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幻灯

  王贵淡淡地说：“李菊花，你自己说的是人话么？小霞之前是我们的女儿，但你总把她当外人，怎么说你也不听。现在好了，我们与小霞没关系了，她真的是外人了，你应该满意了吧？你想闹，我陪你闹，不要再耽误小霞了。你就是想离婚，我也同意。你放心，就算是离婚，你手里的那些钱，我一分钱不要。那新房子，你自己留着住吧，我在老家就挺好，那套房子还是小霞当高考状元的时候给的，我觉得住的很高兴。至于王钊，他现在也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早就不听我的了，我们离婚后，他愿意跟谁就跟谁吧。”
  说着，王贵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李菊花站在原地。
  仿佛木雕泥塑一般。
  王贵的临阵倒戈，让李菊花一下子没了最大的凭仗。
  现在怎么办？
  要是这死丫头真的听了王贵的话。
  从此与自己家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那自己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李菊花看着阿曼达：“彩霞……彩霞啊！别听你爹瞎说，那也是气话呢。你不要忘了，从小你爹可是最疼你的，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留着呢……你可以不要我这个妈，不能不要你这个爹啊……”
  阿曼达擦了一把眼泪。
  目光已经恢复了清冷：“我不会忘的，不管是喊爹，还是喊叔叔，他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得。同样对你们也是一样的，不管是喊妈，喊弟弟，还是喊别的。我其实一直都是把你们当亲人的，但是你和小钊一直把我当成了外人。所以以后，不论是为了你们自己，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们都尽量不要见面了。我们都各自好好生活吧。什么时候你和小钊真的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而不只是一个敛财的工具时，我们才能算是真正的家人。这是我爹的意思，我听他的！”
  说完，阿曼达转身，就要离开了。
  之前王贵的话，让阿曼达卸下了心里面的包袱。
  从此可以轻装上阵了。
  “你别走！你不要走！”
  李菊花在后面大喊。
  阿曼达不听，走得一意孤行。
  李菊花求救一样的看着周围的人。
  “你们给评评理啊！这关系怎么能说断就断呢？这不是忤逆不孝么？”
  但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更不要说帮她说话了。
  哪怕是之前那些对阿曼达有意见。
  觉得阿曼达太强势，做事不留情面的人。
  此时也都是与阿曼达同仇敌忾了。
  他们也都理解了阿曼达。
  这个女人不容易啊。
  “好！你不要我了，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李菊花几步上前。
  居然像是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的包里面。
  摸出了一包东西。
  摇晃着威胁道：“知道这是什么么？这是老鼠药！王彩霞，今天你要是走了，你不管我！你不管小钊的话！我今天就把这老鼠药都吃了！到时候大家都会说，你有本事啊，你逼死了自己的亲妈！”
  这是以死相逼了！
  看来，今天李菊花是有备而来的。
  连老鼠药都准备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心里面都知道，这李菊花就是吓唬人的。
  但万一真吃了呢？
  到时候出了人命，阿曼达怎么办？
  再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虽然现在本公司的人，都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幕精彩大戏。
  知道这个养母就是一个贪婪、刻薄的泼妇。
  但她一死。
  死无对证。
  以后谁给阿曼达证明她的清白呢？
  外面的谣言四起。
  真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明白。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曼达站住了。
  回头看着自己的养母。
  这个看起来像是要逼死她，其实是在要逼死自己啊。
  她知道，自己今天如果让步的话。
  那么这一切都会再次回到原点。
  自己做的抗争都是前功尽弃、重蹈覆辙。
  自己以后还继续只能成为李菊花母子的奴隶。
  甚至比之前还要凄惨，还要卑微。
  不可以。
  不可以再那样了。
  于是阿曼达看着李菊花：“妈，今天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当然是不孝，我应该被千夫所指，所以你放心，我会偿命的。”
  这话说的太决绝了。
  阿曼达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
  要是你李菊花真的以死相逼的话。
  那我阿曼达也不阻拦。
  你吃老鼠药，我也吃。
  我陪着你。
  这是真的要同归于尽了。
  难道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出两条人命么？
  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一触即发！
  然后，我叹息了一声。
  “一哭二闹三上吊，套路，都是套路啊。”
  是的，我看得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历史没有新鲜事。
  这些泼妇，最后都会用到寻死觅活这一招。
  之前我的母亲就是如此。
  现在阿曼达的养母又来了这一招。
  我母亲是用酱油冒充的农药。
  李菊花这老鼠药又是用什么做的？
  巧克力豆？
  还是面粉捏的呢？
  打死我都不信，这个李菊花真的会寻死。
  这个女人贪婪又自私。
  怎么舍得自杀呢？
  舍得自己搜刮来的那些钱不挥霍么？
  还有，她虽然对养女真的很差。
  但也看得出，是真疼爱自己的亲儿子。
  那个王钊。
  所以就更不会寻短见了。
  其实我早就想出来收拾局面了。
  只是中间被他们给打断了。
  让我早就准备好的大招，还没有拿出来呢。
  我走了过来，来到了李菊花的面前。
  一把拿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凑到鼻子面前闻了一下。
  “哎呦，还挺香的？这是炒的黄豆吧？”
  转后我转身，看向了小广。
  小广也是我们行政部的，平时与我关系不错。
  “小广，你家不是住在这附近吗？麻烦你给这位大姨介绍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大江啊，大河之类的地方，让大姨去跳。放心，出事算我的，不算是你教唆。大姨会游泳么？要是会的话，咱就换个方法，跳楼吧。但是现在很多大楼天台都锁着，一般人上不去，你等一下啊，我找找大厦的物业，帮你开门。”
  我的话，把李菊花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当然是让你去死啊！你要是想用死威胁，就麻烦你敬业一点！吃黄豆算什么？黄豆吃多了只能放屁！要死你就真去死！你不认识我，我是阿曼达的下属，也算是她的朋友。有些话她不好说，有些事她不好做，自然要我来帮忙！”
  我认真地说。
  “真把我逼死了，我看你们……”
  “看我们怎么收场是么？我告诉你，你就是真的死了，那也是遗臭万年！让你的墓碑成为永远的耻辱柱！”
  我一边说，一边按动了手里的一个小遥控器。
  这是控制会议室投影仪开关的遥控器。
  这里的投影仪，都是当下最先进的设备。
  像素高，特别清晰。
  然后在我的操作下，一个ppt出现了。
  这是我做的ppt。
  做得比较简单，都是由照片组成的。
  刚开始出来的，是阿曼达的各种奖状。
  三好学生。
  学习标兵。
  本来有100多张的，我没有一一呈现。
  前面用了几张后。
  后面的都是摆成了一摞拍的。
  然后照片就变成了阿曼达的中考状元录取书。
  高考状元录取通知书。
  当地媒体的采访。
  领导的接见。
  学校的彩旗横幅。
  发放奖金的通知。
  这里的照片，之前李菊花曾经展示过一点。
  但是没有这么全。
  大家现在当然都知道了，阿曼达很优秀。
  但还是没有想到，她是这么的优秀。
  优秀的让人羡慕。
  李菊花也看到了这些照片。
  顿时就大叫了起来：“看到没有？这丫头不过是一个孤儿，能上学！能读书！能上大学！还能出国！多亏了谁啊？还不是我！所以我就是让她出点钱这过分么？一点都不过分！”
  我没搭理这泼妇的喊叫。
  继续控制着遥控器上的开关。
  后面的照片是阿曼达在大学时，取得的各种奖学金照片。
  阿曼达在大学时的成绩单。
  阿曼达在大学时利用课余时间当家教给人补课的工资条。
  当翻译，当同声传译的收入表。
  阿曼达到了国外。
  在小餐馆里面打工时的工资条。
  我开了口：“阿曼达成为高考状元后，不论是市县，还是学校，都给了王家很多的现金奖励，甚至还奖励了一套房子。加上王家本来的条件虽然不说是多么富裕，但也是中等人家。按理说，阿曼达不应该为自己的生活费发愁，何况，品学兼优的阿曼达拿了这么多的奖学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在大学期间，阿曼达就是一个小富婆了。但她却还是得在辛苦学习之余，拼命打工挣钱。为什么？因为她的奖学金大多都被养母拿走了，自己的生活费又少的可怜，根本不够！还可以这么说，阿曼达从大学以后，再也没花过家里面的一分钱，反过来还得向家里面交钱！”
  众人都是一阵感慨。
  这么来看，阿曼达就更不容易了。
  一边打工，一边学习，还能这么优秀。
  这让那些天天锦衣玉食，却还不学无术的人如何自处？
  羞愧啊！无地自容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啊！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之前有人还不服气阿曼达身处的位置。现在看，人家那都是凭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你不能光羡慕人家现在的精彩，却不去想当出付出的辛苦。现在之所以人家是你的上司，那是因为都是读大学。人家阿曼达学习打工的时候，你在网吧打游戏，在宿舍打扑克啊。
  之前那些照片，都是我在阿曼达家拍的。
  阿曼达知道我拍了照片。
  但我不知道我居然还做了幻灯片。
  但是她没出声。
  只是看着我。
  幻灯片又换了。
  这次是我找的几张阿曼达的工作照。
  从公司网站上找的。
  照片里的阿曼达一副成功女人范。
  英姿飒爽。
  从容大气。
  “毕业后，阿曼达进入了职场。因为她出众的能力，所以不论是在海外，还是回国，阿曼达的职场履历都很光鲜靓丽，自然收入也是不菲的。不但薪资都是顶级的水平，还有股份分红呢！”
  一边的李菊花一拍大腿：“看看！你们看看！这丫头多有钱啊？但现在的人啊，越有钱的人越吝啬！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还说我贪婪？说我过分？我要的根本就不多！不过就是死丫头收入的九牛一毛！就这还那么不情愿？呸！”
  我不理会她疯狗一样的喊叫。
  还是继续在播放幻灯片。
  “所以，一个如此收入的女人，是不是应该过得很优雅呢？生活中是不是充满了情调呢？逛奢侈品店，吃法国大餐，听交响乐，做美容，做保养，皮肤护理，看歌剧，看电影，买一流的珠宝首饰，开着名贵的跑车，没事就去全世界的旅行？然后再谈一段充满了浪漫色彩的恋爱呢？是不是就算是不住带草坪和游泳池的的大别墅，也得是几百平方的公寓呢？自然得是最现代化的小区，配套齐全，设施考究，门口是不能站保安的，那样没档次。门口都是私人管家的？”
  随着我的讲述。
  投影仪上，开始显示了我在网上找到的一些照片。
  很好找。
  只有搜索“白领”、“白富美”、“海归精英”、“年薪百万”、“惬意生活”、“情调”这些关键词，就能搜到大量的照片。
  阳光海滩。
  欧式别墅。
  红酒牛排。
  温泉咖啡。
  但我的话锋一转：“但阿曼达不是这样的，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下面的照片，是阿曼达的家。
  阿曼达所在的小区。
  也是我拍的。
  小区破旧。
  阿曼达的家是那么的凌乱。
  看屋子里的摆设，就像是看怀旧的老电影。
  “这就是阿曼达的家，我知道你们吃惊，其实我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也很吃惊。我不知道为什么阿曼达会住在这里？并且，房子还是租的？”
  随着照片的继续。
  这次拍的是门口的一双鞋。
  “看到这双鞋没有？别看只是一双式样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女式皮鞋，但看到牌子了么？华伦天奴的。如果是真的，那可是挺贵的，可惜，这是假的。不只是鞋，其实阿曼达有很多的名牌都是假的。还有你们都知道阿曼达有一辆红色奥迪吧？那也是租的。虽然我这里没有租车的合同，但我想只要去租车公司就能找到证据，不信的人可以去问一下。阿曼达，我当众说你买假名牌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我问阿曼达。
  阿曼达苦笑：“当然不会，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丢人不丢人了，因为我的脸已经被丢光了。”
  我继续道：“有的人买假名牌，是在充门面，是在装模作样，还有的要招摇撞骗。但阿曼达选择买假名牌，选择租车，不是她爱炫耀卖弄，不是她这人喜欢招摇做作，而仅仅是工作的需要。所以，在大家眼中以为的白富美，高薪女上司阿曼达，其实过得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优雅，甚至还有些狼狈。她没有自己的房，没有自己的车。同样她也不赌博，不吸食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她的钱都去哪了呢？”
  随着我的语调。
  屏幕上出现了那一摞的汇款单。
  “因为这些钱，都给她的养母李菊花，她的弟弟王钊了！”
  众人都发出了“喔”的一声。
  之前光是听他们母女的说话。
  这些人已经听明白了。
  这么多年，阿曼达一直在不断地被养母和弟弟索取。
  阿曼达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
  却还捞不到一句的好。
  但光是听他们说，远没有此时看到这么多的汇款单更直接，更震撼。
  更触目惊心。
  “这得多少钱啊？”
  “几百万总是有的！”
  “怪不得阿曼达从不肯让我们去她做客，我之前还以为是阿曼达这人太骄傲了，不合群。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她不好意思让我们上门啊。”
  “真的，没想到阿曼达混的这么惨。”
  “这基本上和刚进城的打工妹一个待遇了。”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
  李菊花还想说什么。
  只是张了几张的嘴。
  不要脸如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但我的幻灯片还在继续。
  这时的照片换成了国外。
  之前出现过一次的王钊，再次闪亮登场了。
  这些照片都是王钊在国外各种奢侈生活的缩影。
  开跑车。
  穿名牌。
  载着美女招摇过市。
  在酒吧里面一掷千金。
  与之前看到的阿曼达寒酸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都知道。
  王钊的奢侈，都是阿曼达省吃俭用供给的。
  都这样了。
  这小子还不满足？
  还想继续敲诈？
  甚至让姐姐被人坑？
  这简直不是人！
  而更鲜明的对比。
  则是王钊在大学时的成绩单。
  d！
  d！
  d！
  还是d！
  全都是不及格！
  甚至有的科目都没有成绩。
  因为他连考试都没有参加。
  此外，还有很多都是对王钊的处分通知。
  迟到、旷课、找抢手替考！
  破坏公物！
  在校园里面飙车！
  还是酒驾！
  再加上之前阿曼达一摞的奖章、奖状、奖学金。
  如此一对比，就更证明了这小子的成色。
  就是烂泥！
  这样的人还想创业？
  真要是能成功的话，那才是有鬼了！
  这些都是我让赵董给我找的资料。
  “大家看到了吧？阿曼达省吃俭用，供着自己的弟弟在国外上大学，结果就培养出了一个花花公子！五年了，才把学分修到了大二！就这样一个顽劣不堪的人，现在又舔着脸逼自己的姐姐给他做担保了。阿曼达不答应。就作就闹！就威胁要自杀！”