目被人给破坏了,这对公司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所以我们现在特别需要吴总的投资,你明白么?”
  叶眉点头:“我明白。”
  哪知道赵董却是摇头道:“不!你不明白!因为现在听你说话的口气,你还以为这是公司的事情,以为这只是对公司很重要,这是不对的!你应该把它当成自己的事情!因为公司的前途与你们每个员工的个人命运是息息相关的,是休戚与共的,是密不可分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公司不只是你们上班挣钱的地方,更是你们的家!我们每一个公司的员工,都是一家人,都有义务、有责任维护这个大家庭的得失!你明白么?你们要有主人翁的意识!你们是公司的主人!你们要明白,公司发展好了,不只是对我这个董事长有好处,你们每个人都有好处!这好处不只是升职加薪,更关系到你们的职业规划,你们未来的发展!因此你们要想公司之所想,急公司之所急,为公司排忧解难!这个道理你明白么?”
  叶眉点头:“我明白了。”
  赵董又说:“另外一方面,现在就业压力很大,我不说你们也清楚吧?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啊。”
  叶眉赞同地点头:“是啊,现在我有好几个大学同学,还在家里面待业呢。现在实体经济不景气,很多行业都是很困难的。”
  赵董一鼓掌:“对啊,所以你们更得希望公司好好发展了是不是?”
  叶眉说:“是,我看同事们都是很努力的。”
  我听着赵董的话。
  公平地说,说的都很对,都很有道理。
  赵董说的就是公司与个人的关系。
  就是互相成就的关系。
  但这个赵董是不是精分了?
  之前在行政主管面前,把这些职员几乎说得猪狗不如。
  如同草芥一样。
  现在又说是一家人了?
  这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有些听不懂了。
  赵董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道:“我知道你们很努力,但是努力的还不够啊!特别是小叶你,这个项目的成败就看你了!能不能让吴总顺利投资就看你了!”
  叶眉显得很是吃惊。
  “赵董,我只是业务部的一个小文员,平时就是做一些打杂的工作,我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啊。”
  赵董笑眯眯的说:“小叶啊,你太谦虚了!这个项目的成败真是都在你的身上!对方的那个吴总,你看到了吧?之前来公司谈合作的时候,不是你在一边端茶送水的么?他一直对你印象很深,很欣赏你,对你赞不绝口呢。明天吴总要来省城参加一个会议,顺便要在省城游玩几天。他对这里不是很熟悉,所以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给你放一周的假,这一周,你就好好陪吴总!陪吃饭、逛街、购物!现在投资意向书还没有签字,一定要让吴总在投资意向书上签字知道吗?所以一定要热情,一定要细致,要热情似火!要无微不至!晚上把吴总送到酒店,如果很晚的话就不要回家了,可以晚上陪吴总谈谈心,看看月亮,增进一下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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